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要水！救我！我缺水了！我快要死了！
哪吒看着手心里这只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蚌，再看看它垂死挣扎的模样，他恍然明白了什么。
“缺水？” 他歪了歪头，看着那几乎不再动弹的蚌壳，没有太多犹豫，转身便往自己屋里走去。
他找来一个平时用来净手的铜盆，注入清澈的清水，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入了水中。
铜盆之中，陈云纱贪婪地汲取着水分，那濒死的窒息感和灼烧感终于缓缓退去。
哪吒就站在盆边，低着头，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蚌。他看了一会儿。
“喂。”他伸出食指，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坚硬的蚌壳。
陈云纱被戳得壳身一晃，从半昏沉的状态中惊醒，心里一阵哀嚎：小祖宗，又干嘛？让我安安静静回回血行不行？
“你还要在水里泡多久？”哪吒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既然没死，就赶紧变回来。”
变回来？
陈云纱一愣，对哦，她现在还是个蚌壳形态！
可是……怎么变？她完全不知道啊！就像人天生会呼吸，鱼天生会游泳，她这蚌精化形……难道不是天生自带的技能吗？怎么还有冷却时间或者需要手动操作的？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变回人形！变回人形！
“急急如律令！”毫无反应！
“巴啦啦能量，变！”毫无反应！
“古娜拉黑暗之神！”毫无反应！
盆底的蚌壳依旧只是蚌壳，除了张合呼吸，没有任何要长出胳膊腿或者变成人样的迹象。
哪吒等了几息，见盆里的蚌毫无变化，反而因为他的打扰而紧紧合上了壳，不由得有些恼了。
他觉得这“小石头”不仅麻烦，还有点蠢。
“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化形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陈云纱如果能翻白眼，此刻一定翻到天灵盖去了。
她在心里咆哮：废话！我要知道怎么变，还用得着在这里泡冷水澡吗！
哪吒见她依旧“装死”，认定她是真的不会。他撇了撇嘴，脸上显现出“你真没用”的表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他嘟囔了一句，然后伸出小手，悬在铜盆上方。
只见他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他口中念念有词，是一些陈云纱完全听不懂的法诀。
随即，他指尖轻轻一引，一道柔和的灵光注入陈云纱体内。
陈云纱只感觉一股温暖的外力瞬间包裹了自己，身体的感知也在飞速变化。
灵光散去……
陈云纱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泡在水里的蚌，而是湿漉漉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跌坐在铜盆旁边！
她身上那套殷夫人给准备的新衣服彻底湿透，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湿哒哒地往下滴水，活像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落汤鸡。
她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双手，又惊又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
还没等她这口气喘匀，哪吒那毫不留情的评价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你也太笨了吧！”
他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小脸上满是鄙夷：“居然连化形都不会？”
陈云纱：“！！！”
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但哪吒这话更让她心里堵得慌！
陈云纱猛地抬起头，气愤和委屈让她脱口而出：“我笨？！我才不笨呢！”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试图为自己辩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我刚刚穿……”
她知道自己不能说是穿越而来。
“呃，我灵智开启才多久？浑浑噩噩那么多年，很多事情根本记不清了好吗！我怎么知道我们妖怪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怎么修炼？怎么化形？”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底气也足了些，指着哪吒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命啊？生来就有个神仙师父手把手地教！又是给法宝又是传功法！我呢？我有什么？我连个领路的山精野怪都没遇到过！全靠自己瞎琢磨！能化形成功走到今天，已经是我聪明绝顶了好吗！”
哪吒愣了一下，他显然没考虑过“无人教导”这种情况。
在他的认知里，很多东西仿佛是天生就应该会的，就算不熟练，也不至于完全遗忘或不会。
太乙师父的教导，更多是引领他走向更高深的大道，而非这些“基础”。
