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我！是我一直在北国那种漫天飞雪的地方陪她！”
笛傀有些癫狂。
“她最黑暗的岁月是我一直在她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故国！只有这个男人！“
“是她的国送走了她！让她一辈子葬身草原！葬身风雪！她回不了她的国！“
“至于这个男人！”
笛傀愤怒等指向容煜，“他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救若若！他就这样看着若若前往和亲的队伍！他无动于衷！凭什么他留在长安！我的若若前往草原？”
“是谁让若若痛苦！是谁让若若难受？谁就该死！”
“这个所谓的汉朝让若若离开，那就灭了汉；这男人无法给若若幸福，那就让他死！”
说到这里，笛傀似乎又有了理智。
“不过这个男人等身体还是有些用的，希望他能讨若若喜欢。”
“你一个鸠占鹊巢的鸠，不对，你连鸠都算不上。”闻跃冷嘲热讽，“还有，人家王若知道你吗就一直喊人家若若，你有这个资格吗。”
“闭嘴闭嘴！”笛傀双眼泛红，“她怎么会不知道我，怎么不可能知道我，在草原的时候，是她把我创造，一刀一刀，她的血浸染了我的身体，一遍遍的抚摸，一遍遍的吹响。”
说到这里，笛傀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的神情，这样痴迷的目光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只有我才与若若最相配，她创造了我，我懂得她所有的情感，她的痛苦，我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笛傀痴痴的笑，“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所有碍事的都不会存在。”
“至于你们——”笛傀看向三人。
“我和若若的昏礼还需要见证人，劳烦帮个忙吧。”
“鬼才要给你当见证人！说变态都是夸奖你了。”闻跃直接开始爆粗口。
笛傀没有被闻跃的话激怒，他缓缓的走向容煜，眼神变得恐怖又平静。
“游子期！别藏着噎着了！你不是上古的杀神吗？快想办法啊！”闻跃看着笛傀的举动有些心惊，因果线扰乱会出大事儿的！
“别白费力气了。”笛傀丝毫不在意闻跃向游子期的求救，“他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指望他。”
“宝贝儿，你听过什么叫做反派死于话多吗？”游子期冲笛傀笑到。
什么？！
“獬豸！动手！”
只见虚空之中凝结出一个恐怖的兽形，体型如牛，毛发黢黑，浓密且长，头上又长有一只独角。
“吼——”
獬豸仰天长啸，身体匍匐做出攻击状态，他的独角面向笛傀，径直冲了过来！
“疯子！”笛傀看着獬豸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只能放弃对容煜的控制。
“做得好！”趁这个功夫，游子期率先挣脱黑雾的控制，拿起自己的陌刀帮闻跃二人脱困。
獬豸见游子期脱困，一个跳跃来到他身旁，顺带死死的护住容煜，防止他被笛傀再次控制。
“獬豸不也是没进来吗？”闻跃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突然想到自从上次联系完獬豸之后就一直让在找小号獬豸的雕塑，“哦！是那个雕塑！”
“否则你以为。”獬豸声如洪钟，“子期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儿。”
或许是因为他的体型变大，声音也不再像原来那么软萌。
“呵~”笛傀看着无法再拿到容煜的肉身也不过都纠缠，只是闪身来到王若身边。
“一个肉身而已。”笛傀说，“只要若若——”
笛傀的手刚伸到王若身边，就被一个耀眼的金光灼伤，是游子期给王若的香囊起了作用。
“知道你的目标可不止一个容煜。”游子期操纵着金光化做丝线，这丝线中也蕴含这蓝色的光芒，是**也在施法。
“子期。”**的声音传到游子期耳边，“你们得速战速决了，刚刚的打斗外加现在我又抽出一部分制住笛傀，这个法术最多还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你们再不出来就没办法出来了！”
“明白！用不了那么久！”
游子期左手迅速掐诀，獬豸也利用塑像上的香火来为游子期助阵。
“这是？咱们布的大阵？”闻跃和许翼川搀扶着起身，刚刚他们两个被黑雾缠住才发现那东西还能吸取自己的灵力，也就只有游子期还能有多余的灵力与笛傀一战。
“该死！差点被吸空了！”闻跃骂道。
“你看咱们的大阵。”许翼川缓过来说。
整座大阵被游子期彻底激活了，许翼川看到整个阵法居然是以王若为中心一步步扩散出去，金色蓝色的丝线吞噬着黑雾，天空之中似乎还传来笛子的声音？
“哪里来的笛声？”
除去游子期与獬豸，在场的人都有些恍惚，尤其是笛傀。
“这是？是若若吹的第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唤醒了笛傀伸出的记忆，是的，它的诞生，它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这个曲子，是王若最真挚的情感，也是它诞生的开始。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1】
它还记得自己听到的声音——
“阿姊，这首曲子是谁写的啊。”
王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王若的手已经不像现在这么细腻，那双手布满了岁月的挣扎，但是她依旧轻柔的将自己的妹妹揽入怀中：“这是许穆夫人写的。”
“她的父亲是卫公子顽，她嫁在许国。在许国，她思念着故国的淇水。”
“就像咱们依旧记得盐运河【2】，记得那日的春日，记得母亲。”还记得那个人。
