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七听完之后,微微颤抖着手中的那份合同,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殷小姐啊,您看这工资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呀?我这第一个月可还只是试用期呢,每个月才区区六块钱。现在眼看着就要转正成为正式员工了,这待遇是不是也该跟着提升一些呢?”
殷宛树秀眉微蹙,轻启朱唇回应道:“咱们这医馆规模不大,也称不上是什么百年老店啦,自然没法跟那些法国大医院相媲美。所以目前来说,最多也就只能给到你每月十块大洋而已。”
闰七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他瞪大了眼睛说道:“殷小姐,您给那飞鸿义教学校的老师们一个月可是开出几十块大洋的高薪呢!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而且平日里大家都知道您出手阔绰、财大气粗的,就光看看您今天身上穿戴的这一身行头,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呀?”说着,闰七还忍不住朝殷宛树上下打量起来,似乎想要通过她的衣着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嘭!" 伴随着这声巨响,只见路寻樱猛地一拍面前那张坚实的木桌,力道之大让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起来。原本喧闹的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
紧接着,路寻樱像是喝彩一般大声喊道:"闰七说得好!"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房间里回荡着。话音未落,她便如同一阵风般 "豁啦" 一下站起身来。此时,她刚刚用来拍桌的右手迅速伸出食指和中指,稳稳地指着桌面,仿佛那两根手指有着千钧之力;而左手则呈虎口状叉在腰间,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
随后,路寻樱的语调渐渐变得平和,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却丝毫未减。她继续说道:"但是呢!你们可别忘了,这每个月发给你们的工钱可是由本姑娘出的,这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我——路寻樱!" 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想要强调自己在此处的绝对权威。
稍稍顿了一顿后,路寻樱又将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殷小姐,微笑着补充道:"殷小姐虽然身为咱们医馆的股东之一,但人家该投入的资金早就已经到位了。日后等医馆盈利了,我自然会按照约定给她分红。所以说啊,现在咱们所有人的当务之急就是齐心协力,把这家医馆的名声彻底打响!只要能做到这点,还用担心工资不涨吗?" 说完这番话,路寻樱缓缓地转动身体,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她稍微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问道:"诸位,我说得够清楚了吧?可有什么异议?" 在她凌厉眼神的注视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合同一式两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大伙儿围拢过来,纷纷在乙方那一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路寻樱则不紧不慢地走到甲方那一栏前,轻轻拿起印章,稳稳地盖在了上面。随着清脆的声响落下,这份合同算是正式生效了。
完成签约仪式后,三位伙计动作熟练地撩起厚重的门帘,鱼贯而出。他们穿过略显昏暗的后堂,路过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药品的药柜,来到了柜台旁边。只见其中一人弯下腰,伸手将靠近墙边的翻板用力抬起,其他人则紧随其后,依次通过这个小小的通道。
出了柜台,众人径直走向从左往右依次标着数字“壹”“贰”等等的板门前。他们齐心协力,迅速地将一块块门板拆卸下来,并小心翼翼地叠放在一起,然后整齐地立在门口的左侧。此时,时间已经临近八点,外面的天空早已大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而诊所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前来等待看病的人。
与此同时,在后堂里的殷宛树正仔细地将合同和印章收进一个精致的木盒当中。正当她忙碌之时,耳畔传来路寻樱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哎呀!真是太操心啦,还不如我以前一个人在街边问诊来得自在呢!”
听到这话,殷宛树不禁抬起头来,看向正在穿衣的路寻樱。只见她身上穿着一件与小兰款式大体相同的制服,不过领口和袖口处却别出心裁地用同色绣线精心勾勒出了一颗颗小巧可爱的樱桃图案,为整件衣服增添了几分活泼与俏皮。看着路寻樱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殷宛树忍不住微微一笑,打趣道:“路大夫刚才可是威风凛凛,威力无比啊,连我都被您给吓到了呢!”
殷宛树轻轻将后腰处的带子仔细地系好,然后抬起头来,目光明亮而坚定地看着对方,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既然你选择让我帮忙,那我肯定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话音刚落,只见她身姿轻盈地朝着门帘走去,伸手轻轻一掀帘子,动作优雅自然。然而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俏皮地将脑袋微微一歪,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今天早上的褡裢火烧搭配酸辣汤味道可真是不错呢!”
她稍作停顿后,殷宛树充继续问道:“要不明天咱们还是吃这个怎么样?”
