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震惊地看向舒若白,舒若白神情淡漠,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刘淼笑嘻嘻拍手:“什么天才?不过是草包!才第一个陷阱就被放倒了!遗迹里的东西早就被我们拿空,把储物袋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三人的法器同时向他逼近,他挣扎着站起,将绿色小剑护在身前。
韩山似乎无法接受现实,他紧盯舒若白,低声道:“从醉江月偶遇开始,你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对吗?韩某何德何能,值得你花几个月时间布局?”
“你马上就会知道。”舒若白双手抱胸,表情玩味。
红色仙剑和绿色仙剑在空中碰撞,刘淼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掌心朝着水面,低声喝道:“起。”
河水涌动,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圆锥形状的利器,劈头盖脸向韩山射去,韩山食指中指并拢指向石壁,树木破壁而出替他挡下。
舒若白深吸一口气,口中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烈焰瞬间将树木化为灰烬。
韩山想起分别时江雪的嘱托,转身就要走,却发现欧阳建已经用厚实的土墙将通道两端封闭。
他手指一弹,极细的蚕丝往两端射去,欧阳建后背被贯穿,痛苦大叫,土墙被划成几块。
他刚想离开,舒若白绕到他身前,手中折扇往上一扔,瞬间狂风大作,将他向后吹去。
韩山勉强站稳,刘淼继续操纵水流攻击,使他无法从水下逃生。
一对三本就吃力,何况他还中了毒。
韩山用从储物袋拿出一件类似铜钟的法器,飞舞的符箓像蝴蝶般贴满钟身,铜钟落下,将他罩在其中,任由其余三人走马灯般攻击,法器纹丝不动。
刘淼气得大叫:“二位,等杀了他,这防御法器我要了。”
韩山又将手伸进储物袋,他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把一整瓶丹药倒进嘴里,盘腿打坐。
一息,二息,三息。
就是现在。
他灵力大涨,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丹药不仅消除了中毒的副作用,还将修为短时间内提升至接近金丹初期,代价是折损寿命。
咚的一声,钟形防御法器被打出一条裂缝,韩山调动起全身的灵力,伴随轰隆巨响,四周平地起森林,四人被包裹于树海之中。
就在形势即将逆转之时,刘淼“呵”了一声:“不愧是炼药师,真有两下子,不如我们速战速决?欧阳兄,是你把毒蜈蚣拿出来、还是舒兄把元婴期法宝拿出来啊?”
元婴期法宝?
韩山不可思议地看向舒若白,一介散修,怎么会有元婴期法宝?
他原以为,舒若白打不过他,所以处心积虑,先下毒再围攻。
既有这等神通,早在临安京时仅凭他一人就能杀人夺宝,还不用和同伴平分战利品,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做局?一定要把自己骗到这荒岛上再动手?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舒若白居高临下,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符箓:“你说错了,不是法宝。”
数条巨大的木龙向舒若白冲去,威势之盛,已足以逼退任何一个筑基修士。
舒若白一挥手:“拿它对付你算大材小用,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在你死之前,让你明白什么是元婴级别的战斗。”
元婴法器符箓,是指元婴期修士将自己法器的部分威力封印在符箓之中,通常会交给自己的弟子下属使用。
数千把金色的仙剑从符箓中涌出,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流星。
树海,破,防御法器,破,仙剑,碎。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一切反抗都显得毫无意义。
多么可笑的“机缘”!他明明可以离开,却选择了留下。
地底被炸出一个大洞,一半山体被毁,从地面上看一览无余,舒若白等三人浮在空中,静静等待烟尘消散。
欧阳建感叹:“可惜啊,这种符箓只能用一次吧?你用在他身上,下次遇到危险怎么办?”
刘淼抢着道:“一张符箓算什么?你太小看舒兄!舒兄背后可是有大人物,也就上次轻敌被这小子偷袭了。”
舒若白脸色铁青,符箓离开储物袋的那个瞬间,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的确没想在韩山身上浪费符箓,否则刚登岛就可以动手,现在才拿出来倒显得有些可笑。
一是韩山修为突然爆发至金丹初期,他有些慌张,生怕对方还有什么绝招,二是刘淼怂恿,三是的确想在仇敌面前装个大的。
符箓已用,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舒若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道:“欧阳兄,你的伤没事吧?”
