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恩人少年和徐子铮那个讨厌鬼的脸重合在一起,这简直是对她心中那份珍藏记忆的亵渎!
顾贞烦躁地甩了甩头,试图将那诡异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她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光影。顾贞定了定神,开口唤道:“飞盈!”
飞盈应声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脸上带着关切:“小姐,您醒了?睡得可好?”
顾贞摇摇头,接过温热的毛巾敷了敷脸,才觉得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飞盈站在一旁,似乎有话对她说,顾贞问:“怎么了?”
飞盈犹豫片刻,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别继续伪装了,这样做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啊。”她担忧顾贞铤而走险的行径,而且昨日来的徐大人似乎已经怀疑小姐了,这样做迟早会被发现的。
顾贞当然知道飞盈在关心她,可是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飞盈,我不想嫁人,现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飞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贞拦住,她状似无意地问:“徐大人呢?他起来了吗?”
飞盈脸上露出困惑:“回小姐,奴婢没听见隔壁有动静。方才奴婢悄悄靠近听了听,里面,好像没人,连呼吸声都没有。”
“没人?”顾贞一愣,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她立刻起身,迅速穿好外衣:“我去看看。”
徐子铮的房间就在她闺房的斜对面,这是周伯特意安排的,毕竟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房间挨得太近总归惹人闲话。徐子铮对此倒没什么表示,似乎住哪里都无所谓。
顾贞走到徐子铮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徐大人,在吗?徐子铮?你醒了吗?”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顾贞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再迟疑,直接推开了房门。
这个房间内陈设简单,收拾得异常整洁,毕竟平时本来就没人住。床上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一丝褶皱也无,仿佛昨夜根本无人睡过。
顾贞心里想,这个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在深夜或凌晨离开,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看来他的轻功又进步了?她再次想起了梦,以及徐子铮在火光中出现的脸,心中更加纷乱。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些杂念:管他呢。出去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我总算能安生待在自己家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可这好事带来的片刻轻松很快就被沉重的现实压垮了。续芳惨死的真相未明,关键的凶手下落不明,桩桩件件都像巨石压在她心头。她坐立不安,连飞盈端上来的、平日里最爱吃的几样精致小菜,也让她提不起丝毫胃口。勉强动了两筷子,便烦躁地挥手:“撤下去吧,没胃口。”
焦躁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飞盈!”顾贞实在受不了了,她猛地站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飞盈惊讶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京府衙门。”顾贞语气坚决:“帮我梳妆吧。”
飞盈不敢多问,连忙替顾贞梳妆。顾贞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又想起续芳生前常说的话:“小姐,那些个规矩礼数都是虚的,哪有自己舒坦重要?”
若是续芳在,肯定连面纱都不会劝她戴。
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涩。最终,她还是让飞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轻纱帷帽——身为待字闺中且有婚约的女子,必要的遮掩还是有必要的。
主仆二人出了顾府,顾贞略一沉吟,便决定直奔京兆府衙门。
……
公主府内,徐子铮穿着暗红色官服安安静静站在原地,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公主驾到——”,徐子铮立刻跪在地上:“臣徐子铮拜见公主。”
“徐大人请起吧。”长瑛公主道。
“是,多谢公主。”徐子铮抬起头,站起来看向长瑛公主,长瑛公主在自己府上的装扮偏素净,一头金钗被一对制式典雅的银钗取代,她虽然已有双十年纪,却仍然没有招驸马,朝中大臣上的奏折都要把御书房的桌子淹没了,就连陛下亲自劝说,长瑛公主依旧不为所动,到如今朝臣们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毕竟现在公主党的势力越来越大,徐子铮自然也是公主党的一员。
长瑛公主的长相随了皇贵妃,贵妃容颜深邃,一双美目勾魂夺魄,长瑛公主的样貌亦是如此,只不过皇贵妃性格温婉,平易近人,而公主却性格强势,颇有陛下当年英姿,她抬起双眼,直视徐子铮:“徐大人,本宫听说顾御史府上有侍女被害,顾小姐成了嫌犯?”
