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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顾影辞风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人,风雪模糊了视线。

“黑、黑无常?”

那人抬手掸去衣襟落雪,露出腰间一枚磨损严重的青铜罗盘。

“贫道顾辞,并非阴曹地府的黑无常。”

眼前人眉宇间尽是温润笑意,哪有半分森然鬼气。

我这才惊觉失礼,赶忙垂下视线低喃道歉。却又忍不住抬眸描摹他的相貌。

顾辞一袭素白道袍,发间只束一根木簪,分明是个清雅出尘的修道之人。我竟被风雪迷了心窍,指人为鬼。

我勉强撑起身子,一晃的功夫,肩头堆落雪,随我起身簌簌落下。

“我想去霜洲地界,还请道长告知去路。”

顾辞目光掠过我被雪浸湿的衣摆,扬唇笑道:“带着三具尸体吗?是要寻找山中仙者,救活人命?”

我瞪大眼睛,后退半步,悄悄护住玉笛。

“道长如何知道我带着……”

“贫道可观天象、观面相,天机命数,一看便知。”

我正要解释,他却从袖中取出一根朱砂红线,娴熟地缠在腕间,将另一端递来。

“是想葬于神树下对吧?跟紧我。”

刺眼的红,我有些不敢接过。可眼下的情况让我无法拒绝。

风雪愈发肆意,再不逃出去,区区凡人之躯,恐怕要躺这儿了。

混沌。

天地间只剩呼啸的风雪,吞没一切声响。顾辞的身影在前方时隐时现,素白道袍几乎与暴雪融为一体,唯有腕间那根朱砂红线,在苍茫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之上。

雪深及膝,呼吸间尽是冰渣,连睫毛都凝了霜。耳边除了风的嘶吼,还隐约夹杂着某种低语。

像是千万年来迷失在此的魂灵,在雪幕之后窸窣耳语。

我惊得打了个寒颤。

“道长!我们还有多久才走得出去啊!”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我的声音,只晓得我嗓子都吼哑,他仍不回头。

突然,红线一松,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顾辞止步,广袖一拂,回眸看到我时,眼底升起笑意。

“我们到了。”

雪仍在落,却轻如叹息。眼前景象豁然洞开——

霜洲地界,人神交界的薄暮之地,天穹在此倾斜。

我微张唇瓣,发自内心地感叹:“这里便是……人神交界之地……”

星星点点的雪花随着风轻轻飘到顾辞的发梢,顷刻间,化为雨水,又立刻蒸腾。

这位道长还会仙术?

顾辞继续领我前行。

云层不再是凡尘的灰白,而是流转着极光的青蓝,如纱如雾,垂落至冰崖之巅。巨大的神鸟,羽翼如雪,翎尾却泛着神性的流金。

似是散步,我们走得很慢。

不知不觉间,一面欣赏着神界绝美景象,顾辞领我到了一棵似是这霜洲地界最粗壮的神树下。

万丈冰崖之上,神树巍然矗立,树干如玄冰雕琢,树冠直入云霄,隐没在缭绕的仙雾中。

“往北便是昆仑,西王母居所。”顾辞站在我身侧,指向远处,他的声音很轻,“神树之冠已越界生长,延伸至天宫的部分,成了神鸟栖息的枝桠。”

我低头望去,冰层之下,隐约可见粗壮的树根盘错——那是千万年前的天河遗迹。更令人心惊的是,树根上隆起的部分,分明是长眠于此的亡者遗骸,与神木共生。

“玉笛,我想将她们埋葬于此。神树会替我守护她们。”

我轻唤,青光如水般流淌而出。青光中,三张熟悉的面容如烟似雾,温柔地掠过我的眼前,最终沉入冰土,与那些古老的根须融为一体。

“啦啦啦啦啊……”

我哼起那首姜妍教我的小调,凄美婉转的旋律,是我最后与她们诉说的话。

顾辞静立一旁,不知为何,竟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凡人死后会堕入轮回。仙子还有机会与他们再见的。”

我苦笑道:“我只祈祷她们不再与我相见……不再因我不幸……”

冰崖上的风卷着碎雪,在神树周围打着旋儿。我拢了拢衣袖,问一旁之人。

“道长会观面相,帮我算一命呗。”

顾辞浅笑,与我一同在神树下盘腿而坐。

“好啊,仙子想算什么?”

“算……都算!姻缘、寿数、前程。”

“还是个贪得无厌的仙。”他轻笑,眼底映着树影。

我抬手低着下巴,“那先算姻缘吧,我的归宿……是他吗?”

“仙子心中早有人选?”

“嗯。从再次醒来睁眼看到这个人世间起,我便认定了他。”

顾辞忽然倾身:“那为何还与别的男子欢愉?”

我垂下眸子,手指不自觉地抓挠自己。

“真的不是我找借口!是因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我欠他们的,这是债,得还……听上去好像个人渣……”

他话锋一转,“神像曾于山洞中告知,找到九男九名,至今进度如何?”

“九男虽没凑齐,不过找到了真名……对了道长!神像——不对,大仙骗了我!说好得到真名便可唤醒记忆的。难道是因为九男没有凑齐?”

