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常在倏然扭头,咬牙憎恨地看着胤祐。
毫不夸张的说,她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把胤祐生吞活剥了。
胤祐露出胆怯害怕的样子,往皇贵妃身后缩了缩,“皇妃母,僖常在好吓人,儿臣好怕。”
皇贵妃面带不满,她一动气就不禁咳嗽起来,手捂着嘴,看着僖常在,“僖常在,本宫跟皇上都在这里,你尚且敢对七阿哥如此神色,背着人的地方,不定你敢干出什么事来。”
“正是,”荣妃也帮着说道:“僖常在,你真够心狠,七阿哥一个小小孩子,今年才几岁,他做了什么让你恨成这样,你竟然这般对付七阿哥,如今想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一同出喜,这件事也有些奇怪,僖常在,这不会也跟你有关系吧。”
僖常在这会子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呕得吐血,“荣妃娘娘,您不要污蔑好人,嫔妾有什么本事,能把手伸到五所那边去。”
扣上勾结朝廷大臣中伤阿哥的罪名,已经够麻烦,若是再被人怀疑害了四阿哥、五阿哥跟七阿哥,那不但僖常在要倒霉,就连她娘家也要跟着得罪一大片人。
四阿哥养母是皇贵妃,生母是德妃,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宜妃又得宠,这几个势力不必联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儿意思,都够僖常在娘家几代人翻不了身了。
“皇上,臣妾哪里是冤枉好人,臣妾只是怀疑,”
荣妃秉性有些落井下石,见僖常在居然敢反驳,不由得脸上挂不住,转过身对康熙说道:“毕竟这前后两件事也太巧合了,臣妾岂能不多想。”
“你说的有道理。”
康熙沉默片刻,点点头,“僖常在,你当真跟阿哥们见喜的事无关?!”
“皇上,嫔妾、嫔妾敢对天发誓,嫔妾的确是勾结了孙大人,但几位阿哥见喜,却跟嫔妾真的毫无干系,嫔妾要是真有这等本事,何至于进宫这么多年,却一直不得宠。”
僖常在声泪俱下地说道。
康熙对僖常在还有有些了解。
在宫里的老人当中,僖常在蠢笨自大,没什么心眼,她能干得出中伤胤祐名声的事,但却没有本事能够下手害几个阿哥。
皇贵妃也是这么觉得,她看向康熙,“皇上,几位阿哥见喜的事也不好说是不是真被人所害,眼下一码归一码,僖常在该如何处置?”
“素来后宫妃嫔本就不该跟朝廷官员有勾结,何况还是害人,僖常在所为,不可姑息,只是此等丑事不可传扬下去,”
康熙眼眸深沉,心里头憋着火气,冷冷地说道:“僖常在近来身体不适,突发恶疾,她宫里的奴才照顾不当,樱桃处死,其他人杖二十,送回内务府重新安排。”
“是。”
皇贵妃答应一声,给花影一个眼神。
花影带着几个老嬷嬷,堵住了僖常在跟樱桃两人的嘴,把人拖了下去。
“宫中事务繁多,朕看尔等不少人也心思浮躁,从明日起各宫都去抄写佛经,好好修生养性,少给朕跟皇贵妃添事!”
处置了僖常在主仆,康熙的火气显然没这么容易下去,扭过头就对惠妃等人呵斥道。
惠妃跟卫常在如芒在背,唯唯道是。
僖常在的死,次日后宫其他人才知道。
一时间,众人不禁心惊胆战,谁不知道僖常在身子骨硬朗,进宫这么多年愣是一场病都没生过。
这样的人突然没了,昨晚上怕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各宫妃嫔愣是没一个敢出去乱打听。
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试探皇上的脾气。
“娘娘,内务府、内务府那边今早上凌普在彻查了。”
卫常在脸色煞白,瞧了眼外面明媚的天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惠妃闻言心里一紧,“凌普好端端的查什么?”
“嫔妾也不知,只知道好似是皇上的意思,让凌普查内务府上下可有手脚不干净、疏忽职守的。”
卫常在脸上不禁露出急切神色,“娘娘,这怕不是奔着昨晚的那件事去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对卫常在来说,可真是灭顶之灾。
这件事,卫常在是交给娘家人去办,一旦查出来,顺藤摸瓜,迟早查到卫常在身上来。
僖常在那样的出身,况且还“病没”了,她一个辛者库出身的后宫妃嫔,只怕全家都得人头落地。
惠妃心里打起鼓来,面上还呵斥了卫常在一句,“别胡说,本宫看你是自己吓自己,这件事咱们做的隐蔽,谁能猜到是咱们干的,再说,樱桃都已经死了,只要咱们这边管好嘴巴,就算七阿哥他们母子怀疑到咱们头上,也无济于事,你知道吗?”
