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初冲向窗边,冲着李冕的背影喊道:“王爷!”
李冕脚步一顿,微微回身,看向顾涟初。
顾涟初还没完全从拌嘴的尴尬里脱身,但这会也顾不上了,挠了挠头,说道:“今日……我带些饭回去吧?”
叶崇玉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这茶楼的饭菜绝对不如上门的御厨,再加上方才冷脸的劲儿,他都以为王爷要说两句戳心的话。
但是王爷却只是看了顾涟初一会,在那笑容快撑不住时点了头,没话找话地补充:“不要太甜。”
顾涟初点头如捣蒜:“嗯嗯,知道。”
等到李冕走远了,顾涟初坐回位置,夏时颂才一脸笑意地开口:“心上人?”
顾涟初刚拿起的茶杯都差点洒了,“啊?!”
他目光一顿,看到夏时颂胸前的荷叶,脑袋才慢慢转动,“哎,夏姑娘误会了,我只是送礼物讨饶罢了,那日没能解释。”
夏时颂虽点了头,却并没有完全相信,反而说道:“噢……讨人欢心,那看来并未奏效啊。”
“只怕,王爷误会你处处留情了。”
顾涟初震惊道:“为何这么说!”
夏时颂勾起荷叶道:“这两个手法一样,是我前后所作,春花、夏荷、秋叶、冬柏。他必定看出了。”
顾涟初顿时一整个头大,虽说这种事在他看来,并不值得生气,这不就相当于你朋友买给你的礼物撞款了嘛!在现代何其正常?
“在他看来,或许就是你送了他,又送了旁人,心不诚吧。”夏时颂道。
顾涟初脑袋一懵,昨日刚拌了嘴,今日又出这事,不知道李冕这次还好不好哄。
但也只能等回去再想办法,正事要紧,顾涟初喝口茶,让话题翻了篇。
“先不说这个,我的提议如何?我们一起来办一张邸报怎么样?”
夏时颂正色道:“如今纸贵墨贵,要办一张报纸恐怕前期花费不会少。”
这个事儿顾涟初也想过,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他沉思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凑钱,然后按照出钱、出力的多少来决定挣得的如何分配。”
“我们可以先用几份试试水,如果卖得好,再另寻他法。”
夏时颂道:“如此倒是可行……”
顾涟初说:“光有文字也不行,咱们最好能绘制一些图画,这样图文并茂更好。”
夏时颂摇头,不赞同道:“还太早。字尚且可以活字印刷,但是图画要重新刻版,开支陡增。”
顾涟初一想也是,于是道:“那先不说这个,先把文字办起来就好,等后面再增加。”
他一听夏时颂已经开始给自己出主意了,兴奋道:“这么说夏姑娘!你同意了!”
夏时颂笑着颔首,“不错,金银放在那里永远都是金银,花出去倒还有几分用处。”
祝丹此时终于开口:“喂,在邸报上怎么算命啊?我平日里算命总还要看个面相和生辰八字,这连面儿都见不上还算个毛!”
顾涟初被她的豪言壮语说愣了,这似乎是他来这么久第一次听人骂脏话,还有些回不过神。
“唉,祝丹,”夏时颂幽幽叹了口气,但又没多说什么,反而冲着顾涟初道,“顾公子,不要见怪。”
顾涟初哈哈笑了两声,“没有没有,只是很久没见到祝姑……祝公子这么心直口快的人了,有些怀念。”
“祝公子,邸报上算命,不能算作真正的周易之术了,要我说更像是一种……游戏,比如投壶?”
顾涟初将星座之类的说法,说成自己家乡的一种特殊占卜,告诉祝丹其中的原理,最后他强调:“这并非是骗人,而是通过一种统计……就是调查,来给人积极的暗示。”
祝丹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拍桌子大喊一声“绝”!甚至坐在了桌子上,听顾涟初说那些双鱼座、双子座的事。
“这些星座并不是我杜撰,而是我们祖先在天上观察到的星宿所得出的。”
祝丹听完后念念叨叨,坐在角落自己琢磨去了,对此非常上心。
顾涟初和夏时颂继续商量着后续的内容。
等到晚饭时间,夏时颂看看日头,叫停道:“今日先这样,你还要给王爷送饭吧?”
顾涟初一看,天都快黑透了,连忙说道:“对对,那今天就到这儿,哪日如果我递了帖子,就还在这里相见,到时把人叫齐了,我们再仔细商量一下。”
夏时颂点头,“你快回吧,莫让王爷等。”
顾涟初在茶楼叫了许多菜,让他们做好后送到王府来,然后就急匆匆往王府赶去。
他刚进王府,叶崇玉就嗖得冒了出来,嚎哭着扑上来,满脸悲痛地说:“你怎么才回来!”
