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三人和岩石边的黑袍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维蒂娜到来，他们才从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脱离。
“你们好，我是蜕生团的团长，维蒂娜。”
维蒂娜摘下遮脸的头罩，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庞，金色的蛇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
“来的路上，我已经向肖凰俞问过你们的名字了。”
她朝风絮三人微微一笑：“你们想在岩石群过夜自然没问题。只是我担心你们不清楚，和我们待久了有被污染的风险。所以特地来问一句，你们真的决定要和我们待在一块吗？”
风絮眉梢微动，眼前这位蜕生团团长维蒂娜举止言谈一点也没有污染者的模样，要知道，人一旦被污染就会性情大变，失去理智，就连方才那六个畸变人也都是一副莽撞的模样。
“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被复天公司关押，就是因为我们前段时间运输了一个完全体污染者，还与她有过近距离接触。”
风絮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摆了摆手：“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被污染。”
这话里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们这些初期污染者哪比得上完全体的污染威力？
维蒂娜闻言露出惊讶之色：“完全体？这在废土上也不多见。”
“嗯？为什么？”风絮挑眉问道。
大家都是按污染者身体畸变的程度，来确定污染程度，她也无法具体辨别污染者处于什么阶段。
“污染者从初期进化到中期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进食血肉，遭受到生死危机，但从中期到完全体……”维蒂娜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维蒂娜看向风絮三人：“知道她的来历吗？”
风絮三人第一次听到污染者进化的知识，眼里多少露出一点惊奇。
风絮开口：“她来自新氧城，叫梁瑶，复天公司称她为实验体幺，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后来被运到了复天公司在钢铁城的分理处。复天公司好像给她植入了什么第七代种的基因。”
肖凰俞没想到在此刻能听见梁瑶的名字，去年与同伴前往红日教寻找她骨灰的往事骤然浮现。
风淼在一旁补充：“在运输遗墟之都的过程中，她从中途醒来，我们没办法把她拿下，任何武器都靠近不了她，她还操控异种，借助它们逃离了。”
幺的事情让维蒂娜和肖凰俞脸色骤变，复天公司对污染的研究太深了。
“有什么问题吗？”风絮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神情中的异样，那不像单纯的震惊，反倒掺杂着厌恶与痛恨。
维蒂娜迅速收敛情绪，莞尔一笑：“那个叫梁瑶的小女孩，不知道在复天公司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幅样子。”
污染者往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才能获得力量，这是维蒂娜目睹无数同类进化后总结的规律。
风絮诧异，她居然会用一种几乎同情怜悯的语气。
经过这番交谈，维蒂娜对三人的戒备稍减，转而提起蜕生团眼下最紧迫的事。
“肖凰俞应该已经告诉你们，团里的污染抑制药剂所剩无几。所以需要你们今天赶制出一批来。”
风絮和兰云钦都觉得“今天”这个期限太过严苛，但风淼却上前一步，干脆地点头：“可以。不过我需要先和药剂师沟通。”
维蒂娜同意了，让肖凰俞带着他们去找军师易周。
等风絮三人走了，维蒂娜拍了拍笑僵的脸颊。
她扫了眼在一旁偷听的巡逻员，冷哼一声：“还不快点干活！再摸鱼，今天饭量减半！”
瞬间，六个黑影消失。
走进岩石群，肖凰俞一声不吭走在前面，风絮三人则接受了全蜕生团人探究的目光。
“他们是正常人吗？”
“应该是吧，他们身上没有畸变的痕迹。”
“他们不怕我们吗？”
风絮注意到帐篷缝隙间窥探的小眼睛，突然做了个夸张的鬼脸。那些小畸变人立刻缩回帐篷里。
“哈哈哈，小黄鱼你看，他们胆子好小啊！”
肖凰俞瞥了眼身后嬉笑的三人，暗自叹息。
此时，夕阳西斜，将整片岩石群染成灿烂的金色。
“等药剂出来，军师恢复神智后，蜕生团就会继续朝沙漠前进，寻找一块栖息地。”
他看着风絮他们，问道：“你们之后要去哪里？”
风絮开口：“我们在这等人，之后大概要回钢铁城，阿蚁还在那里。”
提到阿蚁，风絮眼里带着笑意：“你大概还不知道，她现在跟着钢铁城的行政官学习，越来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肖凰俞垂眸，掩饰眼底的落寞：“那可真是太好了。她性子倔强又不服输，学习能力又强，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们回钢铁城要小心，除去复天公司抓捕的原因，我们之所以长途迁徙，还因为脊关原上爆发了城市战争。”
