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俞穿着淡黄色宽松的绵绸睡衣,脖子上面戴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红绳洗到发黑,吊着观音玉牌,藏在衣服下面。
拖鞋是新的,独自走在大街上,远处高楼大厦。
宋俞站立的地方,道路不算新,灰白的水泥路,干净整洁。
七月初,没有太阳,算是天空灰蒙蒙的。
周围来来往往,老人孩子居多。
老人遛狗溜娃,或牵绳,或推车。孩子多是和同学相伴,迎面过来,一股辣条或奶茶味。
零星几对结伴青年男男女女,行色匆匆看起来不好惹的上班族。
宋俞随着大流,也往前走,眼中没有亮色,环顾四周,举目皆是陌生景色。
路过地铁口,分走了大半人流,她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她也不会坐地铁。
于是跟着剩下散步的人,继续走着。
路过小区门口,路过各类店面,最开始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宋俞自动跟随的目标,变成了一对初中生,她们在讨论班上最讨厌的人。
不断前进,宋俞几乎听完了被讨厌的那人生平,两人最后进了一家花店。
宋俞有些失望,败兴离开。往前两步路,抬头便看到了一所高中。
她骤然泄气,决定没什么意思,在花店侧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席地而坐,是视觉死角,过路的人看不见她,店里的人也看不见她。
宋俞只觉得安心。
在宋俞家的方言中,嫁女说作卖。
她和父母关系一向不慕。
可是她甫一考完试,父母便把她接到身边。
就在刚才,宋俞听到二人在书房的谋划。
“找到卖家了?”
“六十多岁,常年在国外。”
那一瞬间,宋俞如坠冰窟。
她以为,是那对夫妻悔改,不料是把她拉入另一个深渊的谋划。
所以她趁着夫妻二人没有察觉,偷偷溜出来了。
她没有来过这个城市,她一直往她以为的远处走,走到走不动。
花店里面出来一个人,看着和宋俞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俞惊得想要逃走。
宋俞猛的惊醒,头也昏昏沉沉的,披上衣服 ,下床开门,院中竹椅坐下来。
夜间的风有些凉意,缓解了宋俞的燥热。
好久没有梦到那时的事情了。
方殊以说是出门修炼,实则时刻关注此处的动向,他晚上便观察到了宋俞情绪不对,但是也没有料到她夜半时刻会跑到院子里面。
方殊以不敢上前打扰,飞到院中的树上,立在树杈上面,也不下去。
宋俞不想见他。
他只是悄悄待在树上,看着宋俞的动作。
其实宋俞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坐着,一会看天,一会看地,一会发呆,一会沉思。
过了好久,宋俞可能是困了,在凳子上面闭目养神。
又过了好久,宋俞再没有动静。
方殊以堪堪敢飞到宋俞面前,把她打横抱起,搬回房间。
宋俞起床以后一脸懵,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
NPC自动刷新。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宋俞实在没有事情做。
其实是有的,家中的衣服没人洗。
对哦,没有衣服,衣服昨天被宋俞扔在河边,到现都没有拿回来。
但是宋俞懒得去拿,又不是正常生活,管那么多逻辑做什么。
她闲得发慌,想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像街溜子一样,东摸摸西摸摸,没有看到线索,反倒是看到昨日剩下的爆竹。
算了。
宋俞想到方殊以,失望地放下了,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看到做完画完的笔还没有洗,乐颠颠去院中打水。
洗完了突然又不想画了,翻到昨日的画。
宋俞定睛一看,大喊:“方殊以,你出来!”
没有反应。
宋俞又喊了一声:“方殊以!”
不对劲,宋俞立刻跑出去,刚刚还是一片风和日丽的天空,此刻的天确黑成不成样子。
黑云压顶,宋俞骤然有些心慌。
院中无人,宋俞走到外面,立刻被这一幕吓到。
村子一片血流成河。
汤嘉倒在血泊之中,宋俞心下一惊,手有些抖,去探鼻息,没有呼吸。
宋俞满身是血。
方殊以呢?
他到那里去了。
宋俞从村头找到村尾,全是尸体,地上都是血迹。
宋俞并不害怕死亡,也不畏惧死亡,可是骤然看到那么多的死人,心中不可能不悸,她的步伐逐渐不稳。
刚才好好的,是谁做的。
这就是幻境主人的怨念,要找出凶手才能出去?