“是的。”

果真如此。我稍微安心了些。

“还记得他们和自己的名字们吗?”

“嗯。”我掰着手指数,“闻笙、颜……咳咳,宁安桥,夏逸飞?拓跋枭应该也是……我的名字有齐风、楚风、赵风、燕风?就这些。”

顾辞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追问:“真的有九个人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呢?道长可知我还有几人没遇到?”

“只有一人。”

“啊?!那就更不对了。”

我扶额低笑,笑声在冰崖间轻轻回荡。顾辞静默地望着我,眸中映着神树斑驳的影。又一只神鸟掠过天际,羽翼搅碎细雪纷扬。

“罢了。这些前尘旧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望着渐飞渐远的神鸟,怔忡良久。待收回视线时,恰与顾辞四目相对。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沉寂如深潭。

“此曲名为《天上月》。”我轻抚玉笛,“顾影海底月,辞眸心上人……道长可知此曲的后半句是什么?”

“知道。”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顾影海底月,辞眸心上人。

笛声沉碧浪,夜色没孤身。

潮信终难至,音书岂易闻。

白梅吹作雪,青丝染霜痕。

“笛声、白梅、青丝……”我猛地攥紧玉笛,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道长可知此曲的作者?!”

顾辞唇角微扬道:“仙子不是已经猜到了?”

“是你?”

“……我果然不该相信仙子重生后脑子会灵光一些。”他忽然仰头佯装叹了口气,“仙人要生气咯。”

心尖忽然泛起柔和的月光。恍惚间,我看见海岸边那道孤影——玉笛横吹,白梅纷落如雪,几缕霜色爬上他的青丝……这个画面让我心头一颤。

“仙人他……为何从不肯将这些心底愁绪告知与我?”

“只手遮天的仙人,总对你,绊住了脚。看得让人着急啊。”

“顾辞和砚清,认识?你是他那为挚友?”

他轻笑出声,“挚友算不上,不过做了见不得光交易的盟友。”

我小声嘀咕:“阴差和仙人能做什么交易……”

顾辞的眸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仙子变聪明了呢。”

“我说过,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顾辞没有立刻变回黑无常的样子,而是将刚才的红绳递给我。

“仙子曾遗留在此的红绳。”

“意思是,我曾到过霜洲地界?为何而来?也是相同的理由吗?”

“不。那一次,是愤怒到极点的仙子,来此消气。”

“我和谁吵架了?”

“会是谁呢。”

“好吧……是他。”

我收下红绳,说:“我和砚清,当真从未修成正果吗?重生两次,都没有吗?”

顾辞撑着下颌,“罢了,看你们看得我干着急。直接告诉仙子吧,第一次重生后劫数就该尽了,哪晓得两个白痴吵了一架,冥顽不灵的南风仙子自暴自弃,又摆脱了本该定下的结局。”

“你这叫直接告诉我吗……我还是听不明白啊。”

他看着上空的浮云,“点到为止,留给你和仙人交流的机会。”

我沉下眼眸,没再说话。

在神树下跪坐了许久,直到双膝发麻,我才缓缓起身,拍落衣上积雪。

顾辞略微侧身问:“要走了吗?”

“嗯。目的达成,我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他不紧不慢又问:“去哪儿?”

我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神树,树冠尽头,仿佛有孤鸟的影子掠过。

“西洲孤岛。旷野。”

“还有件事。事关这红绳。仙子握在手中的,只是一半。”

“还有另一半?”

“这是凡人之物,我可是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把它从地府偷来交给仙子。日后,可别说我坏事干尽,没做什么弥补过失。”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的心越来越沉重。

“一根红绳……怎会……”

“触及生死。好比已死之人,不多时又从棺材里坐起来,此为‘违背天道’。无论仙,无论鬼,都会受到惩罚。”

“那你还——”

“因为你。”

“……我?”

“信州地牢那日,三千多岁的仙子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那般表情。早已无了七情六欲的我……竟生出了悔意。”

“黑无常……”

自责情绪疯长蔓延,在他眼里,我恍惚看见,死潭泛起波澜,烟波流转……我甚至,也动了心。

“你如果被发现,会变成什么样?”我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沉吟片刻。

“新的黑无常会接任我的工作。”

“……”

红绳变得滚烫,我在想该不该还回去。

哪怕他不过阴鬼,我的命或许不重要,但他,很重要。

一根红绳换一个黑无常,不该迟疑。

但在看到黑无常眼中慢慢爬上得逞之意,我才察觉他是在故意逗我。

气得我二话不说一脚踹上去。

“不许拿这种事逗我!”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我。”

“不行吗?”

见我如此坦率的承认,黑无常反而不“笑”了。顿了顿,稍稍低头。

我第一次在阴鬼脸上看到了近乎凡人愉快的表情。

“行,我高兴还来不及。”

告别顾辞后,我独自沿着神树盘虬的树干前行。冰晶在脚下碎裂,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轻声耳语。神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鹿角上凝结的霜花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仙鹤遇见同类,兴奋地振翅鸣叫,羽翼拍打间洒落细碎的光点。

我取出玉笛,吹响《天上月》。笛声悠扬,冰层下的河流竟泛起粼粼波光,映出一轮并不存在于天际的明月。

天地缓缓,神灵息静。

当我驻足在树干尽头,正想最后望一眼霜洲全貌时,背后突然袭来一阵罡风。

“南风——!”

