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一昱睡着，已是凌晨两点。
姜泉之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走到河边，打石漂缓解内心的不安。
这个时间点，或是害怕山中的蚊虫，帐篷外早就没人了，天上繁星点点，四周虫鸣鸟叫声不绝，静谧的环境之下，才觉那不大的瀑布，声音原来也这么响。
姜泉之翻了下手机，在仅有的几个联系人中来回滑动，拨通了张一昕的电话。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她能给他带来点乐趣吧。
他持续拨打了二十多分钟，那头才传来一声缥缈的“喂......”
“猪崽子。”
—— 额？？？？额......小泉啊？几点了？怎么了吗？
“凌晨两点半。你在睡觉吗？”
—— 凌晨两点半啊......废话！！！！！姜泉之你疯了是不是？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你想让我猝死啊？我困死了，你不是今天下午就会回来了吗？有什么话天亮再说啦！挂了挂了。
嘟......
“......”今天这么早就睡了？真是难得。
继续拨打。
—— 泉之哥哥，你到底想干嘛？
“我睡不着，陪我聊天。”
——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
—— 姜泉之，我要鲨了你！！！！！
那头的张一昕一定顶着一张困倦无比的怒脸，乱糟糟的头发，狂躁无比地对着空气挥舞爪子，想象了无数遍将姜泉之弄死的场景吧。
想到这点姜泉之就觉得有趣。
“今天一昱哥会和我一起回去。”
—— 哦哦，那挺好，终于回来了啊，你也可以安心了，好好，行，真棒，那我可以睡觉了吧？
“我跟一昱哥告白了。”姜泉之低声说道。
—— 啊？真的？他同意了？
张一昕顿时精神了一些，心情也由生气转为八卦。
“他还是不信。”
—— 噗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张一昕笑得极为张狂，像是刻意气他。
—— 活该，这是你吵我睡觉的报应。
姜泉之却并未反驳，只是长叹一声。
—— 怎么了？伤心了？死心了？决定放弃我哥了？
“我只是试探性地告白了，没有坚定自己的心意。我总是这样逼迫一昱哥，总觉得亏心，怕朋友都做不成，怕他害怕见到我，嫌弃我。”
—— 不是吧？泉之哥哥，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没有信心啊？用不着这么伤春悲秋，我哥很喜欢你，就算你向他表明你的喜欢不是兄弟间的喜欢，他即便不接受，也绝对不会讨厌你嫌弃你的。
张一昕深感最后那句话是多此一举了，他们俩之间本就已经是互生情愫，不存在兄弟间的喜欢，更不会出现张一昱不接受的情况。
她那么说，只怕会让姜泉之更加难过。
“......”可姜泉之就是没有信心，“我见到沈总了，他果然对一昱哥有心，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见过沈知墨后，他越发没信心，小心翼翼地连自己都觉得卑微。
可他在乎张一昱，非常在乎。
—— 沈总？我哥出差要攻略的那个大老板？他再优秀又如何？你和我哥认识的时间更长，而且还住得那么近，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沈总住在千里之外，他拿什么跟你争？你不相信自己，你总得相信我，相信我哥吧？我哥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那么喜欢你，说不定很期待你能对他说，你对他，完全就是爱情呢。你就大方一点，直接告诉他你爱他得了。
张一昕明示暗示都用上了，只为了替他洗洗脑。
别继续陷在单恋的幻想里。
“跟你这只猪聊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了不少，你还挺会哄人的。”比张一昱强多了。
—— 我才不是哄你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两头不会拱菜的猪！
“那么你呢？被猪拱得开心吗？”
—— 别提了啦，阿晨都不知道干嘛去了，本来想趁着假期跟他一起玩的，没想到他说没有时间，要练习钢琴什么的。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找我哥了，讨厌！
“是么？连放假都没时间和女朋友玩儿？这很可疑啊。”
—— 练习钢琴不是很正常的嘛，哪就可疑了！
姜泉之得意道：“我现在正和一昱哥露营呢，露营哦。”
—— 啊啊啊！！可恶！我也想去！！我还没跟我哥露营过呢，他那么忙，怎么会同意啊？！气死我了！我哥也太偏爱你了吧！你到底给我哥灌了什么**汤啊？
“呵呵......”能听到张一昕这样羡慕又嫉妒的语气，这通电话就不算白打，“你现在还困不困啊？”
—— 啊？啊？清醒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去睡觉，你就好好熬夜吧。”
—— 姜泉之！你是不是有猫饼啊啊啊啊啊！！！！！！！！！！
......
