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昱轻推姜泉之，示意他身边还有人。
不只是李知宁和何书婴，路过的人也都在一旁窃笑。
“小泉，快放开，有人看着呢。”
“哦......”姜泉之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眼神对上李知宁时，两人早已心照不宣。
他早就知道，李知宁已经看出他对张一昱的心意了。
“小泉，这么急着赶来，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李知宁调侃道。
“......没有。”时时在张一昱的电话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让姜泉之寝食难安。
“走吧，我们先回酒店，别站在这儿说话了。”何书婴笑着将三个男人往酒店中赶。
姜泉之极想攥住张一昱的手，又怕他担心有同事在，不好意思牵着。
低头之时，他才注意到，张一昱穿着的衣服十分宽大，袖子也盖过了手背，与他平时穿着服帖合身，整洁笔挺的形象不太相符。
“一昱哥，你怎么穿着这么大的衣服？”
“啊？这、这个......”张一昱本就不擅长说谎，这一问便支支吾吾不敢言语了。
“是我的。”李知宁接过话，“他昨天喝多了，我拿了我的衣服给他穿。”
“知宁哥的？”姜泉之显然不信，“你的身材和一昱哥差不了多少，衣服怎么会大了这么多？这衣服......不会是昨天那个大老板的吧？”
昨夜两人通电话时，张一昱曾说他在沈知墨家中的。
这衣服......那他们两人......
李知宁脑筋转得倒快，立即答道：“昨天晚上我和书婴买衣服时，店中的美女拿错了尺码，大了好些，还没来得及拿去换，正巧一昱喝多了，吐了一身，就直接给他穿上了。”
李知宁面不改色，姜泉之虽仍然怀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一昱与何书婴都暗暗长出一口气，感叹李知宁实在不一般，不愧是能当领导的男人。
张一昱一回了房间，立即躲入了浴室中，换下了那身衣裳。
何书婴便回了自己房间，免打扰了他们。
姜泉之将李知宁拉至离浴室较远的角落，低声问道：“知宁哥，你说实话，一昱哥那身衣服真的是你的？昨天我和喝醉的一昱哥打过电话，他说他住在沈总家里。”
“当然是我的，你这小孩疑心还挺重。”李知宁语气平和，没有半点犹豫，“沈知墨那个疯子，就爱折腾我们一昱，死活不肯签约。昨儿个一昱喝得酩酊大醉，还非得把一昱弄去他家给他醒酒，逼他干活，真是无聊！”
“......”姜泉之无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只好认了，“我二十了。”
“二十归二十，还在上学就是孩子。”
李知宁望了眼浴室，张一昱还没出来。
“一昱最近工作压力大，你好好安慰他吧，可别提让他烦躁的事。三天之内知和公司就会给我们答复，这件事我会和书婴跟进，一昱我就给他放个假，你们只管玩吧，就当是来旅游了。”
李知宁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一昱，我回房间补个觉，你们家小泉就自己招待了。洗干净点，当心腰啊。”
“什么当心腰啊？”张一昱正专心洗漱，并未多想，姜泉之倒是明白了，暗暗对李知宁这上道的大哥竖了个大拇指。
但他可不敢下手。
张一昱走出浴室，房中就只剩姜泉之了。
“小泉，他们都走了？”
“嗯。”
“知宁刚刚说什么当心腰啊？”张一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身边，姜泉之立即站起了身，“怎么了？怎么站起来了？”
“没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张一昱要趁着无人之时抱抱他呢，“一昱哥，要不要再抱一会儿？”
与其等着张一昱开口，不如主动提出来，说不定他会同意呢？
“......”张一昱脸上一烧，手忙脚乱地抓过吹风机退开了，“我......我吹头发。”
“我帮你。”
姜泉之夺过张一昱手中的吹风机，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细细地替他吹头发。
“一昱哥怎么一回来就洗澡？昨天没洗吗？”
“嗯，昨天喝多了......”
姜泉之一顿，想起了昨天电话中的内容，“一昱哥为什么去沈总家住？前几天难道也是......”