卫常在被这么疾言厉色地训斥一顿,反而心里安生了不少。
“请皇上过目。”
凌普捧着折子,跪在地毯上,太子则站在康熙身旁。
梁九功上前拿过折子,转呈递给了康熙。
康熙边打开边问到:“查了小半月,查出什么来了。”
“皇上圣明,奴才真是辜负了您的厚望,这内务府上下不查不知道,奴才这一查发现不少毛病,有疏忽职守,每日来点卯后就回家的;还有贪赃,账簿上动手脚的,尤其是那些油水大的衙门,比如官房衙门,好些房子分明坏了,报账上来,奴才下去查看,却发现那些房子压根没修。”
凌普道:“奴才这一气之下,就罚了几个官房衙门的管事,发了银子下去,让人修好。”
康熙听着听着,眉头皱起,“就这么些个问题?”
凌普脸上装傻充愣,堆着笑容:“就这么些问题,皇上,奴才看内务府上下的人,小毛病虽然不少,但大毛病绝对没有,谁也不敢造次。”
康熙将折子合上,丢在桌上。
他看向太子:“太子以为呢?”
太子皱眉,一本正经地抱拳对康熙说道:“回皇阿玛,儿臣以为,这些问题虽是小节,但却不能忽视,需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倘若如今不从重处罚,只怕日后将会酿成大祸。”
太子的声音洪亮清脆,养心殿内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梁九功额头上都沁出冷汗来了。
康熙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香炉内的龙涎香几近烧完的时候,他才道:“就照着太子说的话办。”
太子的心本来提到嗓子眼,听见这话,不禁露出笑容。
凌普跟太子都下去后。
小太监端上参茶,梁九功亲自接过,奉给康熙。
康熙捧着茶盅,掀开茶盖慢慢地拂了拂琥珀色的茶水,他喝了一口,看着折子,突然问道:“你说,太子知不知道凌普干的事?”
梁九功眼皮一跳,他弓着腰,回话道:“皇上,奴才愚钝,但奴才想,太子毕竟年幼,久在深宫,未必知道内务府跟凌大人的情况。”
“你不老实。”
康熙拿手指点了点梁九功。
梁九功双膝跪地,“奴才不敢妄议主子,但太子想必真不知情。”
皇上让凌普彻查内务府的事,本来是想敲山震虎,看看几位阿哥见喜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动过手脚,再则也是想看看内务府如今到底怎么回事。
哪里想到,这么一件差事,却叫凌普办成了广结人缘,党同伐异。
但凡给凌普送钱的,跟凌普走得近的,那大事也能变成小事,小事也能变成没事。
可要是跟凌普过不去,或者不识趣,没送钱的,那对不住了,那就变成凌大人的功劳。
康熙闭上眼睛,“那朕更觉得可悲,身为太子,居然连自己手下的人在做什么,却不知道,凌普借着这次机会,至少敛财十几万两,太子知情可恨,不知情则可笑。这样的太子、这样的太子……”
康熙的手敲着扶手,语气越来越无奈。
梁九功后背几乎都被冷汗打湿了,要不是不得已,他可真不敢听下去。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若是传出去皇上对太子失望,只怕朝野内外都要起波澜了。
“高丽最近上贡了些高丽参,你让内务府给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都送去。”
康熙睁开眼,压下心绪,“这次的事就暂时到此为止,几位阿哥……”
他顿了顿,道:“你留意下他们的反应。”
“嗻!”
梁九功忙答应一声,小碎步趋步离开。
“谢皇阿玛恩典。”
梁九功来得巧,赶上三四五几个阿哥跟胤祐一起做功课,众人谢了恩,起身。
三阿哥会当哥哥,大方地打赏了梁九功,还调侃道:“梁谙达,你这是急着过来领赏不是,怎么满头是汗?今儿个天气可不热。”
梁九功哭笑不得,心里想到,要是您知道奴才下午听见了什么事,您的反应不一定比奴才强呢。
他道:“三阿哥,您还真说对了,奴才这点儿心思都被您看透了。几位小阿哥,这些高丽参是难得的珍品,今年高丽就上贡了三十斤,皇上做主,十斤给了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五斤给了皇贵妃,剩下的可都在这里,可见皇上心里多疼您几位。”
四阿哥、五阿哥都不禁受宠若惊。
四阿哥更是道:“我这哪里用得了这么些,我看,要不我的这份给皇额娘送过去吧。”
五阿哥跟胤祐也都这么说。
梁九功笑道:“几位阿哥孝顺,主子们知道了肯定高兴,不过这些是皇上特地说给几位补身子的,也正对症,您几位就别让来让去了,这东西留着泡茶也好。”
胤祐突然问道:“梁谙达,这好好的,皇阿玛怎么想起给我们送这个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一脸的天真无邪,好似随口一问。
梁九功却露出些惊讶神色,看了下胤祐,笑道:“七阿哥多想,哪里有什么事,就是皇上正巧想起来,说来奴才也来了有时候了,得赶紧回去御前伺候。”
三阿哥忙说要送送梁九功,梁九功哪里敢这么自大,摆摆手,对几位阿哥拱手后领着人走了。
胤祐可没有这么好忽悠,平白无故的,康熙会想起来给他们这几个儿子送高丽参补身子。
说句难听的,他们的病都好了多久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未免也太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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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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