“还好。”
“被那火兽袭击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刘淼小声抱怨。
鲜红的鲜血浸透玄色的长袍,剧烈的疼痛扩散至四肢百骸,韩山躺在废墟之中,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起身,仰头望着舒若白,声音轻若游丝。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记得这个吗?”
舒若白从储物袋拿出火焰弓箭,韩山低声道:“是你。”
“没错,是我,韩兄,你和你的弟子还是我牵得红线。”
“你是……合欢宗?”
“你觉得呢?”
“不过是练气期试炼里的一点陨铁和二阶灵兽内丹,值得反目成仇吗?”
“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早就被你干掉了。”舒若白摊手,“三大派的确规定,进了迷雾林生死不论,全凭本事,不可事后复仇,但我为什么要遵守规则?我,很记仇。”
见韩山沉默,他微微一笑:“你们称我们为‘魔道’,魔道杀人需要充分的理由?”
刘淼附和:“就是,别唧唧歪歪给自己加戏,杀人夺宝还需要讲道理?”
韩山咳了几声,浓稠的鲜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我若没回去,青阳宗——”
“探索遗址危险重重,古往今来多少修士因此殒命,青阳宗为什么要找我?这里发生的事,谁知道?”
原来如此。
韩山艰难地看向另外两人,试图挑起矛盾。
“我们不算朋友,也算熟人,今日你这么对我,以后……又会怎么对他们?你究竟用这种方式杀过多少人?”
不等舒若白反驳,刘淼笑起来:“哎呀哎呀,不仅纯情,还很天真。”
欧阳建催促:“别和他废话,直接杀了拿他储物袋。”
刘淼反对:“别啊,我看他那副拽样就来气,咱们找点新鲜的方法,慢慢折磨他,剥皮怎么样?从脚趾开始剥。”
韩山又咳出许多鲜血,他已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舒若白拈弓搭箭,像在迷雾林时一样,将火箭对准韩山。
第一箭,射他大腿,第二箭,直插心脏。
弥留之际,韩山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孩童时期,远离家人,跟着亲戚去外地做学徒,师傅非打即骂,小小年纪尝遍人间苦涩。
少年时期,深山砍柴,被数只灵兽追逐、撕咬,奄奄一息,恰好青阳宗修士路过搭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自此,他的人生翻开新篇章,天资上佳,勤奋刻苦,很快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受到异性和长辈的青睐。
成功筑基,被金丹大能收为弟子,成为宗门长老,逐渐声名远扬。
从踏入仙途起,他就鲜少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他恐惧实力不足,他不想再过那种任人欺负的日子。
他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更不想教导他们,一次不期而遇,他却主动提出收江雪为徒。
她天赋还不如自己当年,可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四年的时光,直到迷雾林试炼。
韩山靠着石壁,瞳孔扩散。
如果没有听信他人,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本该回到青阳宗,在青阳宗,他是受人尊敬的长老,有同门,有师长,还有红袖添香。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场婚礼……
刘淼走过去,伸出手指放在韩山的鼻子下,确认他已死,摘下他的储物袋。
舒若白说:“感谢二位的配合,我只要些常见的丹药,其余你们均分。”
“谢了,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们。”
“舒兄,忙了这许多日,我们找家酒楼喝一杯?”
“我还有事,下次再聚。”
刘淼大声嚷嚷:“能有什么大事?难道是去找某个美貌女修?”
舒若白没有回答。
欧阳建将尸体抛入河中,三人御剑离开,走之前,舒若白不忘收起护岛大阵的阵法盘和小旗,这本就是他提前布下的。
天空阴沉沉,大海波涛汹涌,巨型妖兽在水中若隐若现。
韩山的尸体顺着河流冲向大海,漂流数日之后,出现在另一座荒岛的海滩上,被飞鸟琢食,叼住扔在山洞之中。
他是天才,天才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还有最后一招。
被金色剑阵攻击时,一丝神魂离开躯壳,附在了怀中的一粒种子上,种子吸收尸体的养分,在山洞中长成一棵树。
深海妖兽聚集之处,海底大多有灵脉。
他就靠着这一点点的灵气,温养自己的神魂,直至形成模糊的人的形状。
之后,便是耐心等待,等待一具能让他夺舍的身体。
洞中生活,与世隔绝,几千个白天与夜晚。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当他以另一副面孔重回人间,却发现,物是人非。
一百五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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