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职于政府。”
牧也在给贺知微的简历中有提到这一点,一笔带过,并没有深入具体身份。
“自认我忠于我的祖国,勉强,也自认我还算正直。”牧也道:“结合已知条件相信任何一个能够思考的人都不会认为童话镇的存在不会最终影响社会安定。”
点到这里其实已经无需再谈,但是牧也仍然继续:“免费送你一些消息可以辅助你的判断。我调查过,以郑市为中心的死亡率在近三年内持续上升,在最近不到一年,折线式攀升。但是福尔图娜却说在他们的帮助下死亡率大幅度下降。”
福尔图娜在骗人。
“就到这里吧。”牧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回复消息,眼睛没有从屏幕上离开,道:“人做出选择,然后承担后果,即使你并没有步入社会。”
做完事情,他把手机收起来,微笑着叫他的名字:“知微。”
言罢,他步行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而去。
傍晚时分的落日已然完全沉没过地平线,湛蓝至浓稠的夜色没有星光,乌云遮月。
但这并不妨碍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男人身形高大,让人觉得可靠,动作利落干净的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贺知微就这么目送他离开,眸中折出灯火的微光,是秋日的温度。
游戏是不安定因素,他也是不安定因素,两者的区别是大巫和小巫。牧也不想徒耗心力在还没成气候的他身上,但又不能放任他这个明显会成为“有些气候”的不稳定所在。
于是他用了最快的解决方法。
通过玉双珠建立联系,也通过面对面交谈交付诚意。
通过点明自己的身份来威胁,更通过对组织的负面评价来向他指明选择。
他的身份决定他的信息不会出错,所以要么组织在撒谎,要么组织在利用这一点伪装什么。
无论结果是什么,结论都是福尔图娜这个巨大的谜团不值得信任。
牧也知道贺知微虽然稚嫩,但是也聪明,所以并不愿意把话明明白白扔在他脸上,而是非常体面的提醒。
如果贺知微听的懂,就该知道不选择成为同伴,那就保持边缘。
贺知微自然也可以我行我素,但是“人做出选择,然后承担后果”。要么牢牢瞒住他,要么在他知道之前干掉他,否则他会让自己所有的生活失控。
**裸的威胁。
贺知微今年22岁,马上就到毕业季。他父母在他高三的时候过世了,但是留下来非常多的钱,股票,股份以及动产不动产,足够他醉生梦死的度过一生,他原本也是这样决定的,大学毕业后满世界溜达享受无聊的生活。
他的童年很美好,父母过世的时候业已成年。
他只是天生这样而已。他接受平凡,愿意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现在有机会不那么平凡,他的血液在跳动,蠢蠢欲动,难以遏制。
而且他很聪明。
可是牧也说的也很对,他还很稚嫩。聪明有时候会变成勒死自己的金锁链。也正因为他聪明,所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如他所言。
贺知微不愿意让自己现在的生活失控,他一直都知道,钱很重要,自由也是。牧也拥有的或许可以把这些全都击垮。
相比之下,福尔图娜的威胁还远在天边。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他现在对这个男人太好奇了,童话镇可以填补他的空虚,和他一起做事同样会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激情,直觉告诉他是这样。
他得加入他,他必须加入他。
这才是拥有鱼和熊掌的最好选择,没有人规定做一个决定就要执行一辈子。在威胁来临之前,他当然可以这样做。
想清楚之后,贺知微心情变好了太多,打了辆车回家咯。
贺知微在学校里一向是“低调的风云人物”,并且临近毕业,论文答辩完毕堪堪在收尾阶段,交交各种材料之类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没太多事情,就和玉双珠唠来唠去。牧也可能本身就很忙,而且他并不是郑市人,前段时间来是公干,故而这人在他们俩的生活中已经消失很久了。
明知水下波涛汹涌,却只能看到水面的风平浪静。
得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才好走下一步。
郭院长……想来还是程一怀是最好的切入点。
明天要去领毕业证,贺知微看着桌子上牧也的号码。
这一段时间他也挺忙,导师自从上次之后就再没找过他,贺知微也没事人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程一怀因为隔壁的凶杀案在接受调查,贺知微去疗养院看过他一次,他整个人就像吸了毒一样,精气神是瘪下去的,望向他的目光有种痴呆的感觉,好久才认出来是他。
然后死死抓住他的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
“就这几天。”他声音颤抖,又改掉:“不,过几天。我会通知你,你得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他,眼里满是血丝,干裂颤抖的嘴蠕动:“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如果你们不加入他们的话,就只能落得实验品的下场。”
贺知微沉默,片刻后问:“你的室友呢?”
