“你胡说什么！方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夏喜晴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慌起来：“别乱说了。”
方时雨感觉一股郁气堆积在胸口，不发泄出去他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什么也不顾地哽着嗓子开口：“他也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就不信你没想过！”
别说他真没想过，就算想过，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承认啊，夏喜晴涨红了脸，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个，正要反驳，那边方时雨已经又抢先开了口，声音还很大：
“夏喜晴，我喜欢你，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我十六岁的时候就会想着你有反应，你和我一起睡觉我就会兴奋地睡不着觉，想抱你，想亲你，想摸你，想和你做！”
他太直白了，本来是想冷静下来和他谈谈的夏喜晴感觉自己耳朵都脏了。
“行了！你别说了！”夏喜晴几乎要跳起来，他慌张地爬下床想跑，却被方时雨扑过来拉住了手臂。
夏喜晴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惊慌地想要挣脱，方时雨却抓着他，说道：“喜晴，你别走，我不做什么，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做什么的。”
方时雨一向说到做到，特别是对他的承诺从来没有食言过，听到这话，夏喜晴才停止挣扎，方时雨看没想跑了，也松开了手。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雨慢慢变大，被风吹乱，拍打在玻璃上一阵急一阵疏，噼里啪啦地吵人耳朵。
夏喜晴心里乱，不知道怎么面对方时雨，坐在床边背对着他。
方时雨则是憋了太久，许多话说不完。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梦到你，那个时候你还没住校，还住在我家，和我一起睡，我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你的脸，我就想亲你，我当时还小，不懂，就觉得可能是你可爱，你好看，我才有这种感觉，后来你住校了，不和我一起睡了，刚开始几天我失眠了好几天。”
因为福利院离他们上学的高中太远，于是上高一前两个星期夏喜晴一直住在方家，后来才办的住校。
“后来你越来越好看，我看到有高年级的男生在背后讨论你，还有人说想亲你，我气死了，就怕你被人骗，想让你回家住，你还不愿意，只周末回来。”
夏喜晴不愿意麻烦他们，他们愿意资助他上学他就已经很感激了，如果住在方家，还要方祺照顾，会给他们添更多麻烦，所以他选择了住校，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但高一下学期开始，方时雨就天天缠着他，说周末在家太无聊了，一定要他回家陪他，夏喜晴拒绝不了，周五就会和他一起回去住，周一早上方祺会送他和方时雨一起去学校上课。
偶尔有几次他房间的床单没换，于是就和方时雨一起睡，但方时雨爱赖床，周六周天就算了，特别是周一早上很容易迟到。
现在想想，两人分房睡的时候好像还好，每次只要他和方时雨一起睡，方时雨总会让他先下去吃早餐，他会在房间呆很久，他以为是赖床，难不成……
难不成并不是赖床，而是在房间自娱自乐？
还想着他？
夏喜晴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脑子都要臊坏了。
“可是你明明自己说的，你……”哪怕黑暗中，夏喜晴也觉得没眼看他，仍然背对着方时雨：“那次，你自己说你是直的。”
“我以为你是直的嘛！”提到这事儿方时雨就无比懊恼：“我要知道你是弯的，我早就把你堵家里了。”
还轮得到你喜欢我爸。
夏喜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
说实在的，方时雨说喜欢自己，他确实很震惊，毕竟他一直以为方时雨是直的，但是震惊过后的欣喜却也是真的。
从他认识方时雨开始，方时雨就是人群里耀眼的小太阳，每个感受到他光芒的人都会想和他交朋友，他长得好看，又讲义气，读高中的时候连隔壁学校都有一帮小弟，看到他老远就会喊方哥好。
他虽然没有妈妈，但是有一个让人羡慕的爸爸，温和，强大，包容，从没见过他对方时雨发脾气，之前孙小龙被人欺负，方时雨带着一帮小弟去给孙小龙出气闹到校长室了，方祺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的赔偿，但也是一直护着方时雨的。
他羡慕方时雨这种来自家庭的底气，那是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也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
一开始他就知道方时雨对他很好，但他觉得那应该就是方时雨的本性，他对孙小龙，对自己其它的朋友也都很好，有时候他也会想，方时雨对自己不是太好了一点，但在亲耳听到过方时雨说自己是直的之后，他就再没让自己往那方面想了。
可现在方时雨一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捅破了，搅浑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