顾涟初将人扶正,惊慌地问:“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赵再彤靠在一边,歪了歪头示意他赶快进去,“主子等你带饭,我们也没得吃。”
顾涟初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府怎么了呢,”话音刚落又尴尬道,“额……可是我,只带了王爷的份啊……”
“什么!!!顾涟初你个负心汉!!!”叶崇玉破防大吼道。
“不行,你得请我吃!”说着,叶崇玉扑通一声躺在顾涟初脚尖前头,眼泪从眼角流到太阳穴,“不请我吃我就不走了。”
顾涟初笑了一会,心里也有些愧疚,从兜里摸出自己的钱袋子递给他,“给你,你和赵大哥一起去吃吧,当我请的。”
叶崇玉盘腿坐在地上,掂了掂袋子问:“这么多?能全花了吗?”
顾涟初笑眯眯道:“你要是想看我在你房门口上吊,你就全花了吧。”
叶崇玉想到那画面,打了个冷战,“不了不了。”
正好饭菜送来,他提着食盒,往院子去了。已经是深秋,一阵风吹来,顾涟初扣紧了食盒的盖子,拢住衣领打了个寒战。
刚进院子一抬头,李冕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后映衬着暖融融的火光。
他将人推进屋子里,转身拉上门,道:“怎么站这儿?也不嫌冷。”
李冕脱口而出:“听见你声音了,所以我来看看。”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后,顾涟初这才动起来,把还热着的饭菜一盘盘摆在桌上,再给王爷放上筷子和碗,收好食盒。
“我先出去了,吃完了叫我。”
他刚打开门,李冕执筷子望着他道:“一起用吧。”
顾涟初后背顶着外面的冷秋,屋子里是暖意浓浓,很难不心动,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想到的第一句话是——
“不合适吧。”
李冕听了这话倒是偏要他坐下来吃了,叫道:“崇石,拿双筷子来。”
叶崇石把筷子拿来,顾涟初只好合上门坐了下来,顾涟初对叶崇石道:“崇石要不要一块儿吃?”
正要出门的叶崇石听了这话,被门槛绊了一下,面色惊恐地说:“多谢顾兄,我我我吃过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李冕用膳仪态很好,是顾涟初见过最优雅的。
不疾不徐,也不过分矜持。
食不言,顾涟初也没开口说话,吃了他穿越以来最难受的一顿饭,主要是对方这样优雅,顾涟初也不好狼吞虎咽,即便他也饿了。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顾涟初侧着头,躲避着李冕的眼神,慢吞吞地解释珠串的事。
“那珠串……是夏姑娘所做,我觉得实在衬你,于是向她讨来了。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李冕净过手,突然也有些脸热,这种尴尬不自在的心情自己不知道多久没体会过了,这会却疯了一样涌上来。
虽然自己确实不高兴,但是没想到被戳破不高兴的原因,竟然会让他有些无地自容,甚至忍不住自问,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事。
可能就像介意一仆侍二主一样吧。
李冕说:“我以为你也给她了。”
顾涟初赶紧摇头,“没有,你的珠串我也在她的基础上改动了,只有一些珠子和那枚枫叶,和原来一样。你不要误会。”
李冕答道,“如此就好。”
李冕又说:“昨夜我也失言了。”
顾涟初早就不郁闷那件事了。
李冕和自己本来就是不同的人,长在不同的环境,又怎么会长出一模一样的想法呢?即便是一棵树也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更何况人。
顾涟初笑着说:“怎么能是失言?你我本就不同,想法必然千差万别,所做之事,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你看,在这件事上,你我的想法又殊途同归了。你不也觉得苏云书做的事,他觉得值得便好?”
李冕被他的笑晃了眼睛,眨了眨,轻声道:“确实,殊途同归。”
他收拾完碗筷就告退了,出门时恰好碰见吃完饭回来的赵再彤,他看了看对方身后问:“崇玉呢?”
赵再彤把钱袋子还给他说:“去办差了。”
顾涟初掂了掂,感觉没少几个子儿,笑了笑道:“克制了啊,我还等着你俩宰我一顿呢。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顾涟初不明所以,“送我做什么,我坐马车就到家了。”
赵再彤没说话,只等他动身,顾涟初只好跟上。
这马车是李冕专门拨给他的,每日接送往返王府,算是通勤车辆。
赵再彤撩开帘子进来,看到里面超规格的布置愣了一瞬,镇定地坐下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西坊走,过了许久,赵再彤才开口。
“王爷昨夜的话,你不要过心。”
顾涟初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怎么连你也知道了。我没过心,王爷有自己的想法嘛。”
赵再彤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轻,“兰字暗卫是王爷亲卫,排行十个。如今仅剩,二、四、五、七。”
“其余的都死了。”
“今天是兰一的忌日,王爷让崇玉给兰一的家里人送些东西。他们的家人,都是翊王府暗中庇护,否则——
他们活不到今日。”
顾涟初出神地想着他说的话,脑海里浮现那个站在门口、站在廊下、站在池塘边的身影,还有那个融进人群中,却还是显得孤独的背影,不知道他身上背负了多少因果?
“怎么突然说这个。”顾涟初问。
赵再彤看向他,那双总是冷冷的眼睛流露出一线悲伤,“我只是想说,王爷,不像他说的那样冷漠、不近人情。”
“他只是,偶尔也会后悔,将这么多人拖进漩涡之中。”
[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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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讨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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