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微走进第四间房间后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了,原本抱在怀里的保龄球早就被牧也接过,他靠着墙壁仰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牧也笑了一下,余光中却瞥见一个圆形的东西。他敛起笑意,变得谨慎,侧身放轻脚步过去,看清地上的东西后,侧眸道:“这儿确实有个头。”
“啊?”贺知微不明所以,走过去低头就看到地上一颗还没**的男性人头,他的眼眶血洞洞的,向里面侧着压住半边脸,脖颈处的断裂狰狞,似乎是被生生扯断的,连带着别的一些肌理组织。皮肤有些萎缩,大抵能够看出他生前的容貌还算不错。
“这是间珍宝室啊。”贺知微眨巴眨巴眼,观察起这间屋子的陈设。典型欧洲款式的木制珍奇柜,四边墙壁贴着摆放了一圈,中间横着又摆了两个,玻璃的门框能让来人看清里面的物品。他随手打开一个,这里面是一些瓷器,浮雕的花纹冰冷又精美。
这间屋子的柜子多,东西又杂,贺知微有种隐隐的预感,这里可能会有点东西。两人不再说话,开始沉默的翻找。
这个房间在城堡里应该是向阳的,起码不会很阴暗潮湿,毕竟这里的东西还有一些大幅的油画依靠在一边。可是贺知微越往里面翻动,越觉得泛凉,右边鸡皮疙瘩一片片起来,连带着脸都麻了半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贺知微默然停下,向右边看去。
果然,那颗男性的枯萎头颅正“望”着他的方向,竟好似活过来了一样。
他......贺知微皱眉,心道:哦,现在已经是无机物了,重来。它......刚刚不是往这边扭着头的吧?方才发现它的时候,他和牧也都没有翻动这颗头颅,如今它自己翻了过来,露出了那半边的耳朵,上面有一颗绿的滴水的宝石。
“牧哥。”贺知微敲敲手边的架子,让另一边的同伴能确定自己的方位。
闻声,牧也大跨步走过来,和他并肩,同样看到了这颗转过来的头颅:“不仅转过来了,还移动了位置。”
这是做什么?吓人吗?这也没吓到人啊。贺知微摸摸下巴:“我们从两边绕一下过去看看。”
如贺知微心中所想,这颗头依旧那么侧着望他曾站过的地方,便道:“那这就是指路了。哎,牧哥你那边找到点什么了吗?”
牧也道:“没有。”
两人顺着人头目光的方向走过去,越过贺知微曾经过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回头看人头还是没有变化,他又拉着牧也一个拐弯到另一边,再看时人头果然跟着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中,只是方向变了,依旧望着刚才的地方。
“真是个指南针?”贺知微为它鼓掌。两人这次才真跟着它的视线走,眼前的珍奇柜并不是玻璃门了,反而是很厚重的木门,牧也缓缓拉开,木门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里面的四五层置物架空空如也,没有一件宝贝,除了正中间的两根红色编绳。
贺知微拿起两根红绳,递给牧也一根:“哇,这就是两个人的意义吗?搞情侣?”
“和谁?”
贺知微惊讶的看牧也,以往这种话题牧也是绝对不会接话的,让他自己自说自话一会儿,也让这个话题快一点过去,这次是邪了什么门了?
牧也手指指下面,挑眉:“和他吗?”
贺知微下意识往下面一瞧:“妈耶!”
那颗枯萎人头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比证婚人都还要有存在感,他的眼眶朝上,正正在他们两人手中的红绳上,仿佛是它什么绝世爱人一样。
贺知微蹲下来,把手中的红绳放在它左边的眼眶上,抬头,黑眼珠子往上,手指着人头,像犯罪嫌疑人指证犯罪现场:“这样?”
牧也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吧?不过这东西是拿走还是留下确实有待考证,如果真要带走,即使他们开下一扇门也依旧会是这个屋子,因为这里有他们必须要拿走的东西。
所以......牧也沉默稍许,不知道为什么的,也学着贺知微贺知微的样子,把自己拿着的那根红绳子放在了它右边的眼眶上。
像一只血统很奇怪的熊猫。
一只丑陋熊猫。
“这屋子里没有保龄球。”牧也看了眼呆滞了的贺知微,又重复了一遍:“这屋子里没有保龄球。”
“哦,哦哦。”贺知微回过神,噗呲一声笑出来,声音明朗:“那走吧,看看爱情的信物是不是真的要拿走。打个赌怎么样,要拿走你就在珠珠和吕哥面前大喊三声我们在一起了