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林想了想,就用他平时最常用的理由,请他吃饭不就行了。
吃完饭,逛街,看电影,回宿舍再打两把游戏,这美好的周末不就过去了。
不行,把看电影打游戏划掉,下午还得去打工。
纪梦林优秀的小脑袋瓜转来转去就转钱眼儿里去了。
他拿起电话,本来满心兴奋的心情居然被打工两个字给干灭了。
听着他懒洋洋的“喂”了一声,那边刚训练完头发还在滴着水的陈默笑着应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没,请你吃饭,快点,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哈哈…你这是下了多大决心啊。”陈默笑着和他说话,还不忘和队友挥挥手说再见。
一向和陈默说话不打草稿的纪梦林还被他一句话给说害羞了,他扭头往外走,店铺的女店员手里拎着鞋在他身后问他还要不要,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的店员一脸紧张,还以为他在打什么重要的电话神神秘秘的。
下午他果然把电话里的正主给哄骗到专卖店,店员一看,这小伙真精神,立刻把上午纪梦林挑选的几款最新款最爆款拿出来给陈默试穿。
陈默一双一双的拎起来看,看一双再偏过头去看纪梦林,像在他面前拎起小猫崽一样,要不要养这个,这个呢?
其实,他从纪梦林的表情中就可以判断出哪双贵,哪双便宜。
他知道纪梦林这孩子虽然抠门儿,但对他一向大方,而且收了他的礼物心里过意不去,一刻都不能等的要还回来,那这双鞋就顺着他的意思收下吧,作为见证自己加入职业队之后的第一双新鞋,有纪念意义,主要是那个人送的。
这鞋他可不舍得穿,一双高端长钉粉色刺客15,柔和的渐变配色像两颗水蜜桃一样,放地上他都怕蹭脏了,要是穿这个踢球谁踩他一脚,八成他得心疼的掉眼泪。
可是自己要选那个中端的,纪梦林不准,他说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穿了好鞋就得猛猛进球,争取踢上超级联赛,将来挣大钱。
买完两个人都像干完了一件大事似的对着笑的很灿烂,还当着一脸姨母笑的柜姐面亲密拥抱了一下,还弄了两张大红脸。
很快的,陈默就在甲级联赛里当上了主力球员,那双新鞋他只在最后冲超关键赛中穿了一次,进了3个球,赛后他第一时间把鞋脱下来挂在自己的橱子里锁上,谁也别想觊觎这双宝贝战靴。
纪梦林也在小电驴的帮助下成功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兼职,给一家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做报账员和电商客服,这份工作收入稳定,时间灵活,可以供他上学不说还可以当做实习经验来获得更多的学分。
不知不觉,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转眼来到了第二学年。
这段时间还行,纪梦林觉得,宿舍变得正常了一些,因为沈一铭从找事儿,到热脸贴上去,再倒喜新厌旧只用了不到半个学期。
但是,沈一铭还是会时不时的给纪梦林制造点生活中的惊喜,就像坏小子总是控制不住要用石子去打湖面上安逸划水的白天鹅。
白天鹅可以扑棱翅膀飞走顺便给那小子吃个泥水糊脸,但纪梦林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可是出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糟心事。
陈默的足球事业和学业并驾齐驱,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红人,就像他在高中一样,就算什么也不做,往那一站,就像一棵刚成型的白桦树,直溜,挺拔,高大,俊俏,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到了新环境,他依然可以很轻松的成为佼佼者,也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可以这位别人家的孩子,那对“别人”并不引以为傲,消失了这么多年竟然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里,还把正在自己人生轨迹中向着灯塔稳稳航行的小舰艇给带偏了。
当纪梦林给陈默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的时候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了。
这家伙最近忙是忙了点,可不管多么忙都会看到未接来电时给他回过去,还会在晚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打发他在深夜打工往回走的无聊时光,顺便护送他安全抵达宿舍。
过了好几天,纪梦林实在担心他,就跑去他们体育学院找他队友兼室友杜伦,平时陈默和杜伦走的近,总是互相帮忙打饭,可杜伦说他也好几天没看见陈默了,还说他可能搬去俱乐部住了,那边条件好一些。
就算搬出去住好歹说一声吧,还把不把我当兄弟,当朋友了,纪梦林生气,又有一种当时毕业时两人掰了互不理睬的失落感。
就在他既生气又担心的时候,杜伦过后给他打来电话,说不好了,陈默要被开除了,听说是被抓了。
一大清早,纪梦林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吓跑,手里的牙缸都掉在洗脸池里了。
纪梦林湿着的手扶着手机,瞪着大眼睛含糊不清地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边回他,“导员办公室听到的,应该是真的。”
纪梦林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给他姐夫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打听陈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等来消息,他姐夫说有点麻烦,你同学无证驾驶,还是酒驾,还撞了人。
听的纪梦林嘴巴越长越大,怎么他姐夫说的一个比一个吓人,吓得他直接在课堂上连着叫了三声,最后像丢了魂儿似的直挺挺走出教室,气的教经济原理的小老头直吹胡子,当场扣了纪梦林的学分。
“唉,我撞人了。”
“啊?什…什么车撞的?”