路寻樱听闻此言,连忙摆了摆手,笑嘻嘻地回答道:“哎呀,明天就不用你带啦,咱们直接去那个小摊上吃新鲜出炉的多好啊!”说罢,她像是一阵旋风般迅速冲了出去,只留下殷宛树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殷宛树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这孩子性格怎么如此多变?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还一副不谙世事、单纯可爱的模样;面对那三个人时,却又威风凛凛、气势十足;这会儿一转眼,又变成了个娇俏天真的小姑娘……难道真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女孩子的心就如同六月的天气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吗?”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古朴的街道上时,路寻樱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医馆的前堂。此时,小兰早已身亭亭玉立于药柜之前。只见她神情专注地检查着那把精致的秤药秤,确保其精准无误。
而在前堂的入口处,闰七则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一座坚定的雕塑。他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给每一位前来就诊的病人发放一块小小的木牌。这些木牌上都精心雕刻着不同的数字,仿佛是一个个神秘的符号。
路寻樱轻车熟路地走到条桌前坐下,她优雅地转身,背对着身后琳琅满目的药柜,面向宽敞明亮的大门。就在这时,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匆匆走了进来。她步履蹒跚,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刻有数字“1”的木牌放入桌角的空盒子里。
妇人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路大夫啊,我的心口已经闷了好几天啦,难受得紧呐!”路寻樱微微颔首,伸出右手轻轻示意妇人将手腕搭在桌上那块柔软的木质脉枕之上。紧接着,她聚精会神地倾听起妇人脉搏跳动的声音,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路寻樱身侧不远处的另一张高几旁,张大哥也迅速行动起来。他手握一支毛笔,全神贯注地在行医日志上详细记录下妇人的症状、脉象以及路寻樱询问的每一个问题。
路寻樱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之后,又轻声向妇人询问了一些关于饮食起居等方面的情况。然后,她略作思考,提起笔在洁白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副药方。写完后,她将那张墨迹未干的药方递给妇人,并叮嘱她按照医嘱按时服药。
妇人感激涕零地接过药方,起身朝着小兰所在的药柜走去。小兰熟练地依照药方从众多抽屉中准确抓取所需药材,称重、包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就这样,日复一日,路寻樱、小兰、闰七和张大哥这四人经过长达一个月时间的默契配合与不断磨合,如今他们每天的工作都开展得异常顺利,整个流程犹如一首和谐美妙的乐章,奏响在这间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医馆之中。
大约过去了足以看完十几个病人那么久的一段时间之后,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一辆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冲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就在那医馆大门前,它来了个惊心动魄的急刹车,扬起一片尘土。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旋风一般迅速地下了车,定睛一看,原来是位身着一袭酷炫黑色皮衣的女子——雅惠。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跳下车子,那身黑色皮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晃得周围众人不禁有些眼花头晕。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迈着大步便直直地朝着医馆的大门走去。
此时,闰七正好守在门口,见此情形,他毫不犹豫地一步跨上前去,伸出粗壮的手臂拦在了雅惠面前,并客气地说道:“小姐,请拿一下您的号牌。”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闰七手中紧握的那块木牌,雅惠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眼而已,仿佛那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完全提不起她丝毫兴趣去搭理。只见她脚下的步子压根就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地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里间直闯而去。
闰七见状,心头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他急忙伸出双手,如同两只铁钳一般死死地张开双臂,横在了雅惠面前,硬生生地将她的去路给挡住了。同时,闰七提高嗓门儿,再次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小姐呀!如果您是专程来这儿看病的,那就必须得按照咱们医馆定下的规矩,老老实实排队等待才行呐!”
听到这话,雅惠总算是停下了匆忙前行的脚步。她缓缓转过头颅,朝后方望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顿时让她那张原本娇美的面容变得阴沉似水。原来,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有一条蜿蜒曲折、宛如长龙般的队伍正在缓慢蠕动着。这些人一个个都神情焦虑,或坐或立,显然都是前来求医问药的病患。
看着眼前这乌泱泱的人群和冗长的队伍,雅惠不禁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紧紧蹙起秀眉,满脸不耐之色。紧接着,她便冲着闰七扯开喉咙怒吼道:“本小姐现在可是有着火烧眉毛的紧急之事要处理!时间紧迫得很呢!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闲功夫站在这儿慢吞吞地排队等候?”话音未落,她便瞅准一个空隙,企图侧身绕开闰七,再度强行闯入医馆之中。
这时,坐在屋内正给病人看病的路寻樱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她抬头看向一旁帮忙记录的张大哥,眼神交汇间,张大哥立刻心领神会。只见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到门口,微笑着对雅惠说道:“这位小姐,咱们医馆向来都有领号排队的规矩。眼下路大夫正在忙着给其他病人看诊呢,如果您实在着急,要不先让我来帮您瞧瞧?”
雅惠微微伸长了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目光透过人群,朝着里头张望着,想要看清楚坐在里面的路寻樱。然而,她努力张望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看到目标人物,于是轻轻地放下了踮起的脚尖,嘴里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咦,她怎么不在呢?”
