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三宝被这声救命吓得倒吸一大口冷气,小脸变得冰凉失色、鼓鼓的。手中瓷杯嗒一声掉落,凉水淌了一桌。他愣了一会,嗖的声站起,手指着酒楼外头大喊,“外头有事!”
不想其他人无论是反应还是脚步皆是抢先他一步,已然像几群肥鱼挤着拥着往门口涌动。三宝被好几个人推搡着给挤到最后面,不禁哎呦数声。他个子小,纵使踮着脚也瞧不清前头情况,只得一边甩动两条大葱般的胳膊一边跟泥鳅钻豆腐似的使劲往前钻。
“别挤。哎。别挤。”
泥鳅也有出头之日。一番功夫后,三宝成功挤出小脑袋,但也只有一颗漂亮脑瓜,身子还被两段胖胖的腰身给挤在后面。
两段胖胖的腰身一横而动,被夹得几乎变形的三宝也跟着移动。
但三宝并不介意。
他睁大圆亮的眼睛,仔细瞧着外头。但见街上原本拥挤的人群已然分散成列,紧紧挤在长街两侧,刻意留出街中大片空地,似乎是在避让什么东西。
或是人。
仅是愣神之际,长街的尽头赫然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道不过四尺出头的个头,身上褴褛,看起来是个**岁的小乞丐。小乞丐发疯似的往酒楼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拧转脑袋往身后看,每看一眼,神色愈是惊惶,脚步愈是虚浮,跟踩棉花似的,最后失力重重跌倒。
小乞丐的头磕出血,显得惨白的脸蛋更加狰狞。他害怕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滚动数次发出咯咯声响,小小身体抖如筛糠。
三宝露出不忍的表情。
但见小乞丐快速爬起,膝盖啪的一声重重撞地,朝身后方向一连磕了十来个响头,邦邦邦十分的响。
小乞丐求饶道:“大人饶命!我真的不是偷吃!”
小乞丐面色发紫,已是魂飞魄散,“我瞧见那糖糕掉在地上,以为是大人不要了,才捡来吃的!大人饶命啊!”
“啊--”
尾字被生生扼断,是咯咯的细碎沉闷声音。三宝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一七尺高的马夫大步纵前,伸出左臂掐紧小乞丐的脖子,将人高高举起。
马夫的右手持一把短亮的匕首,匕首银亮。
小乞丐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三宝惊喊道:“要杀人了!”说着就想钻出人群,冲过去救人。不想他刚喊出要字,两个从长街尽头顺着人群摸过来,正巧站在他身前的汉子急忙转身,联合捂死他的嘴。
一人道:“想死啊!”
另一人性情稍稍沉稳,对三宝说道:“别说话,就给你松开。”
三宝边抖边点头。
那人见三宝不再说话,长叹了口气,凑到三宝脑袋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原来小乞丐口中的大人并不是这个马夫,而是元康县县令的宝贝儿子。
此前,县令公子坐车出门玩耍,突然肚子饿了,就吩咐马夫买几块糖糕来吃。当他吃到第二块的时候,忽然马儿无端受到惊吓,紧接着马车陡然一晃,县令公子手中的糖糕就脱掌,飞出车窗掉在地上。
本是件小事。
县令公子也不甚在意,只叫马夫向自己赔罪后拿块绢子把糖糕包紧还给自己。马夫低头答应,正要捡糖糕,结果发现不知是哪来的小乞丐以为这块糖糕是县令公子不吃丢掉的,就捡起来囫囵两口给吞进胃里。
马夫自是清楚自家公子的脾性,惊的面色一白,当即一掌拍在小乞丐后背。小乞丐登时喷出糕渣,玩命咳嗽。
糖糕变成糕渣,任天王老子来了也变不回原来的糖糕。
马夫心中一凛,抬头果然瞧见县令公子眼神低垂,看小乞丐的表情跟看一头死猪无甚区别。
“剖了他的肚子,把糕渣挖出来。”
“还给我。”
那人对三宝道:“既然知道这小乞丐冲犯的是县令公子,你可别想着救人!”
