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矮下脑袋,跟着她穿过狭长昏暗的走廊,看到一家华丽的酒吧。入口寒碜,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兼职工作的内容是在吧台当气氛组,热场子,这种活莫苏苏一般不接,不过老板出手相当阔绰,她就破例了。
边往里走,她边给徐笙介绍:“一晚上三百,你从九点干到十二点,我抽一百。”
“黑心中介。”徐笙说。
“我这是为你好,你存不住钱,还不如给我花。”莫苏苏指着吧台零零散散的帅哥,压低声音:“你看他们,七点半就来了,两点才能走,跟你一个价。”
她“啧”了声,抬头看徐笙——他确实值这个价。
琥珀色的灯光依然流淌,在男人脸上镀了层柔光,睫毛投落浅浅阴影。背景音是慵懒的爵士,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徐笙眨眨眼睛,故意不说话。
“行行行。”莫苏苏偏开头,无奈道:“你都拿上吧……靠。”
两人在吧台坐下,莫苏苏点了两杯低度数鸡尾酒,徐笙靠着吧台边缘环顾四周,看到酒吧领舞台有一根钢管。
他吹了个口哨,问:“特别表演?”
莫苏苏凑过来在徐笙耳边说:“由老板倾情献上。”
第一次听说老板亲自表演,还请一堆人热场子。徐笙笑道:“花钱邀请我们来看他跳钢管舞?”
话音刚落,肩膀被人碰了碰,徐笙边笑边扭头,看到一个混血儿。
混血儿叫道:“徐笙?”
中文说得挺流利,他的衣角被莫苏苏扯了扯,听见她跟混血打招呼:“老板好。”
失敬,原来是老板。
徐笙很有当员工的自觉,跟了句:“老板好。”
“比照片好看多了。”老板跟捡到宝似的,眼睛都亮了,殷勤道:“我这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常驻?”
徐笙看了莫苏苏一眼。
莫苏苏说:“得加钱。”
“加多少都行。”老板哈哈大笑,拍拍徐笙的肩膀,离开吧台,大概是去准备一会儿演出的用具。
他走后,徐笙皱眉看着莫苏苏:“什么照片?”
莫苏苏吐舌头,把手机掏出来翻了翻:“这张,我偷拍的。”
画面中徐笙站在自家楼下抽烟,穿着短袖短裤,而现在已经秋天,可见这张照片在莫苏苏相册里躺了很久。
“侵犯肖像权了。”徐笙说:“罚款五百。”
“我靠,上次两百啊。”
“涨价了。”
莫苏苏想把他掐死:“我还不是为了给你谈价格!你太黑心了啊!”
“那三百。”黑心徐笙说。
“三百就三百!”
时间来到夜晚十点。
灯光明显变暗,暖色调开始流动,加入深蓝暗紫酒红的光束,光线随着音乐的节奏律动,蓝调摇滚接管了空间,将氛围推向**。
徐笙去了趟洗手间。
酒精在血液里流淌,震耳的音乐从门缝溜进来,很吵,坐在马桶水箱上点了根烟,脑袋晕沉,一根烟抽完,他踩着马桶盖打开厕所门跳了出去。
洗手台前站着个人,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徐笙走过去洗手。
那人已经整理完头发,靠在洗手台的边缘看着徐笙,笑笑:“你长得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莫苏苏带你出来?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徐笙没说话,洗完手准备走。
那人咬了咬口腔,跟上来,风流地拍了拍徐笙的屁股,刚想说话,男人转身利落的一拳就砸了上来。
来不及惊呼或解释什么,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他退后几步撞到洗手台,还把自己的腰磕了。
徐笙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警告道:“少碰我!”
老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手血,骂道:“你他妈有病啊,我干什么了?拍一下至于吗!”
徐笙喘着气,定睛看了眼才发现这个卷毛混血儿是酒吧老板。
上班第一天把老板打了,他闭了闭眼睛,开始思考怎么跟莫苏苏解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老板叫他:“等等,你好歹送我去医院啊。”
徐笙手下收了力,只是不小心打到鼻子把人打流血,场面看起来有些严重,实际上没有打到进医院的地步。最后莫苏苏抱来个医疗箱,三个人挤在员工休息室,她给老板的脸颊和鼻子抹药。
“他先摸的我。”徐笙抱臂靠着桌子。
“是拍!”老板扯着嗓子,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抽气:“不要把我说的像猥/亵/犯好吗?”
徐笙拒绝他的建议:“你本来就是。”
老板顶着挂彩的脸,怒了:“罪不至此吧?我拍一下你就把我打成这样……我都没法跳舞了!要是谁强吻你,还不得被你打死啊?!”
