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昱不经意右挪,正襟危坐,姜轻一点一点的脑袋恰好抵在他肩膀上。
主角之一受伤,“炮灰”复活了,带领众人去中心城的陶少将死亡……
现在的走向和原著可谓是千差万别,以后的剧情更不可测,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一定不会太顺利。
他能穿来,这个世界就已经出了**ug了,陆承昱很有自知之明地想。
他在内心呼唤系统,得到的是毫无回应,顺手抽了今天的奖——得益于系统的保底机制,他不用做任务也能每天一抽,虽然抽到的大部分都是可有可无,比如昨天抽到的葫芦。
陆承昱轻微皱眉,偏头垂眸不自觉凝视姜轻,脸上细小绒毛下淡粉的疤浅浅一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双黑亮的眼紧闭,视线上移,他好像陷入了什么困境,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他左手小幅度试探地抬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落在了背包上,扶住它分担一点重量——姜轻自告奋勇替他拿包,一是作为报酬,二是征得同意用来藏大福。陆承昱只犹豫了一秒就爽快同意了。
姜轻在睡梦中仍然不忘用手挡住大福露出的毛,陆承昱扶住包那只手戳了戳,背包轻轻动了下,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他满足的不再有动作。
在陆承昱抬手期间,姜轻险些醒来,他动作紧绷,不再有大动作,余光里周围人一脸困意,沉默地随机被睡意临幸。
右侧除了守夜的士兵,其他士兵也是满脸疲倦,昏昏欲睡。
他隐约可以瞥见几个眼熟的面孔,孔乐不用说,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最外侧,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自从来到塔内出现了好几次纠纷,在场士兵他军衔最高,平时行事靠谱让人信服。
李行一手搭在膝盖上,低垂头,脸藏在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陆承昱放空思绪,头不自觉靠近姜轻,视线不聚焦落在不远处的实木楼梯上,身体慢慢放松。
……
圆月高挂,洒下一地清光。
环安塔像静默的巨兽般陷入沉睡,一声怒吼唤醒了它。
吵闹声、抱怨声随之而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姜轻猛地惊醒,身体下意识前倾,又很快稳住。陆承昱收回伸出的手,抓握几下又松开。
孔乐迅速起身,不等人汇报,面色沉沉大步往下走。
姜轻闭了闭眼,揉了下眉心,弯腿把背包往上移,转身狐疑地看他:“你离这么近干嘛?”
在他记忆里,他们起码隔了个人,再看看不足一个拳头的距离,姜轻手撑地挪远了一点。
陆承昱面不改色地说:“有点害怕。”
姜轻顿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对上他纯良的眼神,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明显不信。
“就算敷衍,你也找个好借口吧!”
陆承昱耸肩,眼里带着笑意,淡淡道:“实话实说而已。”
姜轻没再揪着不放,延续接下来的车轱辘对话,背过人群圈住背包,小心拉开,让大福探头放放风。他抬手摸摸毛茸茸,大福顶头蹭了蹭他,姜轻心里一软。
算了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边岁月静好,底层喧哗声不断,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二楼大部分人围在楼梯前观望,少许人留在原地。
“草泥妈的,我是你老子——”
一句脏话传入耳中,两人同时皱眉。
他们因为各自心里的某种原因,没有第一时间凑上前去。
姜轻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脏奇异地加速跳动,他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不等他回想,一连串怒骂声传来。
他僵住一秒,深呼吸一口气,抱住大福腾地起身像往人群走。
姜轻走不过三两步,又突然停住,手腕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拉住。他低垂眼睛看了看扣住他的修长有力的手,回头盯着陆承昱,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脑中一片空白,表情控制系统死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情。
他扯了扯嘴角:“你想说什么?”
陆承昱直视他绷紧的脸,认真说:“有个地方看得更清楚。”
姜轻疑问脸,心里的疑惑好奇占上风,来不及反应下意识被他带走。
……
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底层和二层之间平台,由于底层塔高六七米,回旋楼梯延长,中间搭筑了平台。
姜轻仍然面无表情,和刚刚不同的是,脸上带着淡淡的释然,站定后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开,搂住背包自暴自弃地想爱咋咋地。
一想到他们,不,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拨开人群,姜轻就忍不住脚趾抓地,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低头跟在他身后,盯着众人灼热的目光,只想快点结束一切。
长这么大没被人套麻袋,他就庆幸家世好有张好脸吧,姜轻无声咬紧后槽牙,往右移一步,离他和跟着下来的人群远一点。
也好,夹在这么多人中间,他们就不显眼了,姜轻抹了把脸,麻木地想。
陆承昱对他的心理历程毫不知情,即使知道了也依旧理直气壮,就说是不是更近看得更清楚就完了吧。
闹剧快接近尾声,却仍在继续。
他们站的位置巧,正好能看清底下人,他们却不能看见他。陆承昱眼尖,一眼锁定了从旁边移到中心的主角三人。
在孔乐下来前,士兵已将中年男子和对面的二人隔开,他识时务地降低声音,却仍不依不饶。
陆承昱忍住看姜轻的冲动,眼角余光却瞥见他瞬间黑沉的脸。果然祸不单行,坏事都凑一块了,陆承昱很不客气地想。同时发散思维担心姜轻的健康,短时间内情绪起伏这么大——主要是憋闷的情绪多,总该有什么影响。
趁孔乐控场的间隙,后边热心的大姐和晚来的人分享她吃到的瓜——中年女人带着儿子跑了好几年,被他老公认出,当场质问她,不明所以的群众跟着劝说,女人自述他们已经离婚了,且男人家暴酗酒,青年也护着女人,争执不下男人恼羞成怒动起手来,被女人一推就倒。
大姐意犹未尽说完,还愤愤地打抱不平:“哪就这么巧,被他碰到了。活该他儿子不认他,打老婆的男人都该死。他怎么这么好命呢。”说罢,还可惜地摇头。
姜轻捏紧拳头,眼神冰冷地刺向被人扶着的姜父,是啊,他怎么这么好运,居然没死,他凉薄又恶意地想,看着挡在姜母身前的青年,心里的阴暗面无限放大。
恍惚间,他仿佛透过这场面看到无数个相似的场景,最后定格在一切的开始。不同的是少年身材单薄,不能完全挡住他身后的女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坍塌的呢?
