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腾地站起身来,跨到陆承昱床头,上下打量他,目露惊疑。
光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着,一动不动任他打量,仿佛姜轻也能看见它。
姜轻围着床上躺着的人转了一圈,再回到床边坐下,心想难道他最近压力太大了?都幻听了?
昏迷的人怎么可能有想法呢?他想着刚切切实实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对……伴侣……”
姜轻摩梭着指尖,又立在他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纹丝不动的人,盯了几秒,姜轻突然猛地凑近到离他一指距离,两人呼出的热气交融,他凝视着他的睡颜——神情放松,玉质金相,冷冰冰的目光被遮挡在薄薄的眼皮下,显得没那么难以接近。
姜轻没有意识到两人这个姿势多么不妥,光团飘到半空,眼睁睁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姿势,慢慢变成粉红。
姜轻就那么坚持着,直到腰部发酸,终于醒悟过来,猛地回神,仿佛那边的地烫脚似的,三两步弹跳到靠近阳台的床边,搓了搓脸,不可置信地想,他这是干什么?有必要凑那么近吗?
果然是被他传染了,姜轻肯定地点点头,变得也这么……奇怪,他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呆望出神着阳台出神,隐隐可以看见远处深蓝的海平面。
光团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在柔软的被面上,陆承昱想到姜轻刚刚的反应,如果他有身体,现在一定忍不住笑了,就算没有实体,他的精神体也很亢奋。
陆承昱把偷摸着想和姜轻贴贴的精神力拉回来,可惜效果不好,其他精神力触手不受控地企图越狱,向姜轻那边延伸。
陆承昱思索良久,决定不再抵抗,受伤精神力混乱再正常不过不是吗,陆承昱愉快地想,精神体毫无负担往姜轻身边蜿蜒。
姜轻面对光,静静地一副思索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周围爬满无数无形的触手,因为主人受伤了他们显得蔫蔫的。
如果有人能看见,那么一定会大吃一惊,蹙眉的美人坐在一堆充满异形美的触手中,毫无知觉地任由他们包围,触手们轮流在他左右挨挨蹭蹭,小心翼翼地贴了贴他的肩膀又得赶紧离开,如果有贪心的触手耽搁几秒,就会被身后排队的触手抽飞。
姜轻放空眼神,心里一时乱如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好他对于时不时摇晃的邮轮,即使是第一次乘坐,也适应良好,仿佛天生能在任何环境下生长,不论多恶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姜轻收起一团乱的想法,起身去开门。小部分精神体跟着他脚步,大部分安分乖巧地盘踞在床上等他。
门一打开,赫然是江曜,他脸色不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冒着刚长出的一茬胡子,俊美面容掩下几分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为平和。
姜轻轻啧一声,现在的他和当初见到的那个贵公子只有脸是一样的了,简直整个都大变样,不过也是,江赊月现在还没醒来,他好得起来才怪了。幸亏和江父江母取得联系。
江曜把东西塞给他,眼神复杂地说:“这是三天的量,完了我再找。”
姜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犹豫着道谢:“谢了。”
江曜抓了把头发,目光更复杂了,看得姜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不想知道江曜那个眼神背后代表的意思,总归没什么好处。
两人仿佛交接工作的同学,只是关系比一般同学还尴尬,像撕破脸了还要被迫一起完成小组作业。没有其他人充当润滑剂,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大眼,你看我我看你,无话可说。
姜轻想开口结束这尴尬的氛围,江曜比他还快一步。
“他降温了吗?”
姜轻:“还没。”
江曜难得开口安慰他,把说过一遍的话又说一遍:“这是正常的,哨兵向导觉醒时发烧都会持续到最后成功觉醒。他在觉醒初期就强行使用量子兽,难免会有影响,过程中难免会折腾些。”
姜轻依旧点头,只是觉得有点头疼,当初陆承昱疯了似的往那边走仿佛笃定舷梯一定会放下,事实如他所料,但他一上邮轮就晕倒,不用想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姜轻心情复杂,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会给他打掩护吗?还是对他太信任了点。
面对盘问,他面不改色地说两人是怎么恰巧发现舱门能打开然后放下舷梯,是因为陆承昱强行调动没有完全觉醒的量子兽去打开。虽然对他的说辞,不完全相信,可在那种氛围下,也纠结不了太多。
事实和陆承昱想得恰恰相反,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在艰难把陆承昱拖回同一层房间安置好后,面对留下的烂摊子,姜轻把一切功劳推到他身上,也确实是这样。至于陆承昱醒来后没觉醒怎么办,就说他觉醒失败了呗,姜轻幸灾乐祸地想。
江曜嘴巴张合了几下,看了看姜轻,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姜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话快说。”扭扭捏捏的恶心人。当然最后一句没说出口,介于这些天江曜还算顺眼,他又不是想吵架,当然不会说出口。
江曜没纠结他的态度,深吸口气,直接说了:“你们在谈恋爱?”