宋俞想不通这些,当务之急是找到方殊以,他能在那里呢?
对,山上!
他昨天说他要修炼的。
宋俞紧紧跑到昨天的地方。
果然看到方殊以在同一块石头后面。
昨日还在讲究那处脏,今日确和宋俞同款姿势坐在那里。
一脚屈起,手打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靠在石头上。
方殊以是为入定之态,神识进入灵海。
每一个修真者都有灵海,灵海中蕴涵了修真者最大的密码,他所恐惧的,他所珍视的。
灵海只能由最亲近的人进入。
如果能够进入一个修真者的灵海,便可以对症下药,擒贼擒王,没有打不倒的敌人。
而方殊以最强大的一点,便是就算灵海被侵,敌人也无可奈何。
有一次,正道三千修士联合绞杀魔族,设立阵法,正道入侵魔尊灵海,可是无人看得懂他的灵海中是什么。
他的灵海很奇怪。
有楼房,不高,五六层而已,方方正正,楼身上写着名字。进入楼中,是一个个大隔间,隔间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套桌椅。
楼旁,有一大片空旷的地方,红色的椭圆围着,中间是正方形的绿草地,整一大片地上,都是意义不明的白线。
往外面,走有一个喷泉。
灵海四周,由合金的护栏围住,有一个大门,上面写着“晨曦中学”四个大字。
妄论外人,就算是主人,方殊以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主建筑的中央,是一个黄色金属的标志,上面坐着一个人,浑身冒着黑气,道:“来吧。“
话音刚落,他便以手为爪,冲了上来。
方殊以和他过了两招,力有不逮,退后一步。
男子乐得哈哈直笑,道:”你变弱了,记得要好好活着,看着我占领你的身体。“
方殊以道:“休想。”
接着又扭打起来。
两败俱伤。
良久,方殊以终于出了灵海。
宋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受到方殊以浑身的低气压。
宋俞问:“你干什么呢?”
方殊以答非所问:“你怎么来了?”
宋俞服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直接了当问道:“你知道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方殊以起身,本来都仰视变为俯视,继续答非所问道:“我送你出去吧。”
这是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动作,奈何面对的人是宋俞。
“你果然知道!”宋俞完全不管方殊以的诉求,“你还不告诉我,存心的?”
“我送你出去。”方殊以还在重复这句话。
他一只手钳宋若鸢的大臂。
宋俞讨厌这种姿势,立刻甩了一把,但是没有甩开方殊以的手。
宋俞气得要死,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死死盯着方殊以。
无声的对弈,最后以宋俞的胜利告终。
宋俞生气是动真格。
方殊以也不会真的对伤害宋俞,他只会让步。
方殊以的放开了宋俞的手。
宋俞故作高深教育方殊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宋俞开始反复气方殊以的模式,嘚瑟道:“你和我发生了什么,或者来陪我找线索吧。”
“你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本来不一定的,但是你惹到我了。”
宋俞道:“走吧,大佛。”
“你不讨厌我吗?”
宋俞的脸立刻沉下来,一言不发,回到了聂香的房中。
方殊以亦步亦趋,他知道他瞒不过宋俞,他同死刑者临上刑场前的心态一样,能多活上一刻,便是上天的馈赠。
他突然有些害怕面对宋俞害怕的眼神,他不敢和宋俞说出真相。
宋俞把整个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失望地拿起了昨天的画。
一看,《山居图》的全卷。
宋俞拿着画走到宋俞面前,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还是我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猜一下。”
方殊以比了个请的手势。
宋俞其实猜的差不多了,道:“以前,我听过一个故事,关于魔尊的,说他曾经屠过一个村子。”
原著的反派不是挂职,魔尊是实打实的恶人。
书中,魔尊第一次出场,屠了一整个村子,村民的血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新的河流。
村民的怨气三月不散,黑气弥天,埋骨之地,寸草不生,危险万分。
正道作法数月,度化无果,只能设了个结界,封为禁地。魔修邪修将此传为圣地,若能平安走出,修为必定大增。
世上最滥杀之人,非魔尊是也。
宋俞道:“故事是站在衔云山的角度讲的,必定不利于魔尊。”
宋俞平常喜欢听故事,什么奇奇怪怪的脑洞是最大的。
方殊以道:“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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