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深早在宿舍时就把照片发给了卫昭。
这个时候卫昭应该还和陆明薇在一起。
三人在澄湖边僻静的长椅上碰面，陆明薇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眉头紧紧皱起，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她用力抿着唇，半响，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面色严肃的谢云深。
“谢云深，你是学心理的，这个神经性视觉障碍严重吗？他的轻度焦虑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谢云深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声音低沉而清晰道：“这不是实质性病变，说明他的眼睛本身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问题应该是出在大脑处理视觉信号的方式上，是强烈的、持续的心理压力或者情绪冲突，在视觉系统上的一种躯体化表现。”
他看向陆明薇，眼神深沉道：“他不是眼睛坏里，是心里太痛苦，以至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幻觉。他最近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烦恼的事情？”
陆明薇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没有，最近他还是老样子，最多不同的是……接触了你和卫昭，他从前总是沉迷于画画，朋友也不多，我想着他愿意多接触其他人交朋友，也就顺着他来。”
其实陆明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她不确定，难道是暗恋谢云深的事让林见素情绪波动频繁？
卫昭左右看了看，见两人神情严肃，试图缓解下目前这沉重的气氛。
“唉，你们也不要大惊小怪的，可能是和他画画有关，我看学校画展总是有一些奇形怪状、诡异的画，也许是因为看多了，画多了，脑子画糊涂了？那些历史上有精神疾病的天才画家、音乐家、数学家和作家什么的很多啊。”
卫昭思路清奇，一说就停不下来，“有些画家多少会有些忧郁的气质吧，不过我看林见素倒是挺爱笑、挺阳光的，也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明薇要不去问问他吧，可能就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该不会是他的老师布置了什么奇怪的画画作业，他陷得太深了吧……”
卫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越说越觉得非常有道理，他是天然的乐观派，加上他在医院碰见林见素时，看对方眼里爆发出的惊喜，不像是假的。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在医院碰见熟人，感觉很难对着其他人笑出来，更别说眼里还带着些许激动和惊喜。
可惜身边两人好像都很担忧林见素的情况，似乎都觉得是十万分严重的病情。
关心则乱，陆明薇作为林见素的发小，林姨和她妈妈是闺蜜，两家又是邻居，感情非常深厚，已经是亲人般的关系了。
虽然林姨独自带大了林见素，但林姨很有本事，事业一番红火，从来不缺林见素的吃穿，还非常支持林见素学艺术这个非常烧钱的兴趣爱好。
而谢云深作为有着一些不可告人心思的人，自然也是陷入对林见素的关心当中。
陆明薇听了卫昭的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来想去，要么是卫昭说的那样，每天泡在画室，画傻了脑袋。
要么是最近刚发生的事情，暗恋谢云深，被多次拒绝的事情。
陆明薇隐晦地看了眼谢云深，谢云深没回来之前和卫昭聊了一会天。
对方说了今早林见素和谢云深去晨跑的事情。
看来昨天咖啡馆的见面，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喜欢男孩子这件事，说不定会让林见素产生一些压力负担，家人、学校、社会方面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谢云深垂眸沉思，还在想着报告单上的几个字，幸好他是学心理，对这方面了解得多，最近也在帮着院里的导师整理材料……
陆明薇思维飞快运转，还是出声决定道：“我想还是要约见素出来聊一下，用最自然的方式，引导他说下最近可能忧心的事，或者像刚才卫昭说的那样，问出他最近在接触什么画作。”
谢云深立马接住，“你可以在一个很放松的环境约见他，从“最近好像有些累”的角度切入，观察他的反应，引导他说出内心的困扰。”
这方面谢云深是专业的，陆明薇点头，仔细听他分析话题切入点，观察留意林见素言语中的逻辑，情绪反馈等。
刚才陆明薇提到了卫昭说的话，卫昭听着有些开心，眼里美滋滋的。
这时也在一旁认真听谢云深讲话，时不时点头附和。
