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等人的病在正月初五的时候彻底好了。
康熙来看过他们，四阿哥等人都非常高兴，“皇阿玛！”
“好，好，一个个都长高了。”康熙摸摸众人的脑袋，作为一个儿女众多的皇帝，康熙平日里很少对除了太子以外的儿子们这么亲昵。
四阿哥道：“皇阿玛，我们现在能回五所了吗？”
他眼神里带着期待，这十来日不用上学，五阿哥还好，四阿哥却是觉得简直要憋疯了。
要不是有五阿哥、胤祐陪着说话，这里的日子真是没法待。
“等再过几日就好了。”康熙道：“朕已经叫人重新收拾了你们院子。”
“多谢皇阿玛！”
五阿哥高兴道：“那等我们回去，儿臣能去见皇玛嬷吗？”
“能，怎么不能，到时候朕带你们一起去见你们皇玛嬷跟太皇太后，你们病着这些日子，她们呢心里也放心不下。”
康熙今日的态度格外的亲切，还看了胤祐一眼，说道：“胤祐也瘦了，身体可怎么样？”
胤祐听得出康熙语气里的生疏。
他垂着眼眸：“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一切都好，得亏太医们悉心照料。”
“那就好，朕也就放心了。”康熙微微颔首，说道。
搬回去是在初九那天。
胤祐等人回去时，屋里原先的床帐被褥什么都换了，小安子等没跟去伺候的人说道：“七阿哥，先前你们搬出去，内务府就派人来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都腾挪了出去，桌椅板凳都是新的呢，这些日子还天天熏艾草。”
“换新的也好，新东西新气象。”胤祐眼神扫过屋里，正要吩咐小刑子去办事，就瞧见小安子几个面面相觑，表情似有古怪。
胤祐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要有什么事就直说。”
“正是，阿哥这些日子不在，你们别是惹出什么祸事来。”小刑子立马怒目看向小安子等人。
小安子等人苦笑。
小安子道：“爷，奴才们这些日子都老实着呢，哪里敢乱来，是、是小曹子他被要去八阿哥那边伺候去了。”
小曹子？
胤祐愣了下，“他不是负责茶房的吗？”
“可不是，这些日子您不在，那孙子借口八阿哥那边缺人手，成日里跑过去帮忙，奴才们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八阿哥反倒是责骂了奴才们，还说等您回来，就来跟您说这件事。”
小安子说到这里，扁扁嘴，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
胤祐听了，不由得觉得可笑。
“七哥——”这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到八阿哥呢，外面就响起八阿哥的声音。
胤祐吩咐人收拾屋子，打起帘子，带着小刑子出来，他瞧见地下站着的八阿哥。
过了个年，八阿哥显然又长高了，面色也红润了，整个人精气神那叫一个昂扬。
“七哥，我听到这边院子有动静，想说该不会是您回来了，想不到真是。”八阿哥满脸带着喜色走上来，“恭喜七哥病愈。”
“八弟有心了。”
胤祐手捧着手炉，神色懒懒，“我这屋里这会子正归置东西，倒是不好招待人，八弟，你还是先回去吧，等回头我这屋子里收拾妥当了，再请你过来喝杯茶。”
对胤祐的下马威跟冷漠，八阿哥起初有些恼怒。
他心道，七哥只怕还不知道那些传闻吧，不然哪里敢这般不客气？
他还当自己仍旧得宠吗？
皇阿玛没处置钦天监那个大人，就说明皇阿玛心里已经听进去了。
他本想说出这些事来刺激胤祐，可转念一想，七哥这人素来有些小聪明，若是让他早点儿知道这件事，保不齐他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倒不如先不说的好。
“七哥，那倒是弟弟来的不是时候。”八阿哥面露些许愧色，“不过弟弟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求七哥答应，弟弟那边伺候的奴才一个个笨手笨脚，不太能干，倒是七哥这边的小曹子这些日子过来，帮了弟弟不少忙，弟弟想着，七哥身边伺候的奴才这么多，不知可否忍痛割爱，将小曹子让给弟弟。”
那个叫小曹子的太监也从八阿哥身后走出来，拿下头上的帽子，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奴才求七阿哥成全。”
伺候的奴才背主，那无疑是很不给主子颜面的行为。
隔壁院子的四阿哥听见这边动静，忍不住黑了脸过来，“八弟，你这是在胡闹什么，你若要是缺人，跟内务府要人不成？怎么非得要这个小曹子？”
“四哥，内务府临时挑拨来的，哪里有咱们身边伺候久的机灵。”八阿哥对四阿哥态度很恭敬，但语气分明是不打算改变主意。
“你这分明……”四阿哥动了气，脖子上青筋凸起。
“四哥，”胤祐喊住四阿哥，他看向八阿哥，笑道：“八弟，不就是一个奴才，你那边缺人，要过去便是，这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小曹子有什么好的，能比得过你身旁那些伺候的，但当哥的自然有成人之美的意思。”