就在这时,柜台右侧后堂入口处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一道倩影款款走出。只见来人身姿婀娜,步履轻盈,正是殷宛树。雅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救星一般,立刻敏捷地掠过面前的两个人,直直地朝着殷宛树奔去,并大声喊道:“殷小姐!我……”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刚刚踏进门口,就突然被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还不见踪影的路寻樱。此刻的路寻樱如同闪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直接冲到了雅惠的面前,面若寒霜,一双美眸冷冽地盯着雅惠,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这位小姐!请注意,这里是医馆!如果您不是来看病的,那么麻烦您马上离开!”
听到这话,雅惠不禁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尴尬的神情。而一旁的殷宛树则连忙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路寻樱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雅惠,微笑着说道:“雅惠小姐,您是来找我的吗?”
雅惠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应道:“对啊!殷小姐,我已经找您好多回了,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没等雅惠把话说完,殷宛树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雅惠小姐既然是专门来找我的,想必此事非同小可。不过嘛,这里毕竟是医馆,人来人往的,确实不太方便说话。不如这样吧,请随我来——”说着,她优雅地伸出右手,做了个引领的手势,接着说道:“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喝杯茶,慢慢聊如何?”
路寻樱紧紧地拽住殷宛树的袖子,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大声喊道:“不行!”
殷宛树却一脸镇定,她轻轻地握住路寻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背,温柔地安抚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安心看诊就好,我去去便回。”
此时,天空飘洒着丝丝细雨,这些细雨顺着茅草杆儿缓缓滑落,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而这个简陋的茶棚,则像是被这层薄纱隔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茶棚内,热烘烘的炭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把铁制茶壶烘烤得热气腾腾,壶口不断地向外喷涌着白色的水蒸气,宛如仙境一般。
雅惠静静地坐在八仙桌的一侧,那张桌子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桌面上的漆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东边留下一块斑驳的痕迹,西边又缺失了一角。她轻缓地吐出一口气,试图用这股热气来暖和一下自己冻僵的双手。面前摆放着的一杯热茶丝毫未动,黑色的瓷碗依然稳稳地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垂青。
殷宛树慢慢地放下手中刚刚喝过一口的黑瓷碗,然后伸手拎起一旁的白瓷提梁壶,小心翼翼地往另一只空碗里斟满了茶水。接着,她微笑着对雅惠说道:“这里地处偏僻,条件有限,只有这点粗茶招待你,还望雅惠小姐不要见怪。”
雅惠轻轻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殷宛树,说道:“殷小姐啊,您可是被金尊玉贵般养大的呢,怎会成天都在这苍蝇胡同里消磨时光呀?莫不是......这里藏着什么让您牵肠挂肚之人吧?”说着,她伸出右臂,将胳膊肘稳稳地支在了面前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上,然后用手背后托住自己那白皙的下巴,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殷宛树,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此时的殷宛树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壶,动作优雅而从容。听到雅惠这番话后,她只是微微抬起头,淡淡地回应道:“雅惠小姐今日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声音清澈如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雅惠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我来到这北平城啊,算起来也快有两年光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未曾与殷小姐正式相见一面。不过呢,倒是听闻了不少有关你的传闻逸事。就说那马场之上吧,当时有幸目睹了您精湛绝伦的马术表演;还有南锣鼓巷的那个夜晚,坐在马车里的我曾匆匆瞥见过你一眼。再有就是重阳节的时候,我特意差人给你送来了登高赏菊的请帖,满心期待能与您一同共度佳节,谁承想你最终还是未能赴约。后来我本想去万寿山寻你,结果却只见到了您的弟弟和弟妹。难道说,您一直在刻意躲避着我不成?”
殷宛树微微皱眉,不解地说道:“何出此言?我重阳那日,早在许久之前便已与人定下约定。那些送到我这里的帖子,我皆命人一一回复,并送上了应有的节礼,以表心意。”
一旁的雅惠轻笑着说:“那让我来猜猜看,是不是与那位路大夫有约呀?真不知道这位路寻樱究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如此深得你的欢心,以至于你们俩整日里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
听到这话,殷宛树面露些许无奈之色,连忙摆手道:“雅惠小姐,你怎的又将话题扯到这般远去了?咱们还是莫要偏离正题才好。”
然而,雅惠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哼,我今儿个可算是特意来到她这儿找你啦。若不是因为知晓你常在此处,恐怕还真是难以寻见你的踪迹呢。其实啊,我此番前来,无非就是想瞧瞧,曾经名动京城的悦宁郡主以及殷家的当家之主,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罢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