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焦急,但阿哥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太皇太后身子不适,皇阿玛每日都得去请安问候,这节骨眼,谁要是敢造次胡来,那就相等于是自掘坟墓。
三阿哥拉着四阿哥、五阿哥来看望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估计也知道这几个孩子坐不住,便摆摆手,“胤祐,你陪你几个哥哥出去走走,你们呢,晌午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
“是,乌库妈妈。”胤祐乖巧答应一声,从床上蹦跶下来,招呼三阿哥一群人出去。
三阿哥今儿个传得月白色暗绣银线的长袍,风度翩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出来后,立刻拉过胤祐到一旁去,“七弟,咱们几个哥哥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胤祐笑道:“三哥你们待我自然没的说,几位哥哥今日来,是不是为了皇阿玛要去祭祖的事?”
三阿哥乐了,高兴地一拍胤祐的肩膀,“你小子,还真是响鼓不用重锤,脑子真聪明,没错,我们也跟你说实话,的确是为了这件事。”
四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是想来看看你,你在乌库妈妈这边住的还习惯吗?”
胤祐领着众人去慈宁宫后面的园子,又吩咐宫女去准备茶点,笑着道:“起初是有些不习惯,在上书房那边每日起早习惯了,到了这边天天睡到天亮才起,但慢慢就适应了。我平日里陪陪乌库妈妈、皇玛嬷说话,苏麻喇姑教我功课,有时候还有十二弟过来,倒是蛮有趣的。”
听着胤祐这番话,五阿哥眼里的羡慕都快流出来了。
他抓着胤祐的手,“七弟,你,你这日子也太好了。”
“五弟!”
四阿哥谨慎,忙抓了下五阿哥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七弟来陪伴太皇太后,乃是孝顺之举,可不能说日子过得好,传出去只怕叫人说闲话。
宫女们送了茶点过来。
胤祐索性招呼几个哥哥去亭子那边坐下,待到茶点摆好,他示意宫女们下去,然后才道:“也不能说好,乌库妈妈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只是这事不好对你们说。”
宫里忌讳多。
太皇太后得了失忆症,太医院那边无法治疗,这事也不好叫人知道。
三阿哥了然:“那你就别说了,我们其实心里也有数,皇阿玛无缘无故说要去祭祖,只怕是为了乌库妈妈。”
“是,所以这回,皇阿玛并不打算带太多人,尤其是小阿哥,但像三哥你们这岁数的,却是正好合适。”
胤祐道:“咱们这回取道蒙古,到了蒙古那边,必然要见不少蒙古亲王的子孙,皇阿玛可不得带几个儿子过去?”
三阿哥等人精神一振,不由得兴奋起来。
四阿哥脸上都不禁露出期盼神色,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一直听说蒙古人骁勇,马上都能如履平地。”
“那四哥回头说不定就能亲眼看见了。”
胤祐说道,他问起上书房那边的事。
三阿哥突然道:“对了,你那些哈哈珠子最近也不是在上书房读书吗?其中一个叫哈格路的。”
“就是之前跟八弟的哈哈珠子吵架那个。”五阿哥吃着奶糕,补充道,“他最近跟大哥的哈哈珠子走得特别近。”
“走得近,多近?”
胤祐眼神一冷,那哈格路家里有些来头,胤祐先前就知道这孙子小心思多,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上书房的时候,这小子老老实实,一走,这孙子就忍不住了。
“嗯,这个……”五阿哥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吃着奶糕,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他求助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心地好,帮忙解围道:“那哈格路不是什么好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你有一个哈哈珠子叫李寅,长得瘦瘦小小的那个,被大哥的哈哈珠子欺负,那哈格路不但不帮忙,还反而帮着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李寅先找茬,得亏昂路还算靠得住,没叫李寅吃亏,不然真是欺负死人了。”
“我知道了。”
胤祐眼神暗了暗,他站起身来,对三阿哥等人抱拳道:“几位哥哥,我这阵子也没法回去,护不住自己的人,我那几个哈哈珠子你们也知道,多半都是老实,不敢生事的人,还得麻烦几位哥哥帮忙照顾一下,只要不吃大亏,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
三阿哥当仁不让就答应下了,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等你回头回去,你那几个哈哈珠子还是完好无损的。”
四阿哥也点点头,但他眼里有些许疑惑。
几个兄弟在这里吃了晚膳才回去,临走的时候,四阿哥特地走得比较慢,对胤祐问道:“七弟,有句话我有些不明白。”
“四哥哪里不明白?”胤祐笑着回问。
四阿哥道:“你那句受点儿委屈,叫我不懂,若是我们几个出头,便是大哥也得卖点儿面子,你为何……”
胤祐了然,他道:“四哥,您心里以为,皇阿玛给咱们挑选的这些哈哈珠子是打算给咱们干什么的?”
