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地铁到学校附近要花差不多四十分钟。这段时间十分无聊，家入硝子拿了本医学书出来看，怜子在默默地刷手机，手指敲得飞快，似乎在一个论坛上跟人发帖论战。
而夏油杰和五条悟则开始激烈地讨论他们近期的事业——怎么样搞倒奥妮克希亚公主。
字面意义上的，用游戏角色采用修脚打法，把血条磨没那种搞倒。
人在高专，没有爸妈盯在背后，夏油杰获取了更高的自由度。
熬夜打街机的确很有趣，但是男生们很快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某次任务后，他们在寻找过夜地的时候尝试进了一次网吧。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尝试玩过《博德之门·无冬之夜》和《魔法宝贝》后，两个以前没怎么碰过电脑的年轻人发现竟然还有更加好玩的MMORPG游戏。
甚至十年后，他们还对自己当年在那个现象级游戏里“肝”的那段历程津津乐道。
“说实话，这游戏应该让老子升级更快点的。那个boss试了四次，老子就摸透规则了。规则是老子先发现的，可是等级限制老子竟然进不了下一阶段的副本！这规则得改！练什么级吗！”
“确实是有漏洞。剧情以外需要的打怪升级时间有点多。”
夏油杰表示赞同。这游戏升级有些麻烦，但奈何故事完整，剧情精彩，战斗系统也足够有趣。
他们的反应速度和微操都很不错（不行的人也干不了咒术师这个行当，或者干不长），五条悟更是可以凭借几次试探逆推BOSS的行动模式的算法，能比别人更迅速地制定合理的打怪方案，算是高玩中的高玩。只是，限制等级的MMORPG游戏机制对空闲时间不多的高专生不太友好，成为两个高专生享受游戏的最大阻力。
“还有，老子有点讨厌圣骑士的角色了——老子以为是驱邪战斗！但实际上是傻乎乎地当人肉墙——你的德鲁伊角色可比我的圣骑士好玩多了！”
“人肉墙和无下限不是挺像的嘛。”夏油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毕竟看朋友安全地倒霉也算人类本能的乐事，“这叫殊途同归。”
于是五条悟暗地里给了他一肘子。
“那就换个职业？在游戏里还纠结和现实对应，简直称得上愚蠢。”硝子抬头突然说道。
虽然大家各干各的，但男同学们的讨论女生们还是听进去了。
“可是那要练好久的级！”五条悟挥舞着一只手反驳。
另一只手还在暗地里和夏油杰推拉互掐。
“你们没考虑过游戏代练吗？”忙于在论坛上和人掰头的怜子也抬起头，用八卦的姿势问。
“游戏代练？你用两只手犯规——”五条悟秒答，“可是人的本事都是一点点修炼出来的啊，靠别人也太不像话了。回学校我们再打一场！”
这一瞬间，夏油杰看到了怜子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也听到了她主动减弱声量，几乎被列车噪声掩盖的下半句话。
“找人帮你们完成机械且无意义工作的苦力——”
五条悟对此毫无所觉，只是一边不用咒力地跟夏油杰打闹角力，一边继续嚷嚷：“好多人都惊讶我们等级这么低还敢在高等级野区刷怪，你想不到他们有多惊讶！咱们最近都只在外面打游戏，老子宿舍里的游戏机好久不用了，但夜蛾他还在课上说咱们！上面总监会有风闻说下一任校长可能要传给他——他肯定是打着好好表现的主意，想教训我们一顿。”
“啊，这确实，让我想到了我以前国中的教导主任。他刚刚升职的时候，管得也特别严。”对此，夏油杰倒是有些经验。
“而且夜蛾他还偏心！老子看过了，怜子她也半夜在宿舍亮着灯，但他可没批评过什么！”
夏油杰突然觉得空气凝滞下来。
但一秒过后，气氛又松弛下来，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产生了错觉。
“哦，我的天哪！五条同学，你竟然觉得被老师偏心是好事吗？”
怜子用一种略显做作夸张的语气反问，过分强调的重音甚至听上去有几分滑稽。
“难道不是吗？”这反常识的问题，把五条悟几乎问懵了。
就好像有人对他说冰激凌、和果子、汉堡……这些人类本能需求所偏爱的糖油混合物其实是不能吃的毒药，甚至还在惊奇他为啥吃这些东西。
欣赏到意料之中“质疑者因为过度困惑而被打断施法”场景，怜子故意为接下来的表演配上一声情感合适的冷笑。
“当上位者想表扬或者否决某人的时候，往往会不可避免的引入某些对比物。很多时候，这是人本能的表达方式，无关乎善意与恶意。哪怕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
她不再用夸张的语气，而是用更加快速且冷淡的话解释。
“虽然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但是在聆听者的群体里——比如我们，这样的做法会产生一些副作用，比如现在它就挑起了被对比的两端的矛盾！哪怕二者之间其实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但因为上位者的评价，子虚乌有的对立就这样诞生了。根据我浅薄的个人经验，受到‘表扬’的个体或许会因此遭受群体孤立……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被偏心的个体吗？我是被拿来当他说明某件事的背景板啊！！”
顿了顿，观察下同学们的反应，怜子又补充说：“所以，这偏心可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默默无闻，但是被拿来当作话术成分，我也没有反抗余地。毕竟这种御下手段无论在世界各地的政界还是在日本的白领阶层，都是通用技术。换句话说，你们觉得我被夸了，只是某种自然现象造成的错觉而已。”
