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云思就挂了电话。
要不要找人跟着他？
林江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又收了回来。
——我去接你下班。
他的心到底是被烫软了。
算了，算了。沈云思准备了礼物，又特地打电话来，问手环的事，还说回来后要来接他下班。
那么卖乖，就给他多一点空间吧。
沈云思那么细心的人，如果找人跟着他，他一定会发现的。
他发现了，肯定要多想，背后动机是保护还是监视，就算解释了，心里怕也是有芥蒂。
他何必非得让沈云思伤心呢。
…
这几天局里忙得不分昼夜，午休的时候，办公室里便睡倒了一大片。
林江汜却觉得心里不安稳。他总想再给沈云思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哪儿了，安顿得如何了，但是沈云思不主动说，他又怕自己显得太夹缠。
手机震动的时候，林江汜几乎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电话并不是沈云思打来的。
林江汜看了看号码，心里一紧，走出办公室，去了走廊大厅。
“喂？妈，外公的助理找到了吗？”
“接了电话就问外公的助理？林江汜，你心里除了你那小男朋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林蓁抱怨着，顿了顿，说，“你那个男朋友，我查出了点事来。”
林江汜急了：“不是，谁让您调查他了啊？我只是麻烦您给我找……”
“林江汜，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行，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就在齐叔老家呢，你信不信我劝人家全家搬国外度假村去？你猜猜你外公跟那孩子说了什么？你就猜吧，我让你猜一辈子。”
林江汜捂着胸口顺了口气。他知道，他妈的脾气，几乎跟他一样轴。两人对着犯倔，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别别别，您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周末回家给您打洗脚水。到底怎么回事啊？”
“真行，还真是什么猴什么拴法，二十多年没服过软，为了你那小白月光，还成个孝顺孩子了。”
“您快说吧，就别埋汰我了。”
林蓁停顿片刻，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
“五年前，西川大学出过事，爆炸事故，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林江汜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仓库起火，当时上了新闻的，不少工作人员死于爆炸，特大型事故，上了新闻的。”他眉头皱起来，“这跟沈云思有什么关系？”
“那里不是仓库，而是实验室。死的人也不是仓库保管员，是学生，和一个大学教授。沈云思是唯一的幸存者。”
林江汜心里猛地一颤：“什么？”
“五年前，那孩子算是死里逃生。”
林江汜几乎握不住手机。
怎么会……
沈云思……
——“研究基因的，为什么会去游乐场当小丑？”
——“科研太痛苦了，难出成果，怕掉头发。”
沈云思曾经那样平静地对他说。
“那事故……真的是意外？”林江汜简直不敢听下去，一瞬间，他连呼吸都是疼的。
“不确定，还在继续查。”
“那外公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信。你外公威胁了他。”
“什么？！”
“你外公跟那孩子说，如果他不跟你分手，我们就会考虑换继承人。”
林江汜的手机一下子掉在地上。
沈云思没有骗他。沈云思已经把苦衷告诉他，是他一再地不相信。
“江汜，我想见见那孩子。江汜？林江汜？？”
…
他迫切地要见到沈云思。林江汜发动车的手都在抖。
五年前……唯一的幸存者……
所以……所以他不再搞科研了。所以他离开了学校。但是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他微笑着，只说出些轻松的话来。
沈云思不让他碰胸口。
他没深想，只以为沈云思不喜欢，或者就是脸皮薄，不让人碰敏感的地方。
他怕给沈云思留下阴影，也愿意纵着沈云思，愿意慢慢来，就真的没碰过。他还自大地以为，自己待沈云思很好。
现在想来，沈云思身上极有可能留下了伤疤。
沈云思没有骗过他，从来都没有。他那样干净的一个人，他把所有事情讲给他听，可是他没有信他。
林江汜的心都要碎了。
他打给沈云思，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林江汜只有尽量平稳着声音，再打给乐园的负责人。
“王经理，乐园巡演具体去的新平什么位置？发个定位给我。我找沈云思有事。”
“巡演？”王经理语气却很惊讶，“暑假还没开始呢，这时候哪有巡演？巡演给谁看啊？”
“……什么？”
“沈哥今天上午请假了，说是有点不舒服，我们直接跟他说这几天天热，直接在家避避暑算了。”王经理笑嘻嘻地说，他其实年纪比沈云思大很多，无奈林江汜喊了“云思哥”的人，他也不敢再唤作“小沈”了，“再说了，这么热的天，巡演这苦差事，哪有必要非让沈哥去？林总放心，我们会协调的。”
林江汜的心一下子被人攥紧了。
没有巡演，请假了。那沈云思去了哪？控制手环停用了，位置监测不到……
他停了车，赶紧挂了电话打给助理。
“去找沈云思，所有高速路口都要布人，查他的身份信息，订票记录……所有的东西。”
…
在出租车上，沈云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胸口的伤一阵一阵，越来越痛。止疼药的味道好像变了。先前是微微的甜味，带点苦，这一次吃进去却一点味道也尝不出来。
是因为太痛了，也影响味觉吗？
沈云思尽力去看药的保质期……明明是没问题的。
他胸前渗出一丝一丝的血迹来。
违规的基因疗法造成的伤，哪怕已经好了，哪怕只剩下疤痕，还是时常发作。
沈云思扶着栏杆，几乎是手脚并用，才能爬上老旧的楼梯。
没错，就像这样。和以往一样，只要吃下止疼药，睡上几天，忍耐一下，就会过去了。
这本来就是只能一个人忍受的事，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过去的鬼影找上门，也不是第一次了。
起码这一次请假很顺利……
但是为什么……好像比以往都要痛呢……
…
林江汜真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当年沈云思离开他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宛如溺水。
沈云思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上次沈云思骗他的时候，去哪了？
去见了骆羽，去了西川的档案馆。
那档案馆不简单。想到母亲提到的“实验室”，林江汜脊背发凉。
他重新发动车，加大了油门，直奔档案馆而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林江汜，我是祁安，是沈云思的师兄。沈云思和你在一起吗？”
林江汜没有直接回答。
“你什么意思？”
“他在哪？我联系不上他，他上次买的止疼药已经过期了，那是处方药，我也没办法能弄到……”
林江汜心脏都要跳出来。
“沈云思为什么要吃止疼药？”
祁安却直接挂掉了电话。
止疼药？他病了吗？他受伤了吗？林江汜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病了，他能去哪？医院？不，如果是去医院，何必瞒着他？如果是去医院，那个叫祁安的，又何必要担心药的事情？
沈云思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
林江汜调转方向，朝沈云思先前住的地方开了过去。
他眼前一片模糊，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前面的东西。
有那么几秒，他简直觉得自己在找到沈云思之前，就会死在路上。
到了地方，林江汜三步并两步爬上老房子的楼梯，一脚踹开了门。
沈云思浑身都湿透了。他脸色极为苍白，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胸前洇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他看见林江汜，脸上神情不知是希望还是绝望。
“江汜……”
好像有人往林江汜心上插了一把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