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拍摄就是这点不好，重要演员不来，整个剧组直接停摆。因此拍摄合同里写明了无故缺席导致剧组中断拍摄的损失该怎么赔付。
但这回是两个主演同时请假，还有什么好说的，徐导的咖位又大不过她们俩，只得一边肉痛一边批假。
荆棠得知宁雨霁也请了假，就知道没跑了，她们两个果然是要去参加同一场生日宴。
这回不比电影拍摄里的聚会，荆棠姑且还是要好好打扮的。当然，考虑到是别人要过生日，她不好太抢风头，只挑了件简约的白色礼服，贴身长裙垂坠感极佳，布料泛着隐约的珠光，低调百搭不出错。
生日宴会在那位股东的湖心岛别墅里举办。荆棠时间掐的刚好，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宁雨霁和宁导一起来的，倒是要早一些。
别墅用来宴客的大厅布置得梦幻又奢华，看起来倒很有千金大小姐过生日的样子。但来往宾客没见到几个真正恭贺生日的，泰半都是圈里的熟面孔，直接把宴会的场合换成什么颁奖典礼也毫无违和感。
荆棠隔着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人群，看见正和今天过生日的小女孩合照的宁雨霁。
她一看见人，就知道两人选衣服时估计是同一种思路。可惜本身长得好看披麻袋也不会丑，单独站着或许还不算明显，一旦和别人同框，立刻能分出明显的高低优劣来。
而且，宁雨霁撞衫了。
和她穿同款的小明星就站在不远处。荆棠认得她，出道被“誉为”小宁雨霁的那个嘛，两人侧脸看起来的确有几分相似，但也就是若有似无的几分而已……荆棠目光挑剔地对比。
区别多明显啊，同样是淡绿色的简单纱裙，宁雨霁这边是森林公主仙气飘飘，另一边像是小学生演舞台剧穿的几十块钱的廉价戏服。
把她们相提并论，说各有千秋的多少有点眼瘸。啧。
荆棠移开目光，反正那边看起来气氛挺融洽的，她又不是特地来见宁雨霁的，没必要找过去。
她在场里游走，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不必要的交际，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很显然这个项目已经早早定好人选，未必是宁雨霁，但肯定没她荆棠什么事。那位喜欢收干女儿的股东可能只是单纯喊她来摆场面，或者阴暗点想，如果她真的那么想挤进项目里，难免要找门路找到他身上，赔罪求人了。哼，想的挺美！
荆棠兴致缺缺地避进二楼的露台里躲清静，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隔着遮掩的帷幕听见底下有明星开始唱歌暖场了。温柔抒情的歌声飘飘悠悠地传来，她在露台玩了会儿手机，正好听到有人结伴走来的脚步声。
“宁老师。”其中娇柔的声音笑吟吟地说，“大家都这么给面子，你不准备也来唱一首吗？”
荆棠原本打算走出去避开她们的谈话，否则未免有故意在这听人家壁角的嫌疑，结果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不太爽快地站住脚。
这谁啊？说的什么话？宁老师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宁老师吧？
在这种场合上台唱歌，换成荆棠是绝对不干的。不是唱的好不好听的问题，换成朋友在KTV过生日，不论好听与否唱两句当然不妨事，但眼下的场面，你在台上笑脸迎人，宾客衣冠楚楚地在下面观赏点评，荆棠想想就浑身不舒服。
她不会去说那些唱了的人如何如何，谁没有点难处嘛！但是撺掇别人上去就多少有点居心不良了。尤其那个别人还是宁雨霁。
果然，宁雨霁柔和沉静的声音随后响起，她应声道：“好啊。不过我对流行歌曲了解不多，没怎么学过，唱国歌可不可以？这个比较熟练。”
荆棠：“……”
这种地方唱国歌。真有你的。
荆棠想想那个场面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了，坏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前面说话的人显然也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发言噎住。沉默片刻，再开口笑意都有些勉强了：“宁老师真爱说笑，哈哈……给周小姐庆生，还是要唱点小女生爱听的吧。”
荆棠掀起帷幕走出去，有点嘲弄地笑着说：“你知道她不爱听？不允许小姑娘特别爱国了？”
那人没想到还有别人在这里，僵硬地看过来，竟然是那位今夜不幸撞衫的小宁雨霁。她的目光在荆棠和宁雨霁之间古怪地游移片刻，不知道想明白什么，急匆匆解释了句“没有这个意思”，就表示不打扰了，往前面的休息间走过去。
荆棠看她走远，才转头问：“你怎么和她走在一起？”
问完一琢磨感觉不对，这语气太荆总了，充满对所有物的保护欲和掌控欲。可她们在电影外又不是那种关系，这种态度实在没什么道理。
“……算了。”
荆棠摆摆手，别过头表示自己没那么感兴趣，真的不感兴趣。