他看向小曹子：“从今日起，你就收拾了包袱，过去伺候吧。”
“多谢七爷，多谢七爷！”
小曹子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满脸都是喜色。
胤祐看不下去，摆摆手道：“四哥你先回去吧，八弟我这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七哥自便，若是有什么缺的打发去我那边要就是。”八阿哥语气很是谦卑。
四阿哥看着八阿哥，气得脑门上太阳穴直跳，“你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
八阿哥心里冷笑。
四阿哥只怕是跟七哥他们一起关着养病，消息不灵通，以七哥眼下的情况，只怕皇阿玛从今以后都不会再重视他了。
得罪这样一个前途无亮的七哥，有什么好怕的。
康熙对儿子们的功课要求是真紧。
胤祐等人病才好，次日就得去上书房念书。
在上书房的时候，太子、大阿哥等人都对四阿哥、五阿哥关心有加，尤其是太子还拉着五阿哥的手，关心道：“五弟，你们这可真是受罪了，出喜可不好受吧。”
五阿哥呆呆的，没看出众人不想把胤祐牵扯进话题的心思，还道：“还好，得亏这回跟四哥、七弟一起住，我们三一起养病，大家有说有笑的，而且七弟还给我们讲了好多话本，可比宫里头的好看多了，倒不觉得难受，就是吃的太素了。”
见提到胤祐，太子脸上热络的神色有些许变化。
他扯开话题：“那回头可得好好补补，本宫就说瞧你跟四弟都瘦了一圈，只怕皇玛嬷跟皇贵妃瞧了都要心疼呢。”
“要我说，四弟跟弟这回真是无妄之灾，好好的怎么就出喜了。”
大阿哥见太子把关心的话都说完了，便只能岔开话题，说别的话，“你们俩得亏是病愈了，要是有什么岔子，皇阿玛跟我们心里可要难受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是五阿哥再木讷，也琢磨出些味道不对了。
他们三个都出喜，七弟是最小的，论理不应该多关心这个小弟弟才是吗？
怎么一个个话里话外都把七弟撇到外面。
“太子、大哥，你们怎么这样！”
五阿哥是实诚人，当下就替胤祐委屈生气，眼睛通红，“你们该不会是听信了外面那些乱嚼舌的人的话，才这般冷待七弟的吧。”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五阿哥这直接把遮羞布扯下来，太子跟大阿哥表情都有些尴尬。
大阿哥的哈哈珠子格鲁忍不住道：“五阿哥，空穴来风必定有因，七阿哥晦气这事又不是今年才有的话，早就在戴嫔生下七阿哥的时候，宫里宫外都这么说了。”
“你住口！”大阿哥呵斥了格鲁一句，“七阿哥是我的弟弟，也是你能议论的？”
“大阿哥，是奴才不是，七阿哥，您可别往心里去，不是奴才这么说，是现在大家都这么说。”格鲁高高壮壮，看似憨厚，可说话却带着刺。
胤祐微微一笑：“放心，我当然不介意，谣言止于智者。”
他说完这话，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先前的功课翻看。
大阿哥跟格鲁互相使了个眼神，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晌午，胤祐周围的位置几乎空出了一个圆圈。
那些个哈哈珠子一个个坐的离胤祐远远的，仿佛生怕沾染晦气。
小刑子气得不行，胤祐却好脾气，他吃了饭，跟昂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凉亭里头。
昂碌抱拳对胤祐说道：“七阿哥，奴才阿玛幸不辱命，牛痘这法子的确有效，大夫瞧过那些出过牛痘的人都已经痊愈，并且身上落下的疤痕都不多。”
“当真？！”
今日那些人的手段，胤祐心里不是不憋气的。
但他知道，对付传言他八字不好，带有煞气会克人这种事，跟人吵架只会让人看笑话。
与其浪费口舌，还是做出点儿成绩来，更能破除谣言。
“这等大事，奴才怎敢拿来说笑。”
昂碌从怀里取出册子，递给胤祐：“七阿哥请过目，这是那些种痘的人的脉案，一一记录在上面。”
胤祐接过手，有些惊喜，等瞧见上面的脉案详细，甚至还将哪个人哪一天种痘、发病、病愈的过程都记录下来。
胤祐对自己那个舅舅顿时更加多了几分好感。
“好，好，这册子来的正是时候！”
胤祐看向昂碌：“你阿玛今日可在宫里当差？”
“今儿个是休沐，想必家父是在家里。”昂碌回答道。
“下午不必上学，你回家便赶紧告诉你阿玛，叫他好生预备着，皇上肯定会召见他的。”胤祐拍了拍昂碌的肩膀，打趣道：“告诉舅舅，辛苦了这么小半个月，眼下全在这一次见面的机会了，若是表现的好，不但舅舅眼看就要飞黄腾达，指不定戴家子孙就能有一份祖宗家业了。”
昂碌听得心头火热，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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