莫苏苏处理好伤口,把棉签放下,给老板递了冰袋,然后站到徐笙身边和他一起靠着桌子。
两人都有些惆怅,她想了想,说:“钱你得结。”
老板用冰袋捂着鼻子,气笑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明天不来了。”莫苏苏坦然道,工作机会对她来说多的是,没了还有下一个。
徐笙垂眸看着眼前的地面。
休息室安静一会儿。
老板换了只手拿冰袋,说:“来呗,今天人流量不错,挺热闹的。”他看着徐笙:“我不碰你,你也别打我了。”
徐笙不太想理他。
老板“嘶”了一声,问:“几点了?”
莫苏苏掏手机看:“快十一点。”
“送我回家。”老板对徐笙说:“送完你下班。”
徐笙看了眼莫苏苏,莫苏苏说:“他不会开车。”
老板问:“那你怎么来的?”
“骑摩托,但只有一个头盔,而且喝酒了。”莫苏苏补充道:“带不了人。”
“你是哑巴吗?”老板抬下巴点徐笙。
莫苏苏:“……”
徐笙站直,从口袋拿出钥匙:“我会说话。”
老板问:“能带?”
徐笙说:“不怕死就来。”
要打起来的气氛,莫苏苏一脸担忧地把两人送到"HOMELESS"门口,跟着徐笙去骑车,压低声音:“能行吗,这算不算酒后驾驶?”
徐笙把头盔扣在头上:“没问题。”
“可以动手,出车祸了记得叫救护车。”莫苏苏嘱咐道。
其实这个地方并不隔音,站在他们身后的老板:“……”
莫苏苏回头一看,换上笑眯眯的表情。
不过一路上徐笙骑得很稳,没有半点要谋财害命的意思,把老板送到目的地,他腿伸直撑着地面,示意老板下去。
尽职尽责的员工。
发丝凌乱,老板捋了捋一头卷毛,问:“能亲你吗?”
“不能。”徐笙的声音从头盔传出来。
老板下车,站在原地目送徐笙:“明天呢?”
徐笙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太阳穴的位置然后拿开,扬长而去。
楼下的宠物店已经关门了。
他从小区正门骑进去,把摩托停进车棚,摘下头盔,从兜里掏出手机,莫苏苏陆续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无一不是担心他把人打死或是出车祸云云。
徐笙给她回:没动手。
下一秒莫苏苏的电话打过来了,她那边的声音还是酒吧里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安全到家了?”
徐笙“嗯”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家。
灯亮着。
他晃了晃脑袋,重新聚焦,茫然地挂了电话,仔细数楼层,发现那确实是自己的家。
走进楼道,上楼梯,用钥匙打开门。
屋内一片明亮。
徐笙到楼道检查电闸,没有任何问题,他回到家把门关上,站在客厅开始回忆。
走的时候没关灯?
最近他有这么健忘吗?
手机“嗡”响了一声,是好友申请。
【你恐同?】
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徐笙想了想,通过这条申请,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脱衣服去洗澡,一身酒味,路过卫生间镜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笑。
还有点想哼歌。
神经病吗?
愉悦让他忽略了空气中充斥着的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好像墙面布满了瞳孔。
浴室的热气蒸得人脸颊发烫,醉意后知后觉散发出来,徐笙草草擦干身体套了条裤子就去走廊左边第二个房间。
原本这里是杂物间,奶奶去世后他把杂物搬到她的房间,腾出来改造成一个室内健身的地方。
地上铺着专业地垫,墙面贴了隔音海绵,角落放着一面镜子——可以检查动作姿势,他走过去打开音响,开始拉伸身体。
首先来组深蹲,接着是俯卧撑,飞鸟,推举,跑步机,最后放松肌肉结束。
这一套下来他估计睡不着,可以打会儿游戏。
这样想着,徐笙开始做深蹲,做完三组换俯卧撑,他调整好姿势,收紧核心,绷直双腿,身体成一条直线。弯曲手肘,能感觉到肌肉被拉伸拉长。
门缓缓打开。
徐笙继续做俯卧撑,注意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是猫。
沉浸在力量训练的徐笙并未多想,猫踩着步子走过来,爬到他的背上。
做完一组,徐笙有些气喘,他保持全身紧绷,核心收紧,继续做剩下的两组。
渐渐的,他觉得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他的肩胛骨有些发抖,汗水从额头滴落,勉强坚持又做了一个俯卧撑,这次他差点被背上的重量压倒。
猫有这么沉吗?
徐笙含糊地想,某个时刻,他晕沉的脑子忽然注意到不对劲。
晚上不是把猫送到林凡那里了吗……
背上的是什么?
越来越沉。
他的手也开始发抖,几乎拼尽全力才能抵抗背上的重量,保证自己不被压垮。
汗水流过他紧绷的身体。
痒痒的,什么东西在轻拂他的脸侧。
是几缕浅金色的长发。
徐笙回头,看到自己背上有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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