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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界是真实的吗?

第四章:

时间失去了刻度。

我在冰冷与灰尘中漂浮,像一个被遗弃在宇宙尘埃里的空壳。手腕上的疼痛渐渐褪去,只留下一种沉闷的、规律的搏动,像一颗不属于我的心脏在皮肤下跳动。

?砚山的问题却像病毒,在我空茫的意识里疯狂复制、变异。

“世界……是真实的吗?”

这个问题太大了,大得足以吞噬掉“我是谁”的疑问。它像一个黑洞,将我试图凝聚起来的所有微末思绪都无情地吸走。

我试图抓住点什么。灰尘的味道?是真的。水泥地的冰冷?是真的。雨声?是真的。可这些碎片般的“真实”拼凑在一起,就能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如果我只是一个缸中的大脑,所有这些感官信号都可以被模拟输入。

如果这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呢?

如果……?砚山和他带来的“空白”,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一个来自“真实世界”的干预者,目的是为了戳破我这个“虚假世界”的泡影?

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不是生理性的,而是某种认知过载、逻辑链条在虚无中疯狂扭结试图寻找支点却不断崩塌带来的绝望性疼痛。

“呃……”我抱住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触碰到温热的头皮。这种感觉是真的。但这份“真实”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我感觉到了”,而不能证明“我感觉到的对象”是真实的。

?砚山回来了。

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稳定得令人心慌。他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杯,散发着淡淡的、甜腻的姜糖气味。

“喝点这个,会舒服点。”他蹲下身,语气依旧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爱人”式的关怀。但此刻,这关怀在我眼中变得无比诡异。他是这个“可能虚假的世界”的一部分,他的关怀,是否也是程序设定好的?或者,他是“真实”的,他的关怀是对我这个“实验体”的某种维持手段?

我没有接,只是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极致茫然、恐惧和一丝疯狂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你……”我的声音嘶哑,“你……能证明吗?”

?砚山挑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感兴趣:“证明什么?”

“证明你是真的。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我说得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我所剩无几的理智。

他笑了。不是嘲讽,而是一种……仿佛看到实验样本做出了预期之外却又更精彩反应的、充满兴味的笑。

“我不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愉悦,“‘存在’本身是无法被彻底证明的,南珩也。这是哲学的终极困境之一。笛卡尔试图用‘我思故我在’来锚定自我,但‘思’是什么?‘我’又是什么?如果‘思’也是被模拟、被输入的呢?”

他轻轻吹了吹保温杯里冒出的热气,姜糖的甜腻味道更浓了,几乎令人作呕。

“我给你‘空白’,让你暂时剥离那些构成‘你’的记忆和情感模组,就是为了让你能更‘纯净’地触碰这个问题。没有了‘自我’的干扰,你对‘世界真实与否’的感知,会不会更直接?更本质?”

他的话像毒液,精准地注入我最深的困惑。

是啊,“空白”抹去了“我”,但“怀疑”本身却残留了下来,甚至变得更锐利、更无情。它不再依附于“南珩也”这个具体个体的痛苦和憎恨,而是变成了一种纯粹的、针对存在本身的质疑。

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杯子,而是狠狠抓住?砚山的手腕。我的手指冰冷而用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皮肤的触感,骨骼的硬度,脉搏的跳动……如此真实。

他微微挑眉,没有挣脱,任由我抓着,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这是真的吗?”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温和的假面,看到背后操纵一切的冰冷代码或是别的什么,“你的脉搏,你的温度……是真的吗?还是……只是给我的‘信号’?”

?砚山任由我抓着,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手腕的角度,让我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皮下血管的搏动。

“感觉是真的,对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循循善诱的魔力,“但感觉可以被欺骗。你的神经系统可以被欺骗。高强度的虚拟现实甚至可以模拟出近乎完美的触觉反馈。所以,感觉到的‘真实’,真的是‘真实’吗?”