回到帐篷之时，张一昱却是坐着的，亮着小夜灯，一脸困倦地翘首等待。
“小泉，你去哪儿了？”
“没事，上厕所。”若说找张一昕抱怨去了，大概会被嘲笑吧，“一昱哥怎么还不睡？”
“翻身的时候没看见你，怕你被妖怪抓走了。”张一昱虽困，却仍然能调侃他，“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我会担心你。”
“......”姜泉之心头一紧，多么希望张一昕说的“哄骗”他的话，都是真的。
说出这番话的张一昱，怎么能让人不动心呢。
“一昱哥是怕鬼吧？”所以才那么急着找他。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悄悄离开，大晚上的，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张一昱不满地低声念叨着，“好了，快睡觉。”
“我睡不着......”姜泉之突然将他推倒，困于双臂之间，“一昱哥，你唱歌哄我睡吧......”
说着这般撩人的话，让人如何睡得着啊。
“......”这副满是**的表情，惊着了张一昱，身体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尤其是脸，一阵烧，“小泉，睡、睡觉吧，听话......”
心跳快得令他浑身发抖。
这样的姜泉之，他要如何当成弟弟呢？
光是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就几乎让他陷入疯狂。
“一昱哥，脸很红啊，是在想些什么吗？”
“没、没有，热......”张一昱推了推，触碰到姜泉之时，却又慌张地收回了手。
他只怕控制不住内心的**，抱住了，便不舍松手。
“小泉，睡觉吧，很晚了，我很困......”
“我不要，我睡不着，一昱哥，你唱歌，哄我睡觉。”姜泉之低下头，贴近了他耳畔，“不然，咬你。”
“......”原来这个姿势是这种意思，张一昱早该想到的。
还因为看到这样帅气的姜泉之而沾沾自喜，他还嫩着呢！
“一昱哥......再不答应我可就真咬了。”
“大半夜的，我才不要。”张一昱立即捂住了脖子，“你咬死我得了。”
“......”那你倒是别捂啊！
第二百四十三天。
凌晨，天还蒙蒙亮，张一昱先醒来了。
山中昼夜温差大，晨起总是凉。姜泉之瑟缩在他身旁，还搂着他的手臂。
张一昱戳了戳姜泉之的脸，他完全没有反应。
他昨夜睡得这么晚，想必不会起得太早。
张一昱又试着拨弄姜泉之的头发，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不会醒来吧......”张一昱抽回手，半撑在他身前，撩起他额前的发，悄摸着贴近了他，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呵......”张一昱一面为这个吻而暗自欣喜，一面又觉得自己太过不成熟，竟还偷袭人。
“我真是......他要是知道，会不会觉得恶心啊......”想到此处，好心情顿时转为阴霾，“这是不行的吧......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声叨念，起身，走出了帐篷。
还是去山里寻一寻，看有什么好吃的吧。
九点姜泉之方醒来，不见身边的张一昱，他立即起身寻找。
“一昱哥！”
张一昱早已在篝火旁烤着食物了。
还好，他还以为张一昱偷偷回去了呢。
“醒了？正好，我也打算一会儿叫你起来呢。”张一昱将已烤好了一些的“战利品”给他瞧，“快去洗漱。”
“嗯。”
姜泉之洗漱完毕，坐在他身旁，随手抓过一支烤串。
“一昱哥，你到林里找蘑菇了？”嗯？吃起来有烧烤料的味道......
“嗯，你之前摘的都是不能吃的，所以我一大早到林里找了一下，果然有不少。”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苹果，塞入了姜泉之手中，“路上遇到一颗妖娆的果树，还摘了一个水果。”
“妖娆的果树？你一个人去的？”
“在山林里碰到了几个游客，我用一些蘑菇跟他们换了一袋烧烤料，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想得可真周到。
“那就好。”张一昱划了会儿手机，又塞回了口袋中，“机票是下午三点的，还挺着急，这里离酒店不算远，我们十一点下山，能赶得上。”
张一昱催促姜泉之尽快吃完，两人再四处转转，姜泉之却没有这个打算。
“一昱哥，我们吃完就下山吧。”
“为什么？”
姜泉之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想让你这么辛苦，还是好好休息吧。”
“......嗯。”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饭后，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附近的游客竟还挽留他们多玩两天，这张一昱是何时同别人建立了这样的友谊啊？姜泉之不禁感叹。
回酒店之时，不过十一点，时间还早，两人各自洗了澡，又收拾了酒店中的东西，这才开始休息。
张一昱给李知宁打了电话，那厮也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看来正忙。
不明所以地被“踢出”了合同，总让他感到泄气。
此行白来了。
有一种能力不被认可的深深挫败感。
“一昱哥，该走了。”
“哦，好。”
走出酒店外，刚上计程车，姜泉之便往酒店方向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张一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或许是嫌看得不够清楚，张一昱倾过身子，几乎贴在姜泉之身上。
“看见谁了？”
“没有......”好近。
车子启动，姜泉之却又往酒店方向斜睨一眼，冷哼一声。
......
林亦诗拨通了沈知墨的电话。
“......总经理，张先生已经和他的朋友上车了。”
—— 查清楚他住在哪里。
“可是......”
—— 嗯？
“好的，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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