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音原本计算在J市游玩一周,不过发生了那么多事,她难免心绪不宁,看白日青天,看夜晚灯火璀璨,走街串巷,东买西逛,没到三天,她就觉得自己浸透了这个城市的味道,原来的新鲜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盯着头顶的星星在桥上慢走,形单影只,心绪重重,没有旅游的释然,反而有重重叠叠的沉重感,仿佛垒着石头做的城堡,总担心它会塌陷。
爱吃的吃遍了,想看的看遍了,要见的人也见到了,阮希音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索性提早飞回了S市,早早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工作。
一下飞机,她就给薇薇安打了一个电话,想告诉她自己已经玩好了,可以开始工作了。
她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握着手机附在耳边,走在宽敞的飞机场中,灰白色金属架构的庐顶高悬,下方人流如织,大多都行色匆匆,赶着自己人生行程的路。
阮希音不紧不慢地走着,眉头微微蹙起。薇薇安还是没有接电话,这实在不是她的风格,每次自己给她打电话,她都是秒接的。
阮希音想,薇薇安应该是有什么比较紧急的事,她不接也没关系,自己回去再告诉她就好了。
打了辆车,快到家的时候,阮希音有点担心,还是再给薇薇安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接,阮希音隆起眉头,睫毛颤了颤,正胡思乱想着,电话终于接听了。
薇薇安喘了一口气,笑嘻嘻地问她:“celine,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哦,我这几天……忙了点事,都没有问问你情况,你和你前男友怎么样了,他去了吗?”
阮希音无奈笑笑,果然薇薇安的本质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爱听八卦。
她不疾不徐地说:“薇薇安,我已经回S市了,所以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么快?”薇薇安似乎惊讶地腾起身,电话对面传来被子翻滚的声音。她用尖锐的高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我好久没出去游玩过了,灵感都要枯竭了,这次我去J市,一定要趁机大玩特玩’,怎么这才三天你就回来了?这不像你啊!发生什么啦?”
“额……”阮希音半真半假地说:“就是感觉,那边也没那么好玩,说繁华不如S市,说风景也就那样,而且我挂心工作,就先回来了。你不是最近计划着要推出一款新的香水盲盒吗?肯定还有特别多的事要忙!比如香水创作、外观设计、营销推广……”
阮希音说了很多复杂的工作事项,这句话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好像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的。
薇薇安却在电话对面一挑眉,说了一声:“不对!”
薇薇安喃喃道:“你才不是那么醉心工作的人!何况,这其中很多也不是你负责的板块啊!你不是向来只关心自己负责的部分,对其他的都爱答不理拒绝干扰吗?我才不信你这个说辞!哦,对了,你竟然悄无声息地回避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在J市遇见你前男友然后又受伤害了!女人失恋时就会很爱工作!”
阮希音:“……”
她扶额,苦笑着说:“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很游手好闲的形象吗?我一直都很爱工作吧,虽然和你这个工作狂比起来,我稍有逊色。但我不需要失恋,我对待工作也是很有耐心,很有感觉,很有激情的啊!”
阮希音确实一直都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因为工作在她眼里不止是获取薪资的途径,更是实现人生价值的事业,她当初为了走上这样一条道路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排除了那么多的质疑,在遭受那么多的打击后依旧坚守了下来,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不热爱呢!
但她炙热的喜爱是细水流长型的,不是火山爆发型的,这即跟她温和的性格有关,也跟她的精力有关。她不是薇薇安那种高精力人才,晚上去夜店蹦迪,睡四个小时后依旧能精神亢奋地投入到工作之中。相比时间,调香的工作更看重灵感和思考,她必须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自己有足够清醒的大脑进行工作。
对比起薇薇安火急火燎、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阮希音确实显得有点云淡风轻,但她绝不是不在意,而是她就算在意,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她也总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不只是工作,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这样的行事特征。
“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你真的遇见你男朋友并且又受伤害了吗?那个狗男人真可恶啊,不仅冷暴力人,将一段感情草草收尾,分手后竟然还敢去找你麻烦?真当你这边没人了是不是,我……”
“不是不是不是。”阮希音见薇薇安又误会了,连忙打断她的话,等对面平息了一会气息,她才缓缓地说:“我确实遇见他了。”
薇薇安:“在场馆?然后呢?”