我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悬崖外倾斜。心脏骤然紧缩,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坠落。

天旋地转间,我仿佛看见柳砚清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来。

他雪白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向来沉静的面容此刻扭曲着惊恐。

“砚清……”

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

就差那么一点!

突然一阵更强的气流袭来,硬生生将我们分开。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急速缩小,绝望的呼喊被狂风撕得粉碎。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膜被气压挤得生疼。

崖壁上的冰晶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玉笛在怀中剧烈震颤,青光如垂死挣扎的萤火,在坠落轨迹上拖出一道凄美的光尾。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见崖底蒸腾的雾气如巨兽般张开血盆大口。

不是吧……我又要死了……

混沌的梦境里,无数嘈杂的声音交织成网——

“以前的你,很要强。不轻易落泪,不轻易道歉,行侠正义,心软心善。是我很喜欢的人。”

“我也会一直等你。忘了也罢,无论以后你去哪里,我的归途都是等你回来。”

“我可以和你一起抚养星辰长大,可以照顾你,照顾星辰。你不喜欢军营我们就搬到这儿来,或者请命回东京,在城中买一处宅院安定下来。”

“带着我们的夙愿,活下去……”

“此生已无缘再见,望余生安好。”

声音越来越响,像千万根银针扎进脑海。我在梦中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这片喧嚣的泥沼。

“啊——!”

猛地睁开眼,冷汗已经浸透衣衫。

我下意识捂住双耳,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些萦绕不散的余音。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干涩得发疼。

“你受伤了。”

顾辞坐在床沿,正垂眸轻吹汤药。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倦色。

我别过脸去,锦被下的手指悄悄攥紧。

“不用费心替我治疗,随我去罢。”

瓷碗与木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为何?”

“罪孽深重之人,不配苟活于世。来此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的。”

“你做了什么吗?”

我侧躺着蜷缩起身子。

“我做了太多,错了太多。一世一错,世世皆错……一错再错。濒临死亡的某个瞬间,我看到了自己。明白了自己为何两次奔赴旷野,两次祈求起死回生。若我是大仙和砚清,我也不会帮自己。自己酿下的错,终究要自己去偿还。”

顾辞轻笑着漫不经心道:“人死了可以坠入轮回。神死了,可就说不准了。”

“不更好吗?没有来生,便不会再霍霍人间。”

沉默如雾弥漫。

顾辞突然无缘由地说道:“霜洲地界有一面水镜。是当年桑竹仙子遗留下的,可以窥探未来和过去。”

我茫然询问:“桑竹仙子?那是谁?”

顾辞浅笑着,将凉至温热的汤药再次递给我。

“喝吧。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霜洲的雪永远不紧不慢地落着,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起初我还跟在他身后,循着那些浅浅的脚印。可走着走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竟渐渐走到了他前头。

“莫要走得太快,小心摔——”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一个跟头栽进雪里。

顾辞的叹息混着风雪传来,我却已拍着衣袖起身,固执地继续向前。

“慢点……”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却恍若未闻。雪原辽阔,四野茫茫,我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时而拨开垂落的冰凌,时而绕过突兀的冰柱。可无论怎么走,都寻不到当初进来的那条路。

顾辞的目光落在我蹒跚的脚步上,他看出了我是往来时的入口方向走,直言道:“你走不出去的。”

我顿在原地。

“为何?”

“霜洲地界处在人神两界之间,为避免凡人走入神的领地,这里设置了屏障。凡人只可走到人界,神倒是无所谓。但像你这种……半人半神的,永远无法靠自己离开。”

他突然抬手推了我一把,虚弱的身体站不住脚,被他推倒在松软的雪地里。

顾辞蹲下身,望着我安详躺在雪里的我,忽然伸手拂开我眉间积雪:

“过几日会有人来见你。且先安心养伤吧。”

雪地里意外地让人心神宁静。

“顾辞。”

“仙子请讲。”

我望着他映着雪光的侧脸,“这副模样,是我曾让你变成这样的吗?”

顾辞笑笑,“贫道不懂仙子话为何意。”

“你不必变成常人的模样,我更习惯你黑漆漆的阴差相。”

“仙子先习惯着吧。神界与地府多少有些瓜葛,我不便变成那副模样。”

沉默在雪地里蔓延。

许久,我终于开口:“你好像,一直都跟着我。从光州,到信州,到东凉,再到霜洲。为何?”

“仙子猜是为何?”

“我说不出口。你直言告知与我吧。”

“除了我,还有一人默默跟着仙子。或许此刻,也躲在什么地方偷听我们说话吧。”

说话间,他抬眸四处张望。

我知道他说得谁。

“可你说神鬼殊途……你们如何认识的?”

顾辞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为了救活一个叫贺祈源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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