四阿哥若有所思,“我记得皇阿玛的几个哈哈珠子如今都是朝廷大臣,想来是要给咱们将来当左膀右臂的。”
“这就是了。”胤祐站定脚步,看着开阔的天空,高高的宫殿上蹲兽倨坐在屋脊上,“四哥,咱们皇家不比寻常人家,眼下大家还是孩子,闹着玩,没什么,顶多不过是受气,可将来长大了,彼此之间斗起来怕是得牵扯上人命的。那些哈哈珠子跟着咱们,纵然能将来享受荣华富贵,比旁人更容易有进身之阶,但若是心性软弱,无能,那反而是大祸。因此,我也想趁此机会,磨炼磨炼他们的性子。”
四阿哥听着这番话,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眼神带着诧异,看着胤祐的眼神,有些惊讶。
胤祐道:“四哥看我这眼神,莫非是觉得我心思深?”
四阿哥想了想,摇摇头,“七弟坦坦荡荡,乃是阳谋,只是我没想到七弟你会考虑的这么长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胤祐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四哥,恕我多嘴一句,您跟太子不宜走得太近。”
四阿哥脸色变了变。
他跟太子走得近这事,旁人并不知道,就连三阿哥也毫无察觉。
胤祐指了指四阿哥的衣裳,“宫里龙涎香分量有限,除了皇阿玛那里,便是太子那里才有,四哥身上的龙涎香味道这么浓郁,只怕是太子赏赐了您。我能发现,旁人迟早也会发现。大阿哥现在看着对咱们还算和气,若是叫他知道您跟太子亲近,怕是要给您找麻烦。您可得多小心。”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重重点了下头。
回去之后,苏培盛啧啧称奇,低声对四阿哥道:“爷,可真是怪了,七爷人不在五所这边,怎么倒是什么都知道?”
四阿哥神色凝重,走到书桌旁边,拿起桌上一个香盒,脸上露出心痛坚定的神色。
“这盒子,你拿下去处置了,别叫人知道。”
“爷?”苏培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可是太子爷送您的,这龙涎香一两一金呢!”
“再贵重的东西,不合时宜也不妥。”
四阿哥摇摇头,语气很是果断,“拿去丢了。”
苏培盛心疼的不行,没办法,只好把东西拿下去处置,心里暗暗流血。
祭祖的安排没多久就下来,太子留下来监国,大阿哥帮忙,上书房其他阿哥都能跟着一起去。
得知这个消息,阿哥们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当上了路,众人就知道路不好走了。
即便是官道,骑马走着,一天下来两条腿都快酸痛的不是自己的。
小刑子拿了药过来,瞧见胤祐腿上的水泡,不由得头皮发麻,“阿哥,这水泡真的要挑破啊?”
“你说这不是废话吗?”
胤祐拿银簪在烛火上面烤火,虽然没有酒精能消毒,但是高温过过,也当是个心理安慰了。
“这不挑破,明儿个继续骑马,不还得破,早死晚死都是死,赶紧的。”
营帐帘子被掀起,太皇太后人没进,声音却先进来了,“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苏麻喇姑搀扶着她进来。
胤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忙要拿毯子盖着自己的下半身。
太皇太后嗤笑一声,捂着嘴,对苏麻喇姑道:“你瞧瞧,他还害羞上了。”
苏麻喇姑也不禁莞尔,七阿哥一向表现的很小大人,懂事聪明,想不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乌库妈妈,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胤祐脸上微红,局促不已。
太皇太后走过来,在榻侧坐下,“哀家过来给你们送药,其他阿哥都送过了,这才过来你这边,你赶紧把毯子拿开吧,这长了水泡还捂着,就不怕回头更疼。”
胤祐更加局促,身体往后躲,抗拒地说道:“不用吧,乌库妈妈,我没什么大碍,您先回去,我这边自己能行。”
太皇太后起了坏心眼。
她抓着毯子,“你害羞什么,别说你,就是你皇玛法小的时候我都见过的。”
胤祐:……
谢谢。
但并不想跟顺治爷有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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