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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晚餐

“煮个粥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轻快地说道,随后将左右梢间的灯笼都点亮了蜡烛,使得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你就在这屋子里四处转转吧,或者去院子里溜达溜达也行。这天儿啊,眼看着就要黑透了,不过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的地方可千万别乱跑哦。”

殷宛树挑了挑眉,笑着回应道:“我又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你这院子里还有啥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呀?”

路寻樱白了他一眼,娇嗔地说:“哼,你虽然来过几次,但毕竟不常来嘛!而且我这人比较懒,不太会收拾屋子,家里也就我一个人住,所以那些东西都是我想怎么放就怎么放的,万一你不小心被绊倒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

听到这话,殷宛树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我可得好好瞧瞧你的闺房到底能乱成什么样儿?说不定比猪窝还糟糕呢!”

“切!少胡说八道啦!本姑娘早就不是那种晚上睡觉还要拽着被子盖、早上起床就直接掀开被子走人、平日里对被子不闻不问的小丫头片子了!”路寻樱嘴硬地反驳着,同时脚步不停地走出了房门。

屋内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微弱的烛火散发着点点荧光照亮着四周。整个空间显得格外静谧,唯有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其中。

殷宛树缓缓地转动目光,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屋里的一切布置依旧与她上次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房间,那里会随着季节的更替而变换不同的帘子和坐垫样式,充满了生活的情趣。

她的视线转向西侧的梢间,发现原本就不少的医书又增添了一些新的。而且每一本书上都有着明显被翻阅过的痕迹,有的页面甚至微微卷起,仿佛它们曾被主人反复研读摩挲。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东侧梢间的药柜上。那些抽屉上的黄铜拉手,有好几个都已出现了磨损的迹象。显然,这里的主人常常频繁地开关药柜,寻找所需的药材或工具。

看着眼前的景象,殷宛树心中暗自思忖:“此人当真是个‘医痴’啊!对医术如此痴迷专注。”然而,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美好的画面——那应该是在武汉的樱花林中,阳光透过繁密的花枝洒下斑驳光影,微风轻拂,花瓣如雪般飘落。而那个人,则无忧无虑地置身于这片花海之中,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等到樱花林变成樱桃林时,那人便可以随意拽下一根树枝,张开嘴对着上面熟透的樱桃,尽情品尝那甜蜜多汁的果实。只可惜,这北平的气候条件并不适合种植那样繁茂美丽的樱花林,自然也就无法品尝到那般美味可口的樱桃了。想到此处,殷宛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厨房内,路寻樱熟练地生起炉子,小心地将水壶稳稳地架在上面,然后点燃了灶台。她往锅中加入适量清水,接着抓起几把晶莹剔透的大米撒入锅内,随手拿起一旁的木质锅盖轻轻盖住。随后,她拿起一根粗壮的山药,仔细地削起皮来。

此时,水壶的壶嘴处渐渐升腾起一股浓烈而深沉的白色水汽,宛如一条白龙蜿蜒而上。灶台下,金黄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场热烈的火焰之歌。

路寻樱听到动静后,迅速掀开锅盖,抄起锅铲轻轻地搅动着锅里逐渐变得浓稠的白粥。紧接着,她手起刀落,将菜刀向旁边一撇,只见锅沿边上那早已削皮并切成块状的山药顺着惯性滑进了锅里。她动作娴熟地再次盖上锅盖,让白粥和山药在锅中慢慢熬煮、相互融合。

就在她转身准备收拾其他东西的时候,殷宛树恰好走了进来。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后是那已然悄然降临的夜幕,如一幅深邃的黑色画卷。

“等着急了吧?水开了,先喝茶!”路寻樱微笑着说道。说罢,她快步走向碗柜,从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褐色陶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张三尺高的饭桌上。然后,她又转过身去取来了一个水瓢,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水缸前,弯腰舀起满满一瓢清澈温热的热水。

当她端着水瓢回到饭桌旁时,却发现殷宛树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褐色陶罐,并从罐子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木质夹子。她的左手则稳稳地提起原本放置在三尺宽的正方形木桌上的茶壶盖子,有条不紊地往里面添加了两次茶叶。做完这些之后,她还轻轻地将茶壶向前推动了一小段距离,似乎是在调整位置以便更好地倒水。殷宛树道:“这茶可真是别具一格!乍一看上去呢,仅仅只是普通的茶叶罢了,然而仔细端详一番后,竟然发现它和那传说中的天涯居的黄金茶有几分相似之处!”