他轻轻一挣,就脱开了我的手——我的力量在他面前微不足道。

“喝了吧。”他将保温杯再次递到我唇边,语气不容拒绝,“你需要保持体力。你的‘思考’……很消耗能量。”

甜腻的姜糖水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暖不透四肢百骸里的冰冷和空洞。

我被动地吞咽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真实”的证据,或者……“真实”的证据。

但我找不到。

他的表演(如果这是表演)天衣无缝。他的存在(无论其本质为何)无比稳定。

“空白”的药效似乎还在持续,那种剥离感、虚无感依旧是我意识的主旋律。但?砚山的问题和引导,像在这片虚无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不是记忆的碎片,而是更根本、更恐怖的 existential crisis(存在主义危机)。

我喝完了糖水,身体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但精神的锚地却彻底消失了。

我不再仅仅是一个丢失了过去的“南珩也”,我成了一个漂浮在“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宇宙中的、失去了所有参照系的意识点。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依赖的绝望。在这个连存在本身都可疑的时刻,这个将我推入如此境地的、神秘的?砚山,竟然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对象。

?砚山替我擦去嘴角的水渍,动作依旧温柔,眼神却冷静得像冰。

“观察,南珩也。思考。感受。”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疼痛。极致的疼痛,或许是穿透虚拟与真实之间那层膜的一种可能方式。当你的身体发出最尖锐、最无法忽视的信号时,那是否更接近一种‘绝对真实’?”

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手腕。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疼痛。又是疼痛。

他是在暗示我再次伤害自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验证”吗?

而这一次,不再是为了验证“我是我”,而是为了验证“世界是世界”?

疯狂的螺旋在向下延伸,没有尽头。

窗外,雨声不知何时变了调子,不再是淅淅沥沥,而是变成了急促的、敲打金属棚顶的哒哒声,像是某种故障程序发出的错误噪音。

这声音是真的吗?

还是“世界”不稳定的又一个征兆?

我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

我是谁?他是谁?世界是什么?

这三个问题像三条毒蛇,在我空白的脑海里疯狂撕咬、纠缠。

而?砚山,这个给我毒药又给我糖水,抛出致命问题又扮演关怀者的存在,就静静地站在那片昏暗中,观察着,等待着。

等待他的实验品,在自我与存在的双重虚无中,走向下一个他预设的节点。

十七岁的雨季,变成了一个真假莫辨的、巨大的、潮湿的囚笼。

时间像粘稠的沥青,在虚无和剧痛的间隙里缓慢流淌。我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埋在膝盖间,试图用黑暗和封闭来阻挡那三个撕裂性的问题,但它们如同跗骨之蛆,在我空白的意识里啃噬出巨大的、回响着空洞风声的破洞。

我是谁?他是谁?世界是什么?

没有答案。只有?砚山那句关于“疼痛”的冰冷提示,像毒蛇的信子,在耳边嘶嘶作响。

极致的疼痛……穿透虚拟与真实的膜?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道狰狞的腕部疤痕上。缝合的针脚像蜈蚣丑陋的脚,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砚山指尖按压带来的、冰冷的痛楚记忆。

一种强烈的、几乎是本能般的冲动攫住了我。

不是思考,不是验证,而是一种……自毁式的求证**。如果“感觉”是唯一可能接近“真实”的途径,如果疼痛的尖锐性具有某种穿透性的力量……

我的手指颤抖着,慢慢移向那道伤疤。指尖触碰到微微凸起的、粗糙的缝合线。一种混合着恐惧和病态渴望的战栗掠过脊椎。

“想知道吗?”

?砚山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他不知何时又蹲了下来,就在我面前,眼神里闪烁着那种令我窒息的研究者的狂热。他没有阻止我,反而像是在鼓励,在催化。

“想知道这痛楚,是来自一个‘真实’的□□,还是一个被精密模拟的幻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恶魔般的蛊惑,“撕开它,南珩也。看看流出来的血,是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真实,还是只是一串冰冷的、预设的数据流?”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内心最黑暗的闸门。

对!血!疼痛之后的血!

那是最原始的、最具象的“存在”证据!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被“空白”掏空的茫然,被存在疑问逼出的疯狂,以及对“真实”近乎偏执的渴求,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手指猛地用力,狠狠地抠抓向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呃啊——!”

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试探都要猛烈,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神经末梢上!

鲜红的血珠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迅速汇聚,沿着苍白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积灰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刺目的痕迹。

热。烫。尖锐的、无法忽视的、席卷一切的痛感。

还有那鲜明的、带着独特腥气的铁锈味……

我的瞳孔因为剧痛而猛烈收缩,呼吸骤停,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极致的感官冲击下扭曲、变形。

“看……”?砚山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他紧紧盯着那涌出的鲜血,像是在观察最精彩的实验现象,“这就是你的‘真实’吗,南珩也?这疼痛?这血液?”

