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被云涂成灰白色,履带车不受影响往北行驶,车辆疾驰带过尘土。
空间内是针落可闻的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不说话。
钱一曼抑制慌张地开口打破寂静:“再测一次,说不好测量仪出错了。”
于嘉音附和:“是啊,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江荣和江曜也一脸苍白,脸色似乎比江赊月更差。
众人沉默不语,经过几代改良的体温检测仪器出错的几率几乎为零,不过此时他们倒希望是仪器出错了。
谁都没否认,默默为江赊月进行测量,等待结果的过程简直是度秒如年。
众人期盼等着结果,他们都没分出注意力给一个小孩。
除了姜轻,他在心里嘀咕那小孩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对他捣鼓手表的行为也没多想,自从那小孩上车以来就一直低头看手表,姜轻还想他就不怕没电么。
十岁左右的栗子头少年神情恍惚,脸色惶惶地偷摸给他爸发消息。
他亲眼看见妈妈发烧后变成只会咬人的怪物,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包括他的爷爷奶奶,留下工作的佣人也无一例外在发烧后变成丧尸!
可以说,他在一个月内几乎失去所有亲人,只剩下他和爸爸。
他似乎认定江赊月即将变成怪物,悲戚地留下遗言。
就像等待刽子手行刑前的犯人,铡刀最终还是落下——第二次体温不变,依旧是39.7℃。
江家其他人和天塌了没区别,江赊月脸上因发烧带着酡红,还是笑着宽慰他们。
霍起珵沉声道:“不一定是感染,可能是普通发烧,据我观察,因感染而发烧的人会在一小时内改变瞳色,一夜或两夜后彻底感染。”
他心里却发沉,他朋友不多,也早已把江赊月当作朋友,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孔乐看了他一眼,也不意外有人能发现,只是人在紧急情况下,还能作出思考并总结的人总是让人欣赏的。
孔乐动作迅速,立即让人救治,车里配备有治疗仪,也有药,不管怎样先退烧再说,他们尽力做好准备,其他的只能等了。
他扫视一圈,车里多了三个少年,最大的也才十五,他们脸上都出现了害怕的神色。
为了不引起恐慌,不得不叮嘱安慰他们,毕竟江赊月没有确认感染,他们不会抛弃任何无辜的生命,不可能在还没发生前放弃他。
姜轻虽然不喜欢江赊月,对他发烧的事也做不出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瞟了眼江赊月,又默默扭过头摸着猫猫看天看地。
陆承昱是唯一一个心里最没有负担的人,他知道江赊月这是觉醒的前兆,不过姜轻没像原著一样嘲讽江赊月倒是在他意料之外,又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把姜轻和原著不一样的地方串起来,唯二的变数是他和那只猫,陆承昱深深看了眼抱着猫手臂微微发抖的姜轻。
他没记错的话,姜家就住在白石区,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白石区,他第一次逃跑也是在白石区——
陆承昱脑中灵光忽闪,一连串线索飞似的掠过。
一块不锈钢展示牌在脑中浮现,像贴上去的略带锈迹的四个红字赫然是“福来小区”。
他想到姜轻对刚经过的小区一脸关注,神情落寞,和他平时的厌世脸截然相反。
就是没有证据,陆承昱也百分之九十确认那或许是他生活十八年的地方。
姜轻的家庭也可以总结为家暴的爸,远走的妈,病弱的哥哥和倔驴似的他。
毫无疑问,姜轻并不把那当家,原著不止一次写他逃离姜家的决心。对于姜父,姜轻心里的独白也是厌恶,且得知姜父变成丧尸后情绪复杂但更多的是痛快。
在那只肥猫出现后,姜轻整个人更平和,也做出了和原著不同的反应,却还是望眼欲穿似的盯着小区。
既然如此,一定还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陆承昱看似惋惜地说:【小风,姜轻身为重要配角,他生活的福来小区怎么没有任务?】
系统眼泪汪汪,看来鸡汤对宿主很有用,这不,都主动要求做任务了,不过他还是要解释一下,免得影响宿主做任务的积极性:【宿主,这是程序设定的任务,我也无权决定。不过前期应该有很多他的戏份的,任务一的小巷子不就在白石区么。他还有很多相关的任务。】
陆承昱:【嗯,确实。】
系统想到任务一在一众任务中鹤立鸡群似的积分奖励就心痒痒,忍不住催促叮嘱他:【宿主,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觉得你有必要和他搞好关系,你想啊,只要关系够近,以后的任务才更容易完成嘛,你得到积分,他多了个朋友多点关心,我升职加薪,简直是一箭三雕!】
系统:【放心吧,宿主,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我知道都告诉你。姜轻的设定之一是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只要你态度好点,他大概率就没法生气……】
陆承昱:【……】