此后，它时常感觉到王若用它吹响这首曲子，每一次，都会有着她妹妹的陪伴。
直到很久后，吹响它的人用那双皴裂的手抚摸着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的目光依旧那样温柔，依旧那样坚定。
你的妹妹呢。它想问。
在吹完之后，她带着它走入一间帐篷，里面只有汉朝的人在哭泣。
她的妹妹，走了。
“真是没用，还想着这个能坚持一阵子呢。”
“怕什么，汉朝又不缺这么一个公主，大单于再娶一个不就好了。”
“听说他们换了一个皇帝，这个皇帝不会不同意吧。”
“汉朝的人就是羊，羊就该被宰杀吃肉。”
“我们不是羊。”王若轻声说。
“豺狼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吃了我们的肉，就该千百倍的偿还！”
它听到自己的姑娘这样说。
但是它的姑娘再也没有吹响它。
我的姑娘，你在哪里。
它不知道。
它只知道自己的姑娘再也没有吹响它，它在一个盒子里日复一日的等待，期望它的姑娘在此吹响它。
再一次见到它的姑娘，她已经满头华发。
“咳咳咳。”王若颤抖的拿出它，“把它传下去，直到有这么一个人，将它带回大汉的土地。”
“姑姑！”她身边的女子哭泣。
“真好。”王若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手，“是你来接我了吗？阿煜。”
突然，紧握它的手一松，就这样，它滚落到了地上。
阿煜？
那是谁？
它没有机会细想，就又被人关到盒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看到一个男人打开了盒子。
“我会把它带到陛下身边。”这个男人对跪在地上的女人说，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它看到的那个。
“霍将军，我们还追吗？”
“走！”男人把它揣入怀中。
等它再次醒来，它来到了自己的姑娘说的长安。
“这就是她留下的。”
又是另一个男人。
“是的，陛下。”它看到那个霍将军这样说。
“容煜呢？”
“陛下。”有内侍回话，“就在公主走了不久，他就自请去了边关，据说……”
“据说一次大战……”
皇帝明白了一切，他沉默半晌，“让容家的人带走吧，把它葬在容煜墓边，也算是成全两个人了。”
“诺。”
就这样，他被深埋地下。
又过了许多年，他听到了一阵叮当的声音，有人把他挖出来了。
“怎么是个笛子。”一个人说。
“好歹是个汉朝的，能卖不少钱呢。”
“听说j市有个少爷一只在找古代笛子，不如就卖给他吧。”
“可以啊！正好大捞一笔。”
就这样，它又来到一个地方，见到了在画中见过的那个人，自己的姑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妈妈，这个就是我的礼物吗。”顾诺说。
“你不是最喜欢笛子吗，正好遇到了，就当是你18岁生日礼物了。”
“谢谢妈妈。”顾诺笑着说。
我的姑娘呢？
它看到容煜的转世，现在叫做顾诺。它的姑娘会不会也转世了。
“你好，我叫王若！是个鼓手。”
是她！是她！是我的姑娘！
“你，你好。”顾诺红着脸。
“你好可爱，还会脸红呢。”王若稀奇的说到，“阿煜阿煜，你看看人家，这才是纯情小奶狗啊。”
阿煜？
“你男朋友做不到当小奶狗。”只见这个人亲昵的揽住王若，“但是我可以当一个吃醋大狼狗！”
“当着我的面夸其他男人！当我死了？！”
顾诺不才是容煜吗？怎么？又来一个？
还是说——只要是“容煜”就好。
一个妄念在它心中发芽。
他看着自己姑娘和这个叫“容煜”嬉嬉闹闹，只有顾诺和它在一旁落寞。
“顾诺！我们要组建乐队！就是那种摇滚中式是感觉，你会吹笛子，我们就差这个，要不和我们一起组队？”王若邀请。
“好啊！”
“来来来，作为庆祝我们乐队第一天成立，大家一起来合照！”
“若若姐你和煜哥站一起拍啊。”
“就是！你俩可是门面担当！”
“少贫。”王若被队友的调侃修红利脸。
“快拍照！”
“来来来，顾诺快来！”
“三、二、一！茄子！”
为什么不能是我。
它看着自己的姑娘满脸笑容，但是无法触摸。
“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吗？”
你是谁？
“我嘛”。一个黑雾在它的脑海中飘荡，“我是你啊！”
它这样蛊惑。
我……
它看着场中他们的狂欢。
“我想！”我想陪着若若。
“那么——就交给我吧。”
就这样，他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又一次听到满屋哭声。
“我的诺诺啊！”
“夫人。”
是顾诺死了？
“你得感谢他。”心底的声音说。
“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能化形吗？”
“我，我能化形了？”
它恍惚的摸着自己的手。
“只是第一步而已，你看到那个叫容煜的了吗？”
“占据他，你就会有完完整整的肉身，你就能永远光明正大的陪在王若身边。”
“好。”
永远的——和若若在一起。
【1】《诗经·卫风·竹竿》
【2】西汉文景年间吴王刘濞开凿的一条人工运河。当时开挖这条运河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运盐，所以又被称之为运盐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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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前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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