他撇撇嘴：“就算无人教导，成功化形一次，第二次便不会了，蠢笨。”
陈云纱：“……”
她无可奈何，她现在确实是个连化形都要靠别人帮忙的“废柴”。
“行行行，我笨，我蠢，”她破罐子破摔地承认。
她拧着湿透的衣角，没好气地说，“那请问聪明绝顶的哪吒小公子，能不能发发慈悲，教教我这种笨妖怪，下次再被打回原形，该怎么自己变回来啊？总不能每次都劳您大驾吧？”
哪吒听了她的话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片刻后，他抬起眼，看着陈云纱，开口道：“可以。”
“啊？”陈云纱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教你化形。”哪吒重复了一遍，表情认真，“省得你下次再把自己渴死。”
陈云纱：“……”
虽然动机听起来还是很气人，但是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不过，跟着一个五岁师傅学化形这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陈云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可是金仙徒弟的一对一私教课！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那……那就多谢小师傅了！”陈云纱挤出一个职业假笑，试图表现出尊师重道的态度。
“不知小师傅打算如何教？需要我准备什么？沐浴更衣？焚香叩首？” 她把以前看修仙小说那套流程搬了出来。
哪吒道：“不用，我一向不喜欢繁文辱节，直接开始。”
哪吒找了个相对干爽的地方盘腿坐下，陈云纱学着哪吒的模样席地而坐。
哪吒伸手一挥，陈云纱身上的衣服迅速变干。
他道：“化形，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哪吒小老师开始了他的理论教学，“核心在于‘念动形随’，以神魂意念，引动体内妖力，重构躯壳形态。你之前能化形，说明本能尚在，只是不知其法，如同你有手有脚，却不知如何走路。”
“现在，闭上眼睛。”哪吒命令道。
陈云纱乖乖闭眼。
“感受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哪吒的声音平稳传来，“妖族之力，通常存于丹田气海，或散布于经脉血肉。你试着找找看。”
陈云纱努力地“内视”。一片漆黑。啥也没有。
丹田在哪儿？
她感觉自己像个拿到了高数试卷的文科生，满脑子都是“这题超纲了”。
她弱弱地开口，“我……我感觉不到啊。”
哪吒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头：“静心，凝神，摒除杂念。”
陈云纱努力摒除杂念。
“找到了吗？”哪吒问。
陈云纱哭丧着脸：“……”
哪吒：“……”
哪吒：“看来，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了。”
最直接的办法？
下一秒，她就感觉一只温热的小手直接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陈云纱猛地睁开眼，
哪吒：“这就是丹田。”
哪吒：“引导它。想象你人类的形态，让这股力量流向你的四肢百骸。”
陈云纱努力试图驱动能量。
一次，两次，三次……都失败告终。
最后干脆躺在地上安静的荡起来一个海鲜。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哪吒看着她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修行之道，贵在坚持。岂能因区区困难便轻言放弃。”
混天绫“嗖”地飞出，却没有捆她，而是悬浮在她头顶上方，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一炷香内，若无法自行化形，便吊起来，直到成功为止。”哪吒语气平淡地宣布了惩罚措施。
陈云纱：“！！！”
体罚！这是体罚吧！修仙界也兴这一套吗！
在“被吊起来当风干蚌肉”的恐怖威胁下，陈云纱的求生欲瞬间爆棚，超越了懒惰，超越了天赋壁垒！
给我动！动起来！我不想变成腊肉！
或许是威胁真的起了作用，或许是之前的引导终于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一次，那丝微弱的能量竟然真的被她强烈的意念驱动，开始缓慢地在她体内流转！
“对，就是这样！”
半晌，她感觉自己差不多了，猛地睁开眼。
“啊啊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悬浮在她头顶的混天绫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重新缠绕在哪吒腕间。
陈云纱“啪”一下，摔到地上：“好痛！”
陈云纱兴奋劲过去，一股熟悉的空虚感从腹部传来，饥饿感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她。
“咕噜噜噜——咕~~~~”
陈云纱兴奋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动作也定格了，她捂着不争气的肚子，尴尬地看向哪吒，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那个这能量消耗有点大，咱们是不是该补充点食物了？”
她那副前一刻还意气风发，下一秒就饿得眼冒绿光的模样。
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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