“不是！”张一昱不愿他误会，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是和知宁喝酒，沈总临时起意，说要帮我醒酒，才把我带回家的。”
“那一昱哥，你没有和他睡一张床吧？”
“当然没有。”张一昱尴尬道，“昨天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知墨说我昨夜打完电话就把他赶去了客房，真是丢脸丢到别人家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话，姜泉之脸上便有了笑意，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你呢？怎么突然来了？是和一昕来的？”
“我自己来的。”
“为什么？”姜泉之带来的行李只有一个书包，里头仅有一套换洗的衣物，不像是来旅游的，“你不是不爱旅游吗？”
姜泉之毫不犹豫道：“我只是很想念一昱哥，所以来找你了。”说完心跳不已，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心急。
“呵呵......我也很想念你。”
见张一昱如此坦荡率真，更让他心口烦闷。
他的一昱哥，当真只对他是兄弟情谊吗？
“小泉，你几点出门的？”从他住的城市到这儿，坐飞机都得两个多小时。
“中午十二点。”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那你要不要洗个澡？待会我们一块儿出去吃饭。”
“不用了，回来再洗。”姜泉之为他吹干了头发，手指抚着他的发丝，舍不得松开。
“怎么了？吹好了吗？”张一昱伸手抓了一把头发，确定发丝已经吹干。
姜泉之犹豫了一会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张一昱洁净裸露的后脖，让姜泉之喉头微动。
他所深爱的人，现在正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对他来说，实在是一场考验。
“嗯？”张一昱从相触的指尖感受到了他的手正微微颤动，耳后传来的呼吸声，似乎也有些沉重，“小泉，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
张一昱并未抽回手，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至身前。
“小泉？怎么了吗？”
“......没事。”姜泉之深深低着头，头发遮面作掩护，调整自己的呼吸。
若是抬起头来，一定会被张一昱发现，此时他的脸正烧红着。
方才脑子里有些邪恶的想法，仍然挥之不去。
“那个......一昱哥，待会吃完饭，我再开一间房，明天我们......”不知道这个酒店还有没有空房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单独开一间房呢？你和我一起睡就好了啊。”张一昱理所当然地说道，“从前我们不是一起睡过好多次？怎么突然害羞了？”
“我......”可恶......
张一昱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蒜呢？
几日不见，他思念得慌，就怕夜里把持不住，欺负了张一昱。
可张一昱既然这么诚挚地“邀请”他，他自然不会拒绝。
“小泉......小泉？你在想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姜泉之有些怪怪的。
“没事，一昱哥，好、好久不见，有点紧张，那个......去吃饭吧，我饿了。”
“呵呵......好。”
晚饭中。
姜泉之在李知宁与何书婴面前没有隐藏对张一昱的野心，不住地给他夹菜。
李知宁与何书婴也甘当铮亮的电灯泡，饶有兴味地看着对面分明互相喜欢，却又不自知的二人。
“小泉，你别只顾着我，我会自己夹菜的，你快吃饭吧，不是饿了吗？”张一昱被那两人脸上奇怪的笑，看得心里直发毛。
“没关系，一昱哥不用管我。”
李知宁往张一昱腰上一望，嫌弃道：“一昱，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是不是小泉不行啊？难不成是你不行？我怎么看，小泉都不像是......”
“咳......”张一昱差点儿被一口米饭噎住，姜泉之忙递过一杯水，让他缓过来，“知宁，你在小泉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嘁！没用的男人！”李知宁冷哼一声，“两个都是。”
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主。
“小泉，你别听他瞎扯，他不知所谓！”张一昱忙安抚，怕姜泉之误会了什么，吓着了他。
“刚才知宁哥是什么意思？”姜泉之刻意问道。
他岂会不知，不过是为了缓解张一昱的尴尬罢了。
“没什么......没什么......”张一昱以手作扇，缓解脸上的热气。
姜泉之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即便只是嘴上占占便宜，他心里也高兴得很。
他只当李知宁爱闹那张一昱，并未往其他层面想去。
......
