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记忆变的散又乱,游子期他们只能在这碎片式的记忆中找有用的线索。
他们在记忆中看到了中行说的惨死,看到王若的步步谋划,艰难求生,看到汉匈关系破裂【1】,看到她的死亡。
在王若死前,或许是有预感,她最后一次吹响了手中的骨笛,或许是怀念自己的故乡,也或许是在怀念那个人。
观看的三人看着王若的死亡,心里百味杂陈。
“她要是在现代,会是一个好女孩儿。”闻跃无奈叹气。
“她本身就是一个好女孩儿,不论在那个时代。”游子期不赞同这种说法。
“在汉代,她为的不仅仅是自己,或许刚开始她只是想要活下去,但是在面对家国与个人,他对选择让人敬佩。”
“人族现在的言论很是奇怪。”游子期盘腿坐下,看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还不如坐下休息。
“我不理解为什么有很多人非常严重的有色眼镜来去看待女性,甚至有很多对于女性的恶评来自于女性。”
“可是这些女性不应该才是天然的站在一方吗?”
“王若的故事没有留传到现在,咱们假设,若是真的传下来,你猜猜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会怎么评价?”
其他两个人沉默。
“你瞧,你们也说不出来。”游子期摇头。
“所有人都诞生在女性的裙摆,但是你们却在埋怨裙摆本身。”
“曾经的人族对于女性是怎么样的支持,大地之母的荣光你们早已经忘却。”
游子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看向场内,现在的记忆是王若最快乐的时光,有母亲,有妹妹,有容煜。
突然,整个场景发生了变化。
“这是?”许翼川看着眼前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不在未央宫了。”
眼前的场景似乎是一场战争之后。
“你快看,那个穿甲的是容煜!”闻跃眼尖的看到。
“这里的人们看不到我们,我们也没办法触摸他们。”
许翼川抬手穿过一个士兵的身体。
“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跟上!”只见有一个人走到容煜面前说了什么,他起身向远处走去。
容煜来到一条河边,他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
北地的风沙太过粗粝,京城来的贵公子开始很不习惯这里的一切,但是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的手不在拿笔,反而提起了刀枪。
自己在北地的战场,而若若在另一个。
这样似乎也是在并肩作战。他苦中作乐的想。
容煜从自己怀中拿出笛子,缓缓的吹响。
“这是?还是那首曲子。”闻跃说。
“**的法术快撑不住了。”游子期突然说,“所以时间线会错乱。”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这是容煜的故事了。”
游子期看着容煜沉思:“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在容煜的视角里得到答案。”
容煜不由得想到若若离京的那一日。
自己看着心爱的姑娘远处却无能为力,他在城墙呆了很久很久……
之后呢。
他离开了京城,奏请前往边关。
在奏疏上表之后,陛下召见,得见天子。
“为了一个人,搭上自己的前途,真的值得吗?”九旒冠冕下,他看不清天子复杂的神情。
“臣不知。”容煜的回答不卑不亢,“但臣知,如若不去,必定后悔终生。”
上首的帝王沉思良久,最终将他放到了大汉最远的边境,离她最近的地方。
诏令下达的那日,尘埃落定,他跪接圣旨。在天使离开后,父亲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
“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家族对你辛苦的培养!”
“孩儿不孝。”容煜又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请父亲将我逐出族谱,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家中一片混乱,父亲的怒骂,母亲的哭声,族中长辈的劝解,他一概置之不理。
离家那日他换上朴素的衣服,背着简陋的行装,但是手中有的是全世界。
在马车上的容煜轻轻抚摸着笛子上的“若”,虽然刻着简陋,但是这是自己的唯一。
来到边关,他看到了与京城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这里没有京城的繁华,没有所谓的安定,书上说的战争,他在边关有了深刻的体会。
一次战争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可怜啊。”他听到有人叹息。
“在咱们边关,可怜的事情还少吗?”
“快走吧,自己都养不活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回家吧。”容煜拨开人群,看到了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爹爹很早就打仗去了,娘说他是去打坏人了。”
“你娘呢?”