兰云钦疑惑：“我们离开钢铁城才一个月，当时也没听到任何战争的消息。”
风絮皱眉，沉声道：“是因为基城抢夺新氧城的能源吗？”
肖凰俞点了点头，又摇头：“那只是导火索。”
“基城遭遇了特殊异种嗜源虫的袭击，能源损失惨重，便派人去新氧城抢，可他们把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多少能源。”
“缺少能源，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基城。基城的行政中心便把嗜源虫丢进其他城市。嗜源虫这种异种不容易被发现，等到发现时，能源库里的能量石和源磁矿早已被吞噬一空。”
“对能量石争夺不休，城市间的摩擦越来越多。我们离开时，基城已被多个城市联军夷为平地。这个曾经的大城，现在已在废土上彻底消失。”
肖凰俞平淡地叙述这一切，风絮三人面露骇然。
离开的一个月仿佛像是离开了十年一样，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废土人性的阴暗面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把异种丢进其他城市的人简直丧心病狂！”风淼攥紧拳头，“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风絮轻叹：“他们这是要把所有人拉下地狱。”
“那钢铁城呢？”兰云起想到阿蚁还在城里，语气急切问道。
肖凰俞回答：“我们走的时候，钢铁城还没有卷进城市混战里。”
这话并未完全打消三人的忧虑。此刻，他们距离钢铁城很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只能祈祷钢铁城在这次的混乱里平安。
肖凰俞在一顶白色帐篷面前停下，掀开帘幕：“污染抑制剂是蜕生团的军师易周研发的，他之前被捕，关在钢铁城红日教的地下牢笼里。”
“原来你上次来钢铁城救的是他。”
风絮三人跟在肖凰俞身后进入帐篷。帐篷大概四平方米，里面很干净，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一名矮小的女人正在给地上躺着的污染者喂药剂。
女人抬头看见是肖凰俞，温柔地笑了笑，低声细语：“我看你们走的急，我给军师喂完药剂就离开。”
“团长说了，要我带他们来见军师，为了做污染抑制药剂。”肖凰俞侧身让步，露出风絮的身影。
女人看到风絮，喂药的手颤抖了一下。
“啊！是你！”风絮认出了她：“我们今天上午见过。”
女人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羞怯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肖凰俞开口介绍：“她叫啱啱，是我们在路上收留的畸变人，比较害怕生人。”
听到这话，啱啱喂药的动作更快了，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消失。
啱啱：死手，快喂！
“这位军师现在什么情况？”风淼凝视着地上昏迷的污染者。
躺在地上的易周整脸覆盖着漆黑的革质鳞片，脖颈的皮肤上纵向脊状隆起，几乎失去人类的模样。
兰云钦暗自心惊，畸变到这种程度，恢复自我意识的希望应该微乎其微。
“我们从监狱里救下他时，身受重伤，污染程度直逼中期，维蒂娜说要泡在污染抑制药剂里才行，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发现，因为复天公司的围捕，团里的抑制药剂剩下的药剂不多了。”
“又忙着迁徙，现在大家都是拿药剂兑水喝，勉强能遏制畸变加深。但是军师的污染一直没见降低。”
风絮问：“那怎么唤醒他？”
肖凰俞取出一支乳白色药剂：“这是团长以前获得的治愈药剂，她说对污染者有效，作用未知，只有一支。”
能够对污染者起作用的药剂，风淼还是头一会见。
“给我看看。”
风淼接过药剂轻嗅，突然蹙眉：“这药剂从哪里来的？我闻到白色药丸的味道。”
这话让在场了解白色药丸的人震惊得不行。
“什么？你确定没闻错？”风絮指着药剂，再问了一遍：“白色药丸？”
风淼忽然有些不确定，将药剂递给她：“姐，你闻闻。”
他知道风絮的嗅觉比自己还厉害。
风絮小心翼翼接过，鼻尖微动，猛然睁大眼睛。
“确实有。”
见兰云钦神色焦灼，她递过药剂。兰云钦仔细嗅闻，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这真的有味道吗？好像白色药丸，自己也没闻到什么味道。
接着，他奇怪地盯着风絮和风淼，这两人到底什么属性？！
他还给肖凰俞，忽然注意到啱啱消失了：“刚才的啱啱呢？”
“她的速度很快，这会肯定害羞地躲到角落里去了。”
肖凰俞见怪不怪，蹲下身捏开易周的下颌，将药剂缓缓倒入。甚至往瓶里灌了点水晃匀，继续喂进对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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