“汽车。”
纪梦林搞不懂了,陈默哪来的汽车,就算在俱乐部踢球也不至于几个月就赚一辆车吧。
先不管车是哪来的,撞人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万一处理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不过好在现在联系上人了,陈默被保释等着赔偿后的处置。
几分钟后,纪梦林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唰地起身站起来,把宿舍的椅子差点撞翻,拿起外套就跑出门去。
正在宿舍连麦打游戏的沈一铭余光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有病,神神叨叨的。
纪梦林先是去银行取了钱,又打车去陈默现在住的出租屋,一进门就看到他父母在收拾东西,说真的,他也不知道那是他父母,但是看到他们眉眼之间和陈默有几分相似,自己猜的。
他父母见陈默同学来了,借口有事出去了。
纪梦林见到陈默,他一个人坐在床上,侧身对着门口,听见声音后转过头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此时变得黯淡无光,一向蓬勃要强能顶天立地的大男孩现在像要躲进洞穴冬眠的刺猬,见了纪梦林,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要说什么。
纪梦林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抬手搂过他肩头,稍稍用力抱住了他。
过了好一会,有几分潮湿的空气好像都凝结了,陈默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挣脱开那人的怀抱,兀自苦笑了几声。
半天,他哑着嗓子对纪梦林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纪梦林把刚取的钱塞进他手里,对他说,“现在,不是你跟我客气的时候,我知道你需要用钱,不过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按每天0.35%的利益连本带利还给我,我等着你。”
陈默手指渐渐收紧,把那个牛皮纸袋捏的咔嚓咔嚓响。
紧接着,陈默突然张开胳膊,紧紧抱住纪梦林,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虽然他什么都没说,纪梦林能感觉到那有力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而自己的肩头也被一丝温热触碰。
他们聊了一会,可是陈默始终不肯说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纪梦林总觉得这不是一场意外,或者说这是一场意外但过程不是这样的。
他了解陈默,陈默是一个一说谎就会磕磕巴巴的人,而且脸色会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父母回来了,脸色很难看,好像刚刚吵了一架,也没有开口留纪梦林吃饭,等纪梦林走了,他们又开始吵起来。
本来已经下楼的纪梦林,发现手机落他家了,于是又折返回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父母在大声的吵架,那内容让纪梦林听了当时就懵住了。
他爸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要是进去了,你们喝西北风啊?”
他妈说:“小默要是进去了,前途就没了,他现在赚的比你多!”
哗啦一声,不知道他爸摔了什么东西,“你就知道钱!要不是你在那边赔了那么多钱让人家把店砸了,我至于回来吗,现在又碰到这种倒霉事,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去死吧!别连累别人!”
……
纪梦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是他爸撞的人让陈默来顶包吧?
想到这,纪梦林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里面突然安静下来,门开了以后,纪梦林绕过那对急头白脸的夫妇,走进屋里,一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另一只手抓住陈默的手就冲出门去。
“你们要去哪!?给我回来!”他爸在身后咆哮着追上来。
纪梦林不管那么多,他现在一脑子问号还没等来答案,突然听见好像要让无辜的人顶包这种事,脚底下就像被油炸了一样恨不得立刻跳楼。
他拉着陈默一口气跑出小区,直到听不见身后的叫喊声,才放缓了脚步。
陈默看着纪梦林在他面前双手拄着膝盖,大口的喘气,好像他们才是做了错事要逃跑的人,突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疼痛难忍。
他拉起纪梦林的胳膊,带他走进附近一个僻静的公园。
他们坐在公园的一棵大榕树下,陈默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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