对于系统密密麻麻的话,他根本插不进去,不得不感叹系统的事业心,简直是广大老板最喜欢的员工。
不过这也是好事,他静静听着系统在他脑中三百六十度环音绕耳播放与姜轻有关的事,和他知道的大差不差,比原著详细的是——。
姜轻有一个朋友,却从来没在原著中出现过,与主角无关的配角没有戏份倒也不稀奇。
在众人安抚下,其中两个少年慢慢表示理解,也不再担心,只有栗子头脸色不对,双手交叉握住手腕往后退。
他们以为少年还是害怕,刚想有动作。
大福“呲溜”一下从姜轻怀里滑出,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冲向栗子头,在他面前站定后,直起上半身,试探似的仰头盯住他手腕。
“大福!”姜轻以为他又“尊老爱幼”的习惯又犯了,具体表现为——不抵触老人的抚摸,反感成中青年靠近,主动接近小孩,怕吓到本就惊慌不安的栗子头,他连忙叫住大福。
大福猫如其名,圆圆脸一看就有福气,但他一大坨冷不丁窜到人面前还是令人害怕,栗子头只差当场哭出声。
另一边越野车内,接收到遗言的中年男人几乎目眦欲裂,他只剩下这么个儿子了,要是他也出事……
他当即嚷嚷开来:“什么意思?为什么发烧的人还会留下,还留在履带车里面,我们的亲人可是也在里面!谁不知道发烧的人是感染者!”
其他人也出现应激反应,他们或多或少都亲眼见过发烧变异的人。不过他们虽然面色难看,也没有被带着思维走,反而第一时间向北联军求证。
欧溪一改笑眯眯的模样,严肃地说:“你是从哪知道的?乱传消息蛊惑人心,特殊时期特别处理,不说清楚别怪我们惩罚严重。”
中年男人被他的反差打个措手不及,想到儿子的遗言,还是强撑着气势:“我儿子都给我留遗言了,这还不严重吗?”
欧溪皱眉看完消息,立马联系孔乐问情况。
姜轻把狸猫从地上拔起,一把搂住他。姜轻看着怀里依旧无辜眼的胖猫,磨了磨后槽牙。
姜轻本来想好好说教一下他,可一对上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和毛毛绒绒的脸,气恼就像戳了个口的气球乍然泄出。
大福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送到姜轻手下蹭,一边蹭一边喵喵叫,不时抬眼偷瞄一眼。
姜轻握住大福的爪子,凝视他认真地说:“不能突然冲到小孩面前,会吓到人,你得和他道歉。”这次是例外,万一下次他下次不在身边,遇到护崽心切的家长受伤怎么办。
江曜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姜轻在他这里的印象又多了条愚蠢,不然那做出认真和一只猫提要求,仿佛他真能听懂人话一样。
与其白费力气做无用功,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抱紧那只猫!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大福委屈又严肃地点头。
江曜肉眼可见地僵了下,心里抓狂,鬼知道他是怎么从那张毛脸上看出认真啊!
于嘉音也惊奇地盯着大福打量了一阵,直到姜轻脸色不耐,才讪笑转移目光。
就在姜轻自己给栗子头道歉后,抱着大福给他道歉之际。
孔乐开口打断:“小朋友,你可能误会了,哥哥只是发烧了。就算发生意外,还有我们呢,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他面容坚毅,话语坚定。
栗子头眼中含着泪水和戒备,却面带羞愧,低着头扣手指不说话。
众人即使一下没反应过来,细想一番也明白了。
姜轻第一时间看向大福,抿唇继续道歉:“是我错了,不该不相信你。”他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愧疚之余又有一股淡淡的骄傲。
大福仰起头,耳朵尖动了动,山竹似的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表示他大度地原谅他了。
江曜深吸一口气,生平第一次庆幸自己忍了下来,没冲动开口。
在人猫温情时刻,孔乐迅速申明江赊月的情况,安抚众人,他们对每个人负责,也包括江赊月。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接下来会不会发烧,如果他们丢下江赊月,开了这一先河,都会害怕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丢下的。
同时,他们也会做好防备,保障所有人的安全,不会让局面失控。
其他不满的人冷静下来,中年男人也像泄气的皮球,嘴硬解释他不想闹事,只是想要个说法。
一场可大可小的风波迅速平息。
众人一路沉默不语,江赊月主动提出暂时和他们保持距离,江家其他人不同意,驳回他的请求。
姜轻不再分出目光给任何人,把大福放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分歧没有影响赶路的速度,越往北人烟更稀少,只有树木静谧的挺立在道路两旁,和末世前一样干净,就像从来没有席卷进这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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