阮希音顿了会,才说:“然后我又在酒店遇上他了。”
薇薇安:“嗯?他跟踪你?”
阮希音:“不是,他单纯的没退房,所以刚好住我隔壁!”
薇薇安:“……算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态度如何,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阮希音回忆了一下他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说:“他挺冷淡的吧,一直都这样!”
“哼!装货!”薇薇安不屑地叫了一声,又问:“那你应该也没有理他吧!所以,你们什么都没发生喽!”
“那倒也不是!”
薇薇安困惑地尖叫一声:“啊?”
转折也太突然了!
阮希音迟疑了一下,很有点拿不准地说:“他说……他想跟我复合。”
薇薇安沉默片刻,才怀疑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冷淡吗?”
阮希音点点头,“是啊!他就靠在墙边,轻飘飘地看着我,一副酷酷的样子,很冷漠地说要跟我复合。不冷淡吗?”
薇薇安:“……”她懂,有的装货就是这样的,提复合都好像老板对下属发布命令一样。她最烦这种人了。
如果她是阮希音的话,她一定会疾言厉色地让对方滚远点。
不过她毕竟不是阮希音本人,所以也不能用自己的行为去揣摩她,薇薇安跟阮希音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也还是有点拿不准她的性子。
薇薇安不禁发问:“那你呢?你怎么想的,你干什么了?”
“我……我当时脑子很乱……我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了什么?”
阮希音想了一会,如实说:“反正就是……我觉得太侮辱人了,凭什么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然后我就说不同意,他好像挺不乐意的,把我门给关上了,我进不去,就去他房间里睡了一晚……就这些,没干什么了!”
薇薇安听了她的描述,反应了很久,她愣着神,有点结巴地问:“你说……你这叫没干什么?你去他房间里睡了一晚,你没干什么?”
薇薇安惊叫一声:“怎么前几天你还跟我在这断情绝爱、心冷如铁地说你不在乎不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就复合了!你也太心软了吧!你怎么能那么快就同意跟他复合呢?我跟你说,人就是贱,轻易得来的东西,永远不会珍惜,你这……你也太没定力了吧!”
“我怎么没定力了?我没有同意复合啊!你又误会了!我只是因为房卡落房间里了才去他房间的,他把床让给我了自己睡沙发,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才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我是不会跟他复合的!”
“真的?”薇薇安很不相信,“你刚刚说的那一串话,你自己相信吗?你骗我就算了,我当乐子听了,你不要把自己都骗了。”
阮希音沉默了一会。她想起那晚的情景,她如何从梦中清醒,如何听到雨声,看到雨落,如何心里湿漉漉的,感受着自己好像在雨里淋成了落汤鸡。她想起自己的哀愁,自己的痛楚,她想起自己被冷落,被抛弃,她想到他冷漠的眼睛,似乎他永远都那样波澜不惊,只有她一个人在惊慌失措。
他可以淡定自若地处理所有的问题,但是她再也没有勇气和信心面对这样一份感情。
他也许也曾经爱过她吧,但爱得很轻很轻,因为他就是一个不会让感情过多影响自己的理性人,在他的序列中,情感永远都排在末位;可她不一样,她会爱得很深,爱得很重,爱得甚至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自己。她因为分手而失落,也偶尔会想再跟他在一起,但清醒过来,她却不会想再去拥有和他在一起的感情了,在这份失衡的感情中,她看不到自己对于他的必要性,不免会患得患失,心绪不宁,诚惶诚恐,惊慌失措。
但她不想再那样卑微了。她才不要为了一份感情,就让自己面目全非。
她和他,本来就不合适,不过机缘巧合,才在一个轨道上相伴了一段路,与其不合时宜地并在一起,不如隔岸相望。
有的东西,本来就该远远欣赏,拥有了,就不美了!
阮希音掷地有声地回:“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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