姜轻惊地拿着营养液的手都不稳了,差点没摔地上,眉毛止不住地上扬,震惊地看着他。屋里假装睡觉的光团也仿佛停止呼吸一般,不敢动。
“你小心点,别摔了。”
江曜连忙伸手去扶他,看他那么大的反应反倒更放松了,同时内心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们该不会真有一腿吧……
姜轻稳住心神,翻了个白眼:“眼睛有病就去治,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在谈恋爱?”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江曜疑问,“难道不是?”
姜轻:“两只眼都可以捐了。”
江曜忍无可忍,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没谈走那么近,你们没谈好得和一个人一样?你们没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还给人洗衣服?你们没谈你现在那么紧张衣不解带照顾他,恨不得一步不离开?”
一连串的发问把姜轻砸了个懵,他憋红了脸,“那都是有原因的,是、是——”
他又不可能说是什么原因,也说不出口。更觉得很离谱,就算之前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就算他们暂时住在一起,都有对外人不足道的原因的。
姜轻这样想,可心里泛起的涟漪逐渐扩大直至失控,吵架水平直线下降。江曜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叹息一声,说了句什么都没听清,等江曜走了,还恍惚不觉,依照身体本能回到床边。
姜轻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陆承昱,心里暗下决心,有点距离感,虽说他们心里坦坦荡荡,但在外人看来不这样啊,为了不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江曜一定是为了江赊月来提醒他们越界了,他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毕竟换子就够戏剧性的了,要是再出现两人同时喜欢同一人就更夸张了吧,姜轻开玩笑地想到那些真假少爷千金爱上同一人你死我活的桥段。
他轻松地自我调解着,压下心里的异样感,准备叫大福回来。他知道大福不是凡猫,但仍然会担心它出去觅食会遇到什么危险。
与其想东想西,不如想想怎么养活大福,姜轻头疼地想到它的饭量,不知道到了中心城怎么办。
想大福,它就到。
姜轻看着它敏捷迅速地穿过留下的缝隙,轻盈地跳到床边,跳上床头柜,把黑色背包往里推——掉下去又捡回来了,抬起爪子舔了舔。
“喵~”
姜轻惊喜叫它,大福跳到他怀里,惬意地让姜轻抚摩它,甚至有闲心地喵喵叫示意他换个地方。
姜轻暂时把一切抛之脑后专心撸猫,心里一阵放松,果然人不能没有毛茸茸。
陆承昱还不知道姜轻心里的打算,无意中听到了门口的谈话,他也没有灰心(),就算姜轻现在对他的感情不到那一步,也起码有好感,他自信地想。等等,他现在的面貌不是本来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
一连串想法闪现,陆承昱压下暂时不存在的设想,现在主要的是回到身体里,不然他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人,别说谈恋爱了,不是拖累就算好了。
在姜轻给大福洗澡时,他腾出时间想到系统下线前的话,连唤好几次都静悄悄毫无动静,冷笑一声,装死是吧,它最好永远不出现。
即使系统绑定姜轻对他有好处,但他干不出那么没品的事,不经过人同意就私自绑定一生也太自我了,他才不像那种自高自傲的alpha。
光团骄傲地往上升了升,不阻止姜轻给躺着的他喂营养液,只看见姜轻轻柔地微抬起上半身用膝盖抵住,轻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再轻轻地麻溜掰开他的嘴,把营养液一把塞进嘴,“咕噜咕噜”几秒,迅速捏住他的嘴。
陆承昱震惊地看着他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自己被捏成鸭子嘴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感叹那娴熟的手法,那利落的动作,一看就重复了很多遍。
挺好,以后老了走不动道了还能互相照顾,陆承昱淡然地想,假装床上被捏的变形的不是他,本来就不是他本来的模样。
姜轻再去大一盆水出来,他依旧淡定,等姜轻从容不迫开始剥衣服,面不改色开始擦身体。陆承昱绷紧神经,爆红的光团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姜轻不知道有人围观他日行一善,陆承昱躺了三天,他给他擦了三天的身体,要不然早该臭了。第一次时为了缓和,他催眠自己就当给去养老院做善事照顾孤寡老人了。
他进进出出,等他洗澡洗头上床睡觉,已经十一点多了。
临睡前,姜轻睡意朦胧,头昏昏沉沉,他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可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双瞪大了充满恐惧的眼。
姜轻不耐烦地再一次睁开眼,在黑暗中无声盯着天花板,静等着感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带来的疲倦。
他连死了都不放过他吗?姜轻恨恨地想,胸口的憋闷感几乎要爆炸。脑袋边的猫猫仿佛感受到他的情绪,用尾巴尖扫了扫他,姜轻愣了下,火烧死的灼热感褪去不少。
他轻轻撑起身,看它睡得安稳松了口气。大福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让它睡个安稳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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