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樱看着殷宛树,认真地说道:“桃木当然也是药材啦。殷宛树,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所以一定要听我的话哦。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安下心来,让我帮你好好治疗一下你的心病。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一个好端端的人,最后因为自己吓唬自己而变得疯疯癫癫的。”
殷宛树默默地收起了香囊,然后抬起头,与路寻樱对视着,轻声说道:“我答应你,会好好听你的话。其实,我一直在想,另外一个生日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那是我的一岁生辰,也是我人生的一个新起点。我想,是时候对过去做个了断,然后勇敢地面对未来,重新开始了。所以,我打算去一趟上海,再回一趟武汉。寻樱,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路寻樱有些迟疑地挠了挠头,心里暗自琢磨着:“出去玩?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呢!不过,为什么不能去其他地方呢?你该不会是打算在半路上把我丢下吧?”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一脸狐疑地看着殷宛树。
殷宛树见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啦!”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路寻樱心底的不安。
此时,正值早春二月,草木刚刚开始萌发,嫩绿的新芽点缀着大地,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黄莺儿欢快地在枝头跳跃,清脆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宛如春天的使者。
路寻樱稍稍安心了一些,她决定相信殷宛树。于是,她将医馆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了张大哥,然后与殷宛树一同踏上了旅程。
殷宛树早已提前在火车上预定了一个包厢,这样一来,他们一路上都不会受到他人的打扰,可以尽情享受这段时光。
火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在耳边回响。路寻樱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件精美的旗袍,小心翼翼地展开,然后送到殷宛树面前,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去念源坊,按照你的尺寸特意定制的,算是给你的一份小礼物吧。”
殷宛树接过旗袍,仔细端详着,只见旗袍的剪裁精致,面料光滑,上面还绣着精美的樱花花纹,显然是路寻樱用心挑选的。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看着路寻樱,说道:“谢谢啦,很好看,天气好的时候,我穿着试一试。”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除,白皙的脸上再无瑕疵。
火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在催促着殷宛树快些到达目的地。随着火车不断地靠近上海,她心中的思绪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愈发地澎湃起来。
殷宛树缓缓地打开了身边的一只小木盒,盒子里躺着一只桃花色的玉镯,色泽温润,宛如少女的肌肤。玉镯旁边,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身着军装,身姿挺拔,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十年的时光,如电影般在殷宛树的眼前不断地回放。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与照片上的男子并肩而立,笑容灿烂。然而,岁月如梭,如今的他们已经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殷宛树轻轻抚摸着玉镯,感受着它的温度,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这只玉镯,是他们之间的信物,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和承诺。而那张照片,则是他留下的唯一照片,记录了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民国八年,殷宛树刚满十六岁,沈炎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彼时的殷宛树,刚刚接过家主的担子,肩头的责任沉甸甸的。而沈炎,则踏上了前往北平求学的道路,追逐着他心中的理想。
这一天,阳光明媚,楚陆离带着一身崭新的文明新装来找殷宛树。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地换上了同样的女学生装扮,一同前往崇华女中。
校园里,桃花盛开,如诗如画。在那桃花树下,沈炎一身玄色的学生装,身姿挺拔,英俊潇洒。他的出现,仿佛春天里的一抹亮色,吸引了殷宛树的目光。
当沈炎的视线与她交汇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那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他们停驻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她用了化名“叶宛”。
不久后,沈家学士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在这个场合里,沈炎和殷宛树再次相遇。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女学生的装扮,而是以真实的身份相见。沈炎风度翩翩,殷宛树端庄秀丽,两人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他们互相道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从那以后,沈炎多次邀请殷宛树加入他们的新世界,一起探索那个充满希望和变革的时代。然而,殷宛树却始终犹豫不决。
她知道,沈炎他们是这个时代的追梦人,勇敢地追求着自由、平等和进步。而她自己,背负着家族的重担,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
在五四运动风起云涌的日子里,他毫不畏惧地站在最前列,激昂地演讲着,鼓舞着人们的斗志,直面困难和挑战。而她,则默默地在后方忙碌着,精心安排着一切。她组织了南归等人,将食物和生活用品送到那些被关押的学生们手中,为他们提供些许温暖和支持,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
随着风潮逐渐平息,各大高校也陆续复课。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沈炎再次向她发出邀请,邀请她一同参加北京大学的读书会。她欣然答应,身着轻便的衣裳,步履轻盈地前来赴约。
当她到达时,沈炎早已等候多时。他微笑着递给她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为她准备的书籍和学习用品。她感激地接过书包,与他一同走进北京大学的校园,朝着那座著名的红楼走去。