她转身回到露台，宁雨霁却很自然地跟进来，柔声回答：“我来看看荆小姐走丢到哪里去了。顺路而已。”
露台下面对着别墅花团锦簇的小花园，室外亮着幽幽灯光，大约是为夜晚赏景准备的，确实别有一番清幽雅致。远远还能望见环绕着小岛别墅的静谧湖水，夜风送来清凉的气息。
荆棠回头看向宁雨霁，那身朦胧的淡绿轻纱如同云雾将她捧起来，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柔而美丽，姣好的面庞正浮现着温柔笑意。
荆棠别开眼说：“然后就被不怀好意地人缠上了？我看你还是应该多跟在宁导身边。”
宁雨霁失笑：“又不是小孩子，爸也不会一直带着我啊。他有他自己的事要找人谈……荆棠老师，你知道全息拍摄要推出新技术了吗？”
荆棠没料到她话锋忽然转得那么快，不过她因为职业原因对这方面颇有关注，确实隐约听过风声：“你是说意识分流的那个技术？”
宁雨霁：“是。其实在其他领域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应用了，但全息拍摄还是第一回，多少有些风险……不过我爸就是这样，有新事物，他绝不愿意落在人后的。”
荆棠沉思。
现在这个项目对她开始有吸引力了。可为了这个新技术的噱头，要找许多门路不说，拍摄还要冒风险，究竟值不值得呢……
荆棠没有怀疑宁雨霁和她提这件事的用意。她就不是那种人。
但她也有点不理解：“宁导不打算启用你当女主吗？”
宁雨霁垂眸轻轻微笑，语气很是平静：“在我爸看来，最重要的是他的电影艺术，其余都可以往后排。假如有谁比我更合适，自然也可以将我换掉。他今天带我来，不过是想告诉投资方——看，这里有两个活招牌，无论如何，这部电影都不会砸锅的。”
荆棠哑然。
“哦……”要不要掺和进去她还要再想想，因此这里她就顺着宁雨霁略带轻嘲的语气说下去了，“听起来你们家挺……讲究实际的。挺好。”
宁雨霁忍不住为这句干巴巴的话笑了：“荆棠老师说得对。”
荆棠倒笑不出来了。
她看着宁雨霁，觉得撇开电影不谈，她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可以讨论一些家庭问题的地步。可宁雨霁此刻又的的确确笼罩着月色般淡淡的轻愁……算了。就当是感谢她刚刚送来的内部消息吧。
荆棠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口闲聊：“那你怎么想呢？”
“我知道是他们爱我的。”宁雨霁笑了笑，婉转地说，“只是……表达爱的方法有点让人不舒服。”
荆棠客观点评：“听起来像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宁雨霁想想，竟然得承认：“是有点像。”
有的狂热粉丝把自己无法达成的期待寄望于偶像身上，想要掌控偶像方方面面的人生规划；有的职业粉丝对待偶像或许不乏喜爱，但也不耽误他利用偶像的声名赚取想要的……
荆棠作为非常标准的娱乐型公众人物，比宁雨霁更了解粉圈乱象。她最初接触这方面，就很快发现自己没法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当机立断决定离粉丝们的生活远一点，把相关事宜交给专业的团队管理了。
她根据这点给出建议：“你可以离他们远点。远香近臭，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宁雨霁轻声说：“或许吧。”
她微微侧过身，身后温婉蓬松的长辫里编织着闪闪发光的金线，让荆棠想起那个被女巫囚禁在高塔里的长发公主的童话故事。
但我是那个王子吗？
荆棠真觉得自己该收收这莫名其妙涌动的保护欲。这是别人的家庭问题，何况宁影后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她客串路过的王子来拯救吗？
不要真当自己是电影里无所不能的荆总。这对她没什么好处，反而可能惹上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但宁雨霁偏偏开口了。
“抛弃你的名字吧，我愿用我整个身心，赔偿你这身外的空名。”[1]
她轻柔地念诵着，背对着夜空里柔美的月亮，微微笑说：“那么，你要现在带我离开吗？荆小姐。”
[1]出自《罗密欧与朱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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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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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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