“喜晴，你别喜欢我爸了，好不好，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方时雨本来想拉他，但又怕他跑，于是跳下床绕到夏喜晴面前来，夏喜晴坐在床上，他一只膝盖点在地上，半跪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一双晶亮的眼睛。
但他们实在太熟悉了，只是这样，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夏喜晴就能在脑海里完整地把方时雨的五官和其它隐没在黑暗中的表情补足。
着急时会耸鼻子，眉头被微微挤起来，嘴角是向下撇的，显得有点不高兴，但是非常生动。
“喜晴喜晴，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翻来覆去地表白，直白又热烈，夏喜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方时雨抓住了手，他手大，抓着他的手，大拇指还在他手腕内侧摩挲。
但这双手刚在不久前，刚刚才碰过他的……
不，不止，是他们俩一起的……东西。
夏喜晴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去拿之迅速让方时雨都怔了一下，他垂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手心，以为这是夏喜晴拒绝他的意思，眼神瞬间就暗淡下去了。
“你让我想想。”
夏喜晴站起身，本来想出去，但这时才想起来，两人都只穿了一条内裤。
两个男生这样也很正常，之前他去看方时雨练游泳的时候一群男生都只穿着条贴身的泳裤他都没觉得什么，只觉得养眼，毕竟个个身材都很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他们刚才才做过那种事。
夏喜晴更臊了，从来没有这么羞窘过，转身就去柜子里拿了一床备用的薄被褥准备去沙发凑合一晚。
方时雨本来以为被拒绝了，但没想到夏喜晴这个想想又让他看到了希望，一看他想去沙发凑合，这哪肯，跑过去就说自己去睡沙发，两人扯着被子争来争去的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一块儿了。裸露的皮肤不免挨挨擦擦地，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记忆一下子又回笼过来，两人抬眼一对视，都不由自主地臊红了脸。
方时雨刚才压着人弄的时候没羞没臊，这会儿看夏喜晴闪躲着不敢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的火砰的一下又燃起来，恨不能直接抱着人狠狠亲上去。
“算了，回床上吧。”夏喜晴像是查觉到似的转移话题，把被子到了床上：“凑合睡吧。”
一人一床被子，又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只是这次中间没了三八线，也没有了枕头，只剩下了各怀心思的两人。
第二天，雨已经小很多了，地铁也通了，两人早早就退了房往家里赶，夏喜晴回去换身衣服了，还要去上班。
方时雨则是跟条大狗似地一定要陪着他一起去。
大有一种反正已经挑破了我也不装了的意思。
夏喜晴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再不出发要迟到了，只能由着他跟过去。
方时雨还真是不装了，点了杯奶茶就坐在里面喝，下雨天，来店里的人不多，但外卖单子多，夏喜晴一直在忙活，一开始方时雨还只是坐在那里，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给他们看单子，打包，分拣东西给外卖小哥，莫名其妙地加入进来了。
店长看在眼里，店长不语，只当捡了个白工。
忙到晚上九点半，一向吃苦耐劳不喊累的夏喜晴破天慌地问店长要加班工资，店长惊讶，问他加什么班了？
夏喜晴指了指正吭哧吭哧擦桌子的方时雨。
店长也是个好脾气，笑呵呵地给他转了一天工资，神色暧昧：“怎么，这是终于成了？”
夏喜晴刚把钱收了转给方时雨，微诧：“什么成了？”
“你俩啊。”店长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他不是一直在追你吗？这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夏喜晴微讪，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事，连忙否认：“店长你不要乱说，他……”
他本来想说，方时雨是直的，以前有人误会他们的时候，他一向都这么说，但昨天晚上方时雨突然说自己弯了还向他表白，这个习惯的理由一下变得说不出口了。
“他还没追到？”店长啧啧两声，拍拍他：“小夏，我看小方挺真诚的，你要是直的就算了，既然能接受男生，我觉得可以和他试试。”
夏喜晴这时恍然回忆起来，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是一对儿，每次他否认之后，方时雨总是欲言又止，然后落莫地说是啊是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十六岁就开始喜欢自己，默默忍受的这三年，在无数次听到喜欢的人否认的时候，会有多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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