在红楼的一间教室里,聚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沈炎向大家介绍了她,她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并自我介绍道:“我叫叶宛。”接着,她从书包里取出一支铅笔和一个本子,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叶宛”两个字。
民国八年,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沈炎毅然决然地决定前往法国勤工俭学,以追寻自己的梦想和知识。出发前,他向自己的亲友辞别。他从繁华的上海出发,踏上了前往北平的旅程。
抵达北平后,沈炎听闻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殷宛华婚礼已经举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还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殷宛树有意招婿入赘。这个消息对于沈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因为他一直视殷宛树为自己的知己和灵魂伴侣,而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和地位来衡量的婚姻对象。
于是,沈炎决定去找殷宛树,当面问清楚她的想法。当他见到殷宛树,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两人之间的争执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沈炎指责殷宛树的决定太过草率,不应该将自己的婚姻当作一场交易。而殷宛树则认为,这是她为了家族和自己的未来所做出的无奈选择。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殷宛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沈炎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然而,殷宛华的身体却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软软地倒在了沈炎的怀中。
之后,沪上沈家向殷家提亲,沈炎是这样和她讲的,“宛树,我心向明月,断不忍明月照沟渠。你不该被牵累,草草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我们的婚约,让你多上几年,这几年,你可以守着殷家,你能孝顺父亲,扶持幼弟。至于我,我只希望,你分些目光给我,你看看我,我于你,到底是什么位置。过了这几年,若你我有缘,自然是两家结秦晋之好。若你我不合适,到时候好聚好散。”
在那个时代,两家定下婚约,沈炎和殷宛树就像被命运之线紧紧相连的两颗星,虽然隔着辽阔的大海,但他们的心却通过电报和书信紧密相连。
时光荏苒,民国十三年,沈炎终于归来。他的身影出现在殷宛树面前时,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然而,沈炎带来的消息却让殷宛树感到震惊——他已经加入了党组织。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加入党组织意味着什么,殷宛树再清楚不过。她看着沈炎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禁为他的勇气和决心所感动。
“宛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选择。”沈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变得更加有意义。”
殷宛树沉默了片刻,她的心中翻涌起无数的思绪。她知道沈炎的理想和抱负,也明白他所追求的道路并不平坦。
“那么,关于我们的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沈炎问道,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殷宛树回答:“你的路,你大胆地走。我殷宛树,虽然不能成为你的同志,但我会做与你心意相通的伴侣。”沈炎将家传的桃花色玉镯送给了她。
当年,两家定下婚期。沈炎考上黄埔军校,他本打算中途请假,完成婚礼。
国民大革命轰轰烈烈,沈炎上了战场。
民国十四年,万物复苏的季节,孙中山先生逝世,革命未止,沈炎不归。
民国十五年,中山舰事件后,沈炎离开黄埔军校,继续投身革命。
民国十六年,沈炎被抓捕的日子,他被杀的那日,殷宛树都有感应,却不知实情。
民国十七年,清凌公馆沈大夫人来殷家,告知沈炎在国外病逝,并与殷家解除婚约。她神思恍惚的那几日,唐锦书归来,告知她真相。并把沈炎的遗物,即使一块手表,她送他的手表带给她。手表后盖内侧有一串电报代码,破译后,她发现是,“昨日不可留,今日勿烦忧,卿卿勿为我停留,万事朝前看。”……
路寻樱探头看着照片,“真人和照片一样,确实丰神俊朗。”
殷宛树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之前,沈炎确实比我年长两岁,但如今,我与他同岁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又略带感慨,仿佛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说完,殷宛树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照片放入木盒中,那是一张沈炎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笑容灿烂,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殷宛树轻轻合上木盒盖子,仿佛将那段回忆也一同封存了起来。
“快到上海了。”殷宛树抬头看向车窗外,远处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一旁的路寻樱突然插话道:“喂喂喂!我说你跑到上海来,不会是为了给沈公子殉情吧!拜托,我可是大夫,不是阎王,可救不了你这相思病啊!”她半开玩笑地说着,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殷宛树无奈地笑了笑,伸手点了一下路寻樱的额头,嗔怪道:“你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火车在黄昏时分缓缓驶入站台,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殷宛树和路寻樱一同站起身来,收拾好行李,然后下了火车。
出站后,她们坐上一辆黄包车,车夫轻快地拉起车,朝着饭店旅馆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路寻樱兴奋地左顾右盼,对这座陌生的城市充满了好奇。
到了饭店旅馆,路寻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一进门就往后一躺,然后在柔软的被子上翻了几个滚,嘴里还念叨着:“还是跟着殷大小姐舒坦啊,瞧瞧这一路,真是倍儿爽!哪像我们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可真是风餐露宿的,苦不堪言呐!”
殷宛树喝了口茶,“多日奔波,晚上洗个澡,早点睡,明天陪我出门。”
路寻樱弹跳起床,“得嘞!”
第二日,殷宛树早早起来,选了一身珠白色袄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了一支银簪。
路寻樱睡眼朦胧,看到她的一身装扮,心下默默思量,莫不是要去吊丧,我也穿个白衬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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