夜里张一昱睡得早，姜泉之躺在他身旁躁动难安，既想趁着他熟睡偷亲几口，又怕他只是半梦半醒，被他知晓。
“一昱哥......你为什么睡这么早？我们聊聊天好不好？”他一路奔波，怎还没张一昱困呢？
他白天究竟做了什么，竟累成这样？
“嗯？”张一昱果然半睁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又沉沉睡去，“小泉......别闹......”
“可恶......”好可爱......
姜泉之忍下冲动，逃出了房门外，压压心底的**。
门外见李知宁正在走廊上打着电话，来回踱步。
“什么叫公司现在不归你管？我到天襄市来不就是为了脱离老李的控制，现在你一句公司不归你管，我还是在老李的掌控之下，那我这么多年离家奋斗算什么？”
—— 总之现在思远是你爸爸在管，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跟他说吧。
“你早该告诉我了，而不是到现在才......喂？喂！嘿......这老小子，竟然跟老李联手坑我这么多年......”
姜泉之本想装作没看见往另一头躲了去，却不想李知宁见着他立即冲他招招手，朝他走了过来。
“小泉......”李知宁低声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咬牙怒骂了几句，将手机塞入了口袋中，“这么晚在外头闲晃什么？一昱呢？睡了？”
“嗯。”
“是太累睡着了？”
“嗯。”
“终于下手了？”
“嗯......嗯？”姜泉之敷衍了几句，突然意识到他的问题越发奇怪了，“不......不是......”
“哦，那是他白天忙活太久，累了吧。那么你呢？怎么不睡？”
“一昱哥做了什么吗？”姜泉之很想知道，但张一昱困得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跟你说了吗，沈总爱捉弄他，把一昱骗到他家里洗衣扫地去了。”李知宁忿忿地回，“为了签成合同，一昱这次可牺牲太大了。”
“......”牺牲？真的只是这种牺牲吗？
李知宁见他不应，甚感无趣，准备回房。
“早点睡吧。”
“知宁哥。”姜泉之唤住了他，“你知道我对一昱哥的心意吧？”
“很明显。”
“......你不打算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
“......”他也没想到，张一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呢？
张一昕是，李知宁也是，何书婴亦是。
难不成他的一昱哥也很容易接受吗？可他不敢赌。
“小泉，你告诉过一昱你的心意吗？”
“说过。”姜泉之毫不隐瞒。
“说过？”李知宁顿时来了兴趣，八卦之魂正蠢蠢欲动，“怎么说的？他答应了？”
“没有。”
“啊？这怎么可能呢......”张一昱竟拒绝了？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
“不一样......不一样......”姜泉之胸口闷得难以呼吸，靠在墙边叹息，“一昱哥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依稀记得，张一昱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小泉，你和一昱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知宁难以置信，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说出了一样的话。
“你指的是什么？”
“一昱是很喜欢你的，真心地喜欢，与你的喜欢是一致的，并没有不同。只要你先踏出第一步，剩下的路，一昱一定会摒弃世俗的眼光陪你走下去。”
李知宁已经说得这么明了了，可姜泉之也只是苦笑一声。
“一昱哥亲口说的，他对我......像弟弟一样，是弟弟......”
姜泉之落寞而去，李知宁唤了他两声，也没能让他再回身。
“喂......小泉......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
“弟弟？真是一昱亲口说的？那不可能，他明明喜欢小泉......”
李知宁有些自我怀疑，呆愣原地想了许久，终于白眼一翻。
“我特么......也是醉了！这两个傻子难不成互以为对方只是兄弟情谊，所以才不肯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吧？啊啊啊......真的是要疯了，两个皇帝不急，急死我这个太监......呸呸！谁是太监！”
两头他都说了实情，可两头都不信他的话，想来这事儿旁人插手不得，只能等他们自己开窍了。
“这事儿......有看头......呵呵......”李知宁大脑快速运转了一番，想了个好计策，“要让他们捅破窗户纸，看来得靠沈知墨帮一把手......”
得了，睡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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