姜轻很多年后仍然会记得那天下午,记得消毒水堵塞鼻腔,记得他完全被恐惧包围,如行尸走肉般麻木恍惚的那几个小时。
姜明安从小就小病不断,一年四季都要吃药住院,一场最普通的感冒对他而言都足以致命。从他记事起,姜母时常对他耳提面命哥哥身体不好要让着他不能惹他生气。说得多了小姜轻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暗自憋气,嫉妒又不忿,从不掩饰对他的不满。
姜母对他事事关心,小心爱护,姜父也对他不一样,姜明安在家,他酗酒都收敛点。姜父对姜轻就像陌生人,姜母爱他却更爱姜明安,姜轻不是没闹过争过,次次都是无用功。
时间久了,姜轻习惯了。直到他七岁,姜轻记忆回笼,远处涨红脸的姜父渐渐和记忆中重叠。
手术室外,姜父大声吼着姜母:“你为什么不看好他?他自己不知道轻重,你还不知道吗?”
姜母不甘示弱:“你这么闲不也看不好他吗?”姜父脸红到脖子,梗着脖子想说什么。
医护人员来喝止医院不准大声喧哗,他们才熄火。姜父暗骂一句踢墙一脚转身坐下抱头,姜母也低头不语,时不时起身看手术室。
他们都没空注意姜轻不在,他抱腿蹲在墙角,那时候只觉得庆幸被遗忘,漂亮的小脸上惴惴不安,溺水的人似的手脚发软。
姜家四间卧室,姜父姜母各占一间,他因为要和姜明安挤一间房,对他更不喜,无论他怎么讨好都无动于衷,向来把他当透明人。
直到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姜明安说他要参加运动会,姜轻震惊地说他疯了,姜明安却笑着说他有分寸。姜轻看他红润的脸,想到他大半年没生病,还有姜父姜母也说他情况转好,出于自己小心思,别扭地说随便他。当晚姜轻罕见地回了他几句,连他时不时的咳嗽声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姜轻七岁仍在读幼儿园,还长得好,吸引大部分小朋友的注意,也有人因此对他抢了关注不满。有个小胖子总带着几个跟班堵他,没敢做什么,却经常说他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也是病秧子,他哥哥姐姐成绩上比不过就炫耀经常运动会得奖来嘲讽他,还说运动会那天他也要去加油等等。
姜轻早上带着隐秘的期待,下午得到的却是无限惊慌。姜明安跑下来相安无事,过不了多就被救护车拉走进icu。没人顾得上姜轻,还是好心人看他追着看不见的救护车跑,把他带去医院。
姜轻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只记得耳边好长一段时间环绕着姜父姜母的吵架声,互相指责对方不负责、即将要花多少钱……吵着吵着又绕到事情的起源——姜明安怎么会去参加运动会。
他俩一致质问姜轻,三两下从他惊慌失措的神情中认定是他的问题。
接下来和开了倍速一样,姜父为医药费发愁顺理成章地酗酒,从偶尔家暴进化到经常。
姜母为医药费奔走,忙着收集证据离婚打官司,经常不在家,无力再管姜轻的境况,甚至看到姜轻身上的伤有种隐秘的痛快。偶尔闲下来,想到以前的甜蜜,甚至觉得这一切痛苦都是姜轻带来的——一切都是在姜轻出生后才开始改变——姜父失业、姜明安病情恶化、姜父家暴……
……
接下来他所遭受的一切似乎都是情有可原咎由自取,他们可怜他被打成那样,一问姜父说因为他姜明安才在死亡边缘徘徊需要那么多医药费,因为他姜母才带着姜明安在外边打工边治病,因为他这个家才要垮不垮,所有“知情人”都从义愤填膺变得含糊其辞。
姜轻任由回忆蚕食,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带着冰冷的目光看向戏剧最后的落幕。
姜父捂着头踉踉跄跄,身旁的士兵既是扶着也是拦住他,慑于孔乐的“威胁”——既然离婚就是陌生人,再骚扰人就别怪他们不讲情面——他不敢再有大动作,不甘心地看着姜明安扶着姜母坐回原地。并且因为他的前车之鉴,得安排人看着他,再大吵大闹就封住他的嘴。
旁边的人拖拖拉拉往回走,姜轻原地不动,用力捏的手臂颤抖,讽刺的是,谁能想到他最后居然不是姜家人,难怪姜父会对他漠视甚至痛恨,一切都因为他只是姜父报复江父的工具——报复江父的父亲抛弃了他母亲回归家庭,而他还能振振有词心安理得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姜轻胃里一阵翻腾,忽然干呕一阵,还好什么都没吐出来。姜轻一手撑住扶手,手上的包被人接过,旁边递来一张纸,他粗糙地擦了下嘴,把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偏头低声道:“谢谢,我不舒服,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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