三宝听得遍体冰凉,狠狠打了个哆嗦。为了一块糖糕就要剖开一个小孩的肚子,当真是丧心病狂!他再一抬眼,但见马夫左臂一沉,小乞丐的瘦小身体登时砸向地面,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骨裂声。
扫视周围,众人面无表情,仿佛这种事已经发生太多次,他们见怪不怪了。三宝一个激灵,肩膀咯的一缩,钻回人群之后。越是在危急时刻三宝的脑子转的越快。电光火石之间竟是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
三宝的确不能轻易出面救人。
一是他就一个人,打不过人家。二是他如今是碧潭县县令,而碧潭县一直饱受元康县欺压,若是他出面让人知晓他县令的身份,势必让对方寻到由头对碧潭县胡作非为。
此时三宝已经全然不想着打听这位元康县县令的品性究竟如何,是否就这位县令强征碧潭县税粮一事能否有商榷的余地。他想,儿子尚且如此,那老子能和善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三宝右手抓紧一双木筷,左手趁人不注意往柜台那掏了几块用来称量物什的小铜筹。
他身子一纵,速速跳上二楼。
二楼人并不多,有好几间空房。此时所有人都凑在窗前,俯瞰街上,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三宝上来。三宝竦着身,两三步纵至最里头的一间空房,猫着腰钻了进去。
他将门关好,急忙跑到窗边。但见他比了个气沉丹田的手势,两只脚丫子岔开,往地上一扎定,同时右手往腰间一摸,一扯,竟是将绑裤子的皮绳给拽了下来。
三宝一手捏着皮绳,一手握紧两根筷子,嘴里还含着几枚铁腥的铜筹。紧接着他的两只手快速倒腾,不过几下就弄出个弹弓。
弹弓,是三宝在元家庄园做工的时候经常做的东西。
弹弓的用途其实也不大,主要是用来打地里偷啃稻子的田鼠。论用弹弓打田鼠,放眼元家庄园可没人比得过三宝。三宝持弹弓打田鼠,就像将军持剑砍敌,那叫个英姿勃发,杀敌无数。
三宝握紧弹弓,伸出根指头,轻轻将窗子戳开条细窄的缝隙。
他定睛一看,见那马夫已将小乞丐上半身衣物扒干净。那一尺有余的匕首匕尖凝光,昂然竖起,倏然落下。
且在这时,嗤嗤几道破风声音,马夫手中匕首应然掉落。
人群登时骚动。
马夫盯着自己的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环着人群踱走,凶狠的目光扫视数次,仍看不出是谁动的手。
而那枚铜筹也如三宝预料那般掉进人群,看不见了。
马夫心头一沉,决定抓起匕首。
这时!
嗤!
又是一道极利的破风声音。这次力道远胜方才,十足十的强悍,一下击准匕首,竟是瞬间将匕首打碎。马夫虎口一震,吃痛叫出了声。
人群一阵惊呼。
而躲在酒楼二层的三宝背靠墙,软软滑下,背后的衣裳已经湿透。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冒出颗脑袋想瞧瞧下头的情况。
但他打死都没想到,他看见的不是人。
是一只秃了几根羽毛的大傻鸟。
傻鸟就叫傻鸟,因其喜欢低空飞行,常常被人们用扫帚驱赶,却乐此不彼而得名。但三宝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傻鸟十分记仇。要是谁用扫帚赶它,不过几刻,傻鸟就会飞回来啄这户人家的门窗。
三宝心咯噔一下。
看来是他刚才打弹弓的时候力道太大,铜筹划空的时候不慎打伤了傻鸟。
三宝张大了嘴。
完蛋了。
果不其然,傻鸟登时舞动翅膀扑将上来。三宝赶紧关上窗,也阻止不了傻鸟疯狂啄着窗子。嘟!嘟!嘟!极快又极响的一下又一下。
三宝的腿彻底软了。
他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如狂飙卷落叶般呼啦呼啦的脚步声怒然逼近,已至门口。三宝大叫了声,登时蹦起,猛得推开窗,一巴掌给傻鸟扇飞了。
傻鸟啪的一声坠落,砸成一块鸟饼。
看来下逃不行。
三宝嘶了声,左顾右盼,越看越觉得死到临头。左不行,右不行,那只能上天。这一霎那,三宝两只手往窗框一横撑,整个人跳立于上。他背对着外,两只手往上一发力,身子纵一跃上,抓住屋檐突出的横木。
三宝给自己打了十斤的气。
但见他的身形矫健十分,两条看似细弱无力的竹竿腿此时却爆发极大的力量,整个人迅捷再次一纵,竟是要直接翻到屋顶。
三宝心道:有希望。
但。
就是这一胜利时刻,一只粗糙的大手恰时抓住他的脚踝。三宝身子一沉,不禁荡下,身体在空中似抖韭菜般甩了甩。
三宝低头一瞧,正对上马夫无情的笑容。
三宝:...
三宝:这位大叔,你听我解释。
马夫淡然摇头,不听不听。他右臂发力,将三宝往回狠拽。三宝用尽力气抓住屋檐的横木,僵持一会,最终还是力竭,整个人失力被拽了回去。
却是没完全回去,半截身子重重砸向外露的墙面。
三宝吃痛嗷了声。
马夫冷冷道:“哪来的臭小子,连县令公子的事也敢管!不要命了!”说罢,他的手刻意松开。
三宝立时下坠,难忍惨叫出声。
“啊!”
受牛马生活影响,孩子突然想写一个病娇男三[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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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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