“是。”徐子铮道。
“你在大理寺任职,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办案能力得上下认可,怎么到了京府衙门就糊涂了?顾小姐两年前为了救本宫,成了痴傻之人,至今还未恢复,她平日里就是个好姑娘,怎么可能会杀人?”
提前顾贞,长瑛公主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虽然两年过去,可是每当想起这件事,长瑛公主都心有余悸,毕竟当时在宫宴中,如果没有顾贞,可能如今痴傻的就变成她了,因此长瑛公主一直对顾贞抱有感激之情,这次听说顾贞入狱,她立刻召徐子铮前来问个清楚,不过与其说是要问个清楚,不如说她要保下顾贞。
“她爹娘犯了错被贬,她一个人在京城生活已经不易,烦请徐大人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尽快放了与案子无关的顾小姐,早日查明凶手身份。”
徐子铮平日里不爱说话,即使面对公主,他也少言寡语:“臣昨日已经查明,顾小姐并非杀人凶手,已经将她送回顾府,请殿下放心。”
“那就好。”
“不过……臣有一件事想问公主。”徐子铮犹豫了一下,道:“敢问公主,御医最近有为顾小姐看病吗?”
“当然有,七天之前,本宫还让太医为顾小姐看病,太医回来禀报说她的病没有严重,但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怎么,徐大人有疑问?”
徐子铮直言不讳:“臣审问顾小姐时,发现她的话有时候很有逻辑,所以臣大胆推测,或许顾小姐的痴傻之症早就好了,更甚者,或许她现在在装病。”
此话一出,长瑛公主突然笑了:“徐大人,本宫原以为你是个严谨的人,怎么眼下反而不靠谱起来了?你说顾贞装病,可是这么做对她有半点好处吗?”
徐子铮哑然,他就是因为没有想通这一环,所以才犹豫自己的直觉究竟是真还是假,毕竟就算她现在证实自己不傻了,凭长瑛公主在,顾贞也不会被送去边疆,那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他不知道,所以眼下他选择按下不表:“公主说的有理,是臣理所当然了。”
长瑛公主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她突然提起了往事:“徐大人,当年本宫救下你师父,条件是你为我做事三年,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年,希望徐大人莫要懈怠。”
徐子铮点头,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公主的恩情臣牢记在心,有恩必报,是臣的本分。”
……
京兆府衙门前,守卫森严。顾贞站在原地,飞盈上前,对当值的衙役道:“烦请通禀,我家小姐顾贞,求见大理寺徐子铮徐大人。”
那衙役打量了站在不远处的顾贞一番,见她戴着帷帽,语气还算客气:“大理寺的徐大人?姑娘,您找错地方了。大理寺的官员,您得去大理寺衙门找啊。徐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飞盈赶紧跑回去问顾贞,随后又回来解释:“徐大人昨日曾在此协助办案,我们确有急事寻他。请问他今日可曾来过?”
衙役摇头:“没见着。再说了,就算徐大人真在我们这儿,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还是回去吧。”
顾贞听到了衙役的声音,心中焦急,正要再说什么,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从旁边传来:
“顾小姐?”
顾贞循声回头,只见陆江正从衙门口的石阶上走下来,脸上挂着笑。他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明黄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与之前在阴森大牢里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判若两人,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派头。
顾贞压下心中的不耐,装作害怕似的躲在了飞盈身后:“不要过来,坏人!”
陆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目光在她帷帽上扫过:“顾小姐今日气色看着倒是比前几日好多了,看来回到府中休养确实有益。你是侍女?你家小姐来干什么了?”
飞盈朝陆江拜了拜:“奴婢飞盈,我家小姐想见徐大人一面。”
“这个,老徐刚才去找嫌疑人了,现在不在这里。”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跑出来,对着陆江抱拳急声道:
“陆大人,徐大人带着几个兄弟去查探线索,嫌疑人现在就在长月客栈,派小人请求衙门增派人手。”
陆江脸色一变:“什么?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人过去。”
他转向顾贞,语速飞快:“顾小姐,情况紧急,下官就不奉陪了。”
等到陆江匆匆走后,顾贞小声道:“飞盈,咱们跟上。”
飞盈愕然:“小姐,这太危险了。”
顾贞却摇摇头,提着裙子追了上去,飞盈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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