路寻樱动作轻柔地将滚烫的热水缓缓注入精致的茶壶之中,只见她面带微笑地解释道:“其实呀,在我的眼中,无论是娇艳欲滴的花朵还是青葱翠绿的小草,它们都不仅仅是单纯的植物,更像是一味味珍贵无比的药材呢。所以呢,这杯茶实际上是一款精心熬制而成的药茶哟!我特意选用了清香扑鼻的菊花,再加上滋补肝肾的枸杞以及清肝明目的决明子一同入锅煮沸,然后经过细致的过滤工序,只留下纯净浓郁的药水备用。接下来嘛,就是把刚刚采摘下来的鲜嫩茶尖小心翼翼地放入药水中慢慢炖煮啦,等到火候恰到好处的时候,迅速捞起那些诱人的茶尖,放入锅中翻炒至干。”

就在那清澈透明的茶水即将注满整个茶壶之际,平静的水面距离壶口仅仅剩下约莫一个指节的高度时,路寻樱目光敏锐,手疾眼快地停下了注水的动作。几乎在同一瞬间,站在一旁的殷宛树心有灵犀一般,极其轻柔地将壶盖缓缓合上,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打破这份宁静与和谐。

紧接着,路寻樱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握着的水瓢,随后轻盈地转过身来。她的视线落在了墙壁上那个悬挂着的钉子处,那里正稳稳地挂着一只托盘。路寻樱嘴角微扬,嘴里轻声念叨着:“走吧,咱们赶紧去堂屋,舒舒服服地品尝一番这难得的美味香茶吧!毕竟眼下这个地方啊,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狭窄和拥挤喽。”说罢,她伸手取过托盘,准备迈步离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殷宛树对于前往堂屋品茶这件事似乎毫无兴趣。只见她只是稍稍挪动了一下脚边那张略显矮小的凳子,让它更贴近桌子一些。紧接着,她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如雪、质地柔软的手帕,先是仔细地对折起来,再用双手捏住手帕的两角,轻轻地擦拭掉凳子上所残留的些许炭灰。做完这些后,殷宛树竟然旁若无人般,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然后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开口说道:“我觉得就在这儿挺好的嘛,何必大费周章地跑到堂屋去呢?”

听到这话,路寻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装满热茶的托盘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面上。由于身高略高于殷宛树,此刻的她微微弯下腰,身体前倾,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对方,笑着调侃道:“嘿嘿,这可怪不得我哦!等会儿你回到家中,如果南归看到你出门时穿得干干净净的衣裳如今变得脏兮兮的,就好像刚刚去挖过煤炭一样,可千万别说是我硬拽着你留在这儿不走的哈!”

殷宛树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只见那桌面竟然比她的胯骨还要高出三寸有余。她微微仰起头,目光落在站得笔直的路寻樱身上,轻笑着说道:“这不是入乡随俗嘛!我跟南归一起去庄子上的时候,偶尔碰到天气糟糕透顶,被淋成落汤鸡、弄得满身都是泥水也是常有的事呢。”

此时的路寻樱稳稳地站直了身子,手中紧紧握着托盘却并未松手。她先是动作利落地将托盘重新挂回到原来的位置,紧接着又转身从碗柜里取出了两只黑瓷碗。这两只碗相互重叠着放置在一起,然后被她轻轻地放进了水池当中。随后,路寻樱伸出手在水池上方那个钉在墙面上略显破旧的筷子筐里翻找起来。筐子里的筷子稀稀拉拉的没几根,但她还是仔细地扒拉了两下,终于找到了一只铝制的勺子,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其中一只碗内。接着,她又顺手拿起一双筷子,稳稳当当地架在了碗沿之上。做完这些后,路寻樱再次伸手拿起一旁的水瓢,从正冒着腾腾热气的锅边那个铜质水罐里舀出一些温水来,均匀地浇洒在刚刚摆放好的碗筷上面。之后,她又迅速地用温水浸湿了一块洁白如雪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起那些碗筷和勺子来,直至它们变得一尘不染。最后,路寻樱左手端起放有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的托盘,右手则拿着装有另一只碗以及一把勺子的托盘,缓缓地朝着桌子走去。待到走近桌边时,她先将带有勺子的那份轻轻摆放在了殷宛树的面前。

而坐在桌前的殷宛树此刻正双膝并拢,她所穿的裙子裙摆十分宽大,恰好能够完全遮住脚上穿着的鞋子。只见她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之上,面带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家这么大一个院子,居然连两只勺子都找不出来吗?”