“娘在床上躺了好久,阿曼得给娘买药,可是药店说现在城中没有药了,大夫也都在兵营。”女孩哭泣。
或许是女孩熟悉的眼睛触动了他:“我知道些医术,你若信的过我,就带我去你娘那里。”
小女孩儿带着容煜来到一间破败房屋,里面只有女孩母亲冰冷的尸体。
看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容煜将女孩带回家:“我会找到你的父亲。”
他将女孩安顿好,去兵营寻找孩子父亲的线索。
但是他食言了。
孩子的父亲死在一场大战之中。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边关的孩子没有京城的孩子幸福,每日他们都惶惶不安,生怕那一日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他们的形态中带着野性,带着倔强。
“以后我是你的父亲,你就是我的孩子。”容煜这样说。
“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小孩。”他的上级这样问。
“嗯。”
“你可不是这么善良的性格。”
“或许是似曾相识。”
他的上级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个话题:“令尊来信了,他让我劝劝你。”
容煜思考良久:“还是不了。”
“以前我觉得在京城,听着家里的安排,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我遇到了她。”
容煜含着泪水。
“她是意外,但是我喜欢这样的意外。”
“来到这里我是为了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选择,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
“这么些年下来,我明白了她的选择。”
“她比我更加聪慧,有更宽广的心胸。”
“我不后悔来到这里,京城是我的故乡,但是这里将会是我的归宿。”
“我们在彼此的战场。”
容煜以这样一句话收尾。
回家后,他看着阿曼拿着自己的笛子。
“阿爹阿爹,这是什么啊。”
“你喜欢它吗?”容煜摸着阿曼的头发,小女孩的头发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粗糙,渐渐有了光泽。
“喜欢。”
“阿爹教你。”
日子这样天天过下去,直到一场大战的来临。
——
敌人的箭矢穿过容煜的胸膛,他缓缓的倒下。
“啪——”
怀中的笛子随之破碎。
在闭眼前的一刻,他看到自己的女孩缓缓走来。
“阿煜,我们回家。”
好,回家。
在光芒中,他抱紧了自己的爱人。
这场大战死了很多人,带走了她的养父。
阿曼穿着丧衣,手中拿着修复的笛子。
她在灵堂看着厚重的棺椁,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阿曼你在家吗?京城来人了。”
京城。
阿曼没有动,她烧着黄纸。
门外的人见屋内久久没有动静,直接破门而入。
“奉祖父命,接伯父堂姊回京。”
阿曼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在路上,她掀开帘子,看着逐渐远去的城池。
我会回来的。
回到京城的阿曼看着陌生的家,不对,这里不是家。
祖父祖母哭声震天。
“阿曼堂姊。”接她进京的人叫住她。
“你是伯父收养的孩子,就算没有血缘,你也是容家的一份子。”
阿曼无动于衷。
她看着大堂内处场景,所谓的祖父母又给父亲举办了一个热闹的丧礼,据说还请了一个方士为父亲做法,引魂升天。
这有什么用?阿曼冷笑。
父亲就算是为了母亲离家,背弃所谓的家族,但这也不是他们这些人为了逼迫父亲回去,利用种种手段给父亲施压的借口。
就在来来往往的宾客带着假面安慰,一个青年注意到角落的阿曼。
“你就是容煜在边关收养的女孩?”
阿曼没有理他。
青年来了兴致:“你不喜欢容家人。”
“没有人会喜欢迫害者。”嘶哑的声音发出。
“你认为你父亲和那个叫王若的故事怎么样。”
阿曼的眼睛如刀割般看向青年。
青年依旧自顾自的说,只是他的语气和他说出的话是相反的:“和亲?可真真是绝佳的手段。”
“那你认为王若做的有意义吗?”
“母亲传达了太多。”
看出青年的不凡,阿曼谨慎的说。
“我不喜欢和亲。”青年沉默半晌,“这样很屈辱。”
“但这是手段,只要能胜利,总有人要做先行者。”
“你说的对。”青年这样说。
“陛……平阳侯。”青年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二人离开。
过了几日,就在阿曼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宫内传来太皇太后的懿旨。
阿曼走入这座宫殿,走过自己父亲母亲走过的路。
她又见到了这个青年,他们称呼他为陛下。
原来是皇帝。
“和亲我很不喜欢。”高位上的皇帝倨傲的说,“但是朕不得不承认,先行者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你愿意和你母亲一样吗?”
阿曼微微一笑,她向皇帝送上了那个笛子。
“虽九死其犹未悔。【2】”
【1】马邑之谋:公元前133年(汉武帝元光二年)西汉在马邑(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策划的对匈奴的一场诱敌歼灭战。
汉元光二年(前133年)六月,武帝听从大臣王恢建议,让马邑人聂壹与匈奴交,诱引匈奴进攻马邑。匈奴军臣单于贪马邑财物,以十万骑入武州塞(今山西左云至大同市西一带)。武帝以韩安国为护军将军,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等为将军,率三十余万大军分别埋伏于马邑附近和代。军臣单于进军至距马邑百余里处时,发现牲畜遍野而无人放牧,顿生疑心,旋俘获汉巡边之雁门尉史,得知汉在马邑附近埋伏重兵,遂引兵撒退。汉兵追之不及,罢兵。将军王恢以闻匈奴兵多不敢出击而被诛。此后匈奴绝和亲,然关市尚未断绝。
【2】屈原《离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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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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