于是五条悟思考了几秒，然后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我明白了！原来夜蛾那个家伙是要离间咱们这个小队！”
夏油杰一个巴掌拍在脑门上，吐槽说：“我觉得夜蛾老师的本意肯定不是这个。”
虽然怜子又说了一大堆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话，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还有，小队是什么？！现在又不在打游戏。
离间个鬼啊！！
怜子也猛地把脸埋在手里。说实话，那一瞬间，她对自己的临时忽悠行为造成的后果十分无语。
帕加尼小少爷对她的仇恨值如愿消除了，可是怎么就无缝转嫁到夜蛾老师身上去了？！
换成别人，转移就转移吧……可是夜蛾正道为人还不错，师德也在线，甚至对她帮助良多。
这该怎么找补啊！！
剩余不多的良心督促着她再次开口。
“五条同学，其实夜蛾老师也只是希望你们早睡，毕竟大家还是未成年人，晚睡影响……成长。”
她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快顶到列车门框高度的身高，又幻想着有一只手在自己脑门上比量一下，违心地笑了。
两位还是熬点夜吧，没毛病。
“那他管的事情可真多。”五条悟吐槽。
但是小少爷有个好处，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他一分心，这篇儿就翻过去了。
他下一秒很快就转向了另一个话题：“话说回来，怜子你是辅助监督，有没有听说过‘诅咒师杀手’？”
“当然听说过——两三年前已经出现的，偶尔猎杀诅咒师的神秘咒术师，但是从来不领总监会的奖金。怎么了？”
“总监会给我和杰下了任务，要去调查并铲除这个人。你是辅助监督，总该有些消息吧。”
“什么？！”
怜子迅速反思自己的工作任务、工作记录和联络记录，确保没有重要信息遗漏。
然后困惑地问：”为什么？这个人目前没有明显的危害，为什么要针对他，甚至还弄个——杰君，你也收到任务了？！”
“是的。”
“一个只针对诅咒师下手的人，总监会竟然找了两个一级咒术师，下达了‘一级通缉令’！”
“不，总监会查实，前些日子他对普通人也动手了。”
夏油杰翻看一下只有自己和五条悟收到的档案记录。
“他杀普通人了。就在前不久，股市红人菊池英二及其全家死在他手里。”
非总监会体制外的咒术师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少，安稳过日子偶尔坑蒙拐骗的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黑吃黑的也在允许范围内，但是对普通人下杀手是绝对不可逾越的红线。一旦越界了，就会被划为诅咒师，享受各种通缉犯待遇。
这哥们儿，踩线了啊。
“确定是同一个人做的吗？”怜子问，“他之前的记录都是只针对诅咒师的，我这里的资料是这样显示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案件类型不一致，就这么草率地并案处理吗？
“咒术师打架，把普通人卷进来，偶尔不小心弄伤几个，也是正常的。”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说，“如果辅助监督来不及清场，死人的事情也有——毕竟，他们也太弱了嘛！”
虽然日本文化里崇尚不多管闲事，但有人在电车里大声谈论伤亡事件，还是引来了周边死气沉沉的社畜仅有的本能好奇目光。
“小声点儿——”
夏油杰不得不“手动物理”提醒五条悟这个嗓门最大，说话也最不过脑子的家伙。
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按要求不允许在对话里涉及什么机密内容，对咒灵的吐槽也不能想说就说。
然后他低声对怜子解释说。
“有一个原一级诅咒师，逃脱了总监会的追捕，化名嫁入菊池英二家。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被诅咒师杀手盯上了……可能是这个诅咒师与其他独行诅咒师的不同，用身边的人做掩护吧……反正总监会发现的时候，诅咒师已经被彻底祓除，整个菊池英二家仅有一个幸存者，也被术式干涉完全破坏大脑成了傻子。”
“菊池家应该很有钱吧？”怜子问，“为什么总监会不怀疑有人觊觎他的收入，买凶杀人呢？对富豪家族来说，用这种方式和诅咒师扯上关系乃至闹出人命也是普遍的方式吧。抱歉，我就觉得有点怪……总监会怎么就迅速确定到人了？而且还是‘诅咒师杀手’这个名声不显的家伙。”
“管那么多做什么！”
五条悟哼了一声。
“又不是现在要你把这家伙抓到。”
这个时间节点暗搓搓更新一下，祝各位高考考生都报入心仪的学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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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1 遥远的星光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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