“还有勺子哦,只不过平日里就我自己一人吃饭,多余的那些餐具啊,我早就给收拾起来放好了。”路寻樱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利落地打开碗柜门,伸手进去摸索了一番后,拿出了两只小巧精致的黑瓷小碟子。她将这两只碟子放在台面上,然后转身走到一旁,开始往里面装填一些可口的小菜。

这时,坐在桌前的殷宛树好奇地开口问道:“难道你平常都是习惯直接用筷子来喝粥吗?”听到这话,路寻樱不禁笑出声来,随口回答道:“哈哈,我呀,就算是对着碗大口大口地直接喝也没问题!不过嘛,像殷小姐您这样优雅的人,肯定比较适合拿着小勺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品尝啦。说真的,您信不信?要是咱俩一起喝粥,估计等您才细细品味完一碗的时候,我都已经喝下整整一锅喽!”

说完这番话,路寻樱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那两只装满小菜的黑瓷小碟子,稳稳当当地放到了餐桌上。只见其中一碟是色泽鲜艳如红宝石般诱人的辣椒酱,而另一碟则是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酸味的酸笋。在这黑色餐具的映衬下,那一碟辣酱愈发显得艳丽夺目;而那碟酸笋更是显得清新脱俗,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惹人喜爱。

此时,殷宛树微微侧身,将左手手肘轻轻支撑在膝盖上,然后下巴自然地搭在了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背上。透过那张神秘的面具,可以看到她的双眼中充满了盈盈笑意,轻声说道:我发现自从你不再对我使用尊称之后,寻樱你的言辞可是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啦。”

面对殷宛树略带调侃的话语,路寻樱毫不示弱地扬起头,一脸骄傲地回应道:“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仗着年龄比我大就欺负我这个小孩子不成?”

殷宛树微微仰头,神色高傲地说道:“给本小姐把态度放端正些,我可是你们念初医馆的大财神爷呢!”

此时,锅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仿佛是欢快的旋律在跳动。路寻樱闻声赶忙站直身子,下巴微微扬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应道:“好嘞!谁让我拿了您老人家的好处呢,小的这就给您盛粥去!”说罢,她便转身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路寻樱再次回到桌前,手中稳稳地端着一只精致的黑瓷汤盆。只见那盆中的米粒已经完全煮开,每一粒都宛如一颗颗圆润的椭圆珍珠般晶莹剔透;而一段段山药块则恰似未经精心雕琢打磨的玉石,散发着自然质朴的光泽。

殷宛树见状,顺手接过路寻樱一同拿来的木质汤勺,然后轻盈地站起身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她面前的碗,微笑着说道:“还是我来吧!”路寻樱并未多做推辞,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殷宛树为自己盛满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热粥。紧接着,殷宛树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而后优雅地坐回座位。

她先用银匙轻轻舀起半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气,待热气稍稍散去后,才缓缓将其送入口中。殷宛树先是细细品味了一番,让那浓郁的米粥在舌尖停留片刻,感受着它的香甜与醇厚。随后,她慢慢地咽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温暖了整个身心。

就这样,殷宛树接连舀了三勺粥送入嘴中,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其间,她还夹起一块山药放入口中咀嚼起来。那山药口感软糯,带着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地为辅味的角色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风味。

一旁的路寻樱见此情形,放下手中的筷子,准备开始舀取第二碗粥。这时,殷宛树不禁开口称赞道:“这粥熬制得真是恰到好处啊!不仅粘稠醇香,而且山药的天然甘甜更是锦上添花,堪称上品之作!”

路寻樱轻咬着手中的筷子,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对面人的身上,嘴里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你这番说辞,到底哄了多少人开心啊?”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仿佛对对方的说辞早已心知肚明。

坐在路寻樱对面的殷宛树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便轻轻一笑,回应道:“怎么,夸你几句你还不乐意啦?”说着,他优雅地拿起一旁的银匙,轻轻地挑起一片腌制好的竹笋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起来。然而刚嚼了几下,她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便微微皱起,紧接着迅速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大口。

看到殷宛树如此反应,路寻樱不禁抿嘴轻笑,她伸手夹起一片腌笋,好心提醒道:“忘了跟你说了,我这笋里面可是特意加了点儿辣椒哦!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呢?”说完,她眨眨眼,一脸戏谑地看着殷宛树。

殷宛树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呃……还行!不过这真的只是一点儿辣椒么?”显然,此时的他对于刚刚吃下的那片腌笋中的辣味仍心有余悸。

路寻樱见状,笑得更欢了,她晃了晃手中的筷子,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嘿嘿,差不多也就十颗辣椒才能腌制出这么一片美味的竹笋哟!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呀?”

听到这话,殷宛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寻樱,半晌后才苦笑着摇摇头:“得!看来咱们俩对于‘微辣’的定义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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