卫昭听到最后有些乏味，心不在焉地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谢云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真是稀奇。
最后他眼神发空，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微风轻轻略过湖面，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等他回过神，陆明薇和谢云深结束交谈，起身要离开回去了。
谢云深沉声道：“保持联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微信问我。”
陆明薇点头道谢，“好，今天多谢你了，真的很谢谢你。”
谢云深：“不客气，应该的。”
陆明薇顿了顿，和一旁的卫昭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步伐不似来时那样轻盈，看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卫昭看着陆明薇的背影消失，愣了一会神，问道：“这就聊完了？”
谢云深抬手摁了摁眉心，“嗯，再聊下去，你怕是要睡着了。”
卫昭憨笑了一下，摸了摸头，“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是关心则乱，是我就冲上去直接问林见素到底在烦恼什么事！”
谢云深没好气道：“那你在医院怎么就乖乖听他话，什么都不问？”
卫昭大声反驳道：“我问了啊，他说没什么事啊！”
谢云深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卫昭，心想着他这体育生真没白当。
他心里闪过一秒钟的关心，照他这脑子，真能追到陆明薇吗？
第二天下午，陆明薇将没课也没去画室的林见素约到了咖啡馆。
林见素打着哈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早晨又是和谢云深晨跑，不，晨走了一会。
可能因为早起，林见素中午吃完饭就困，在宿舍睡了一会午觉就被陆明薇的电话吵醒。
他懒洋洋地倚着沙发背靠上，微眯眼睛晒着太阳。
对面陆明薇替他点了一杯热牛奶，再从包里掏出一大盒坚果放在桌上。
陆明薇适当地流出一些八卦激动的表情，询问他和谢云深的进展。
“上次不是让你和谢云深去晨跑吗？进展怎么样？”
林见素随手吃了一颗核桃，有些困顿道：“跑了啊，不然你觉得我为啥这么困？哼……”
毕竟上次晨跑的事情是陆明薇提出来的，林见素不由得小小怒了一下。
“你都知道我不喜欢跑步，还那样说！不行，你也必须来晨跑，都是对身体好的，你怎么不来！”
陆明薇连忙求饶，将那盒满满的核桃推到他面前，“唉，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快吃核桃补补脑，天天闷在画室画画，总有一天要把脑袋都要画傻了，再不运动运动，身体都要废了。”
林见素浑身软了软，头枕着手臂侧趴在桌上，看着外面的绿树，眯了眯眼睛道：“我这两天都没有去画室啦，陆明薇你才会把脑袋画傻。”
热牛奶很快送上来，放在了林见素手边，陆明薇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
林见素看了眼对方的冰美式和自己的热牛奶，微微昂首，“换换，叫我出来就是让我喝牛奶的？”
陆明薇不换，立马嘬了一口自己的冰美式，随后笑眯眯道：“我觉得你再运动运动，喝点牛奶，说不定还能长高。”
林见素瞪大了双眼，“陆明薇，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这么蠢的话都能说出来？”
陆明薇不理，假装叹了一口气，将话题换到了正题上。
“唉，其实最近挺累的。”
说完她低头喝了一口冰美式，惆怅地望向窗外。
等了一会，陆明薇没有听到任何关心的话，扭头看向对面的林见素。
只见林见素叼着杯子里的吸管，两眼眨巴眨巴，镇定地看着她，露出“你继续说啊，我在听”的表情。
陆明薇不由得在心里划过一丝疑惑，林见素真的有轻度焦虑吗？
但她没继续往下想，接住自己情绪，郁闷地往下说：“最近感觉什么事都堆在一起，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挺让人心烦的。”
林见素听到“乱七八糟的人”时，心神一震，谁？她该不会说的是卫昭吧？
毕竟她最近和卫昭接触频繁，且对方是喜欢她的人。
虽然陆明薇不知道卫昭喜欢她，但去和这样的人去套近乎，对方总归会在一些方面露出点破绽，被她察觉到什么心思吧。
他忽然有些心虚地使劲咬了咬嘴里的吸管，眼神飘忽不定道：“烦心事？感情上的吗？”
陆明薇眼神闪了闪，关键词出现了。
谢云深说，要是林见素主动说出一些事，那件事说不定就是他正在忧心的。
因为自己心里一直记着那件事，推己及人，不由自主地会想着其他人是不是也会出现同样的烦心事。
[化了]榨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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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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