“室友?”程一怀茫然,而后冷漠道:“死了。几天前出院回家把自己吊死了。”
自杀?
那个室友应该是输了两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绝望的自杀?
“也不算是绝望。”程一怀看出他的意思,言语麻木:“有人在他死的时候进去了。他还有家人,死了不仅解脱,还有钱拿。”
福尔图娜会引诱那些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活着从下一次游戏里出来的人自杀,死亡,是游戏的开始。
就在当天,他和玉双珠聊天的时候听她说道:“我住院了。”
贺知微惊讶:“怎么了这是?”
那边停顿一会儿,才回:“我进去了,送外卖兼职的时候。”
住院是出了不好的意外,应该是在游戏里输掉了。他问起是哪里伤到了。
“腿,见鬼的童话镇。”玉双珠要气死:“我骑着车路过一个住宅区,在车上被逮走了。这也就算了!”
“它把我放回来又给我扔车上了!我脑子还没转过弯儿,一骨碌撞墙上了,幸亏我规范骑车戴着安全帽,不然真得见我祖宗去。”
她整个人都气呼呼的,一下子把贺知微逗笑了:“你的兼职危险系数也太大了吧,满城撞大运啊。”
玉双珠叹口气:“这不还得谢谢你们二位吗,两笔飞来横财,我正准备这个月干完就辞职呢,临了赶上了,纯造孽。”
贺知微:“一样吗?”
玉双珠恍惚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问游戏里的事情:“不知道,脑子跟被粘住的胶带一样,感觉像是擦掉了很多画面,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进去过,输了,然后没了。”
贺知微一向不是独行侠,想着反正自己快毕业了,不回家的话可以在她家附近租房或者干脆再买一套,去和玉双珠做个伴,现在她住院,就回头再说吧。索性不算什么需要好几个月躺床上的伤。
屋里的桌子上,一张写着号码的名片正正经经的摆着,主人显然已经看了它良久了。
“牧也有联系过你吗?”
玉双珠:“我联系过他啊,他给钱了,我就告诉他我又进去了。他好像最近很忙,跟我聊天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
“我最近在打听程一怀,打听到了一个他的学生可能和我们一样。”贺知微坐在椅子上往后一倚,椅子前两根腿腾空,他双腿搭在桌子上不自觉晃动:“他好像知道点什么,而且,他很缺钱。”
一说到缺钱,玉双珠一下子就明白了:“有所求就很好办啊,你问出来什么了吗?”
贺知微弯唇:“那个实验应该是研究脑子的,或者说精神,灵魂?类似这种。而且我总感觉,程一怀最近在干一些大事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玉双珠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没多久,脑子本就不太清醒,现在就更糊涂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贺知微意有所指:“你不是拿钱了吗?要干活儿啊!”去找牧也!
闻言玉双珠很感动,贺知微花费自己的时间帮自己调查情报博得雇主认可,朋友,绝对的朋友。于是她说:“你多说说过程啥的,我一会儿给牧也打电话。”
“故事很长,三两句说不明白咯。”贺知微心情颇好的道。
玉双珠:“......那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贺知微答应的迅速,然后飞快挂掉电话。
玉双珠把耳边电话移开,神情微妙看着手机,半天想不明白,又总觉得贺知微干了点什么。
她一向想得开,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继续给牧也打电话,省的她又忘了什么。
房间里灯光昏暗,贺知微把手机和名片摆在一起,无聊到数数。
其实凭他的财力,还有不算笨的脑子,大概是可以在某一个行当里混的挺好。但是吧,他是那种不怎么愿意上进的人。如果父母还在世,在他们鞭策下或许还能努努力。现如今是彻底不可能了,童话镇的出现,加上身边开始有认识的人死掉,事情朝着一个不确定的方向飞奔。
迟来的叛逆期?或者作死?贺知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评价这东西,他不怎么在乎,而且他没什么亲戚,也没有人能评论到他身上,于是就更为所欲为了一些。
上次分别后,不可否认,牧也对自己的剖析很深刻很有见解,这也让他很不爽。自己的确想加入他,不过,至少得让牧也主动。
自己主动多没面子啊。
好在牧也不是个拖沓的人,那边玉双珠打完电话没多久,这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略等了几秒,贺知微才接起。
“知微。”对面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确实如玉双珠所说状态不怎么好:“好久不见。”
贺知微得偿所愿的接到电话,音调不自觉上扬:“这话应该在见面的时候说,牧先生。”
电话那头笑了,笑完应该是不太想和他兜圈子:“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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