我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前阵阵发黑。剧烈的生理反应是如此强烈,如此“真实”,几乎要淹没了所有的疑问。

是的!痛!血!这就是真实!这必须是真实!

然而,就在这痛苦的巅峰,在那片血红的视觉和灼热的痛感几乎要确认一切的瞬间——

一个冰冷的、游离的念头,像幽灵一样从我空白区域的深处浮现出来,轻飘飘地,却带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力量:

如果……连这极致的疼痛,也是模拟出来的呢?

如果“疼痛”的神经信号,和“甜味”、“冰冷”一样,只是更高明的输入呢?

如果这涌出的“鲜血”,也只是视觉和嗅觉的联合欺骗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基于痛楚的脆弱确信。

巨大的荒谬感和彻底的绝望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如果连自残带来的极致痛苦都无法证明世界的真实,那还有什么可以?

难道真的要走到死亡那一步,用彻底的“无”来验证“有”吗?

可是,如果连“死亡”本身,也只是这个“世界程序”的一个终点设定呢?

“啊……啊啊……”我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不是因为手腕的剧痛,而是因为精神上无处可逃的、彻底的困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冷汗,灼烫地滑落。

我猛地抬起头,用泪眼模糊、充满疯狂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住?砚山。

“证明给我看!”我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破碎不堪,“如果你是真的!如果你知道什么!证明给我看!否则你就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像一头被困在绝对虚无牢笼里的绝望野兽,对着唯一的看守者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手腕上的血还在流,滴滴答答,像是在为这疯狂的一幕计时。

?砚山面对我的崩溃和指控,脸上的“爱人”面具终于彻底消失了。他没有惊慌,没有安抚,甚至没有一丝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满足的、近乎狂热的平静。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触碰我的伤口,而是轻轻拂过我溅上了血滴和泪水的脸颊。他的指尖依旧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镇定。

“证明?”他重复着,嘴角勾起一个奇异而幽深的弧度,“南珩也,我现在无法向你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但是……”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终极秘密般的诡秘:

“我或许可以向你证明,‘他们’……是假的。”

我的哭泣和嘶吼戛然而止。

“‘他们’?”我茫然地重复,心脏却莫名地狂跳起来。

“那些簇拥着我的人,那些对你视而不见的人,那些构成这个‘世界’背景板的、模糊的‘别人’。”?砚山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这个世界的表象,“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憎恨如此无缘无故,又如此强烈?为什么你总觉得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凑近我,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话语如同毒蛇吐信:

“因为你的潜意识或许一直都知道——‘他们’可能并不具备真正的‘意识’,‘他们’可能只是这个‘世界’的NPC(非玩家角色),是维持场景运行的、空洞的投影。而你对‘他们’的憎恨和疏离,是你残存的、对‘真实’的直觉在发出警告!”

“你,南珩也,或许才是这个虚假世界里,少数几个……甚至唯一一个……‘真实’的囚徒。”

“而我……”他的笑容扩大了,那笑容里充满了令人恐惧的魅力,“我是你的同类。是另一个‘囚徒’。或者……是来自‘外面’的……‘观察者’。”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停止了思考。

“空白”的药效,剧烈的疼痛,失血的眩晕,加上?砚山这石破天惊的、指向整个外部世界的指控……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核爆般的认知冲击。

整个世界,在我眼中瞬间变了颜色。

窗外急促的雨声,仿佛变成了系统运行的噪音。远处隐约传来的下课铃声,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提示音。就连手腕上流淌的、温热的鲜血,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可疑的、模拟的数据感。

而?砚山……

如果他说的才是真相……

那么他之前的一切行为——诱导我服用“空白”,提出存在的疑问,甚至暗示我自残——都有了另一种解释:不是为了折磨,而是为了……“唤醒”?

一种巨大的、战栗的寒意和同样巨大的、扭曲的希望,同时攫住了我。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深渊中唯一的同类,又像是看着操纵一切的上帝。

手腕上的疼痛依旧尖锐。

血还在流。

但此刻,这疼痛和鲜血,似乎不再是验证自身存在的依据,而是变成了……反抗这个“虚假世界”的、悲壮而疯狂的仪式。

十七岁的雨季,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潮湿、布满漏洞的恐怖剧场。

而我和?砚山,是舞台上唯一两个……可能拥有“自我”的演员。

或者,只是我被他拖入了更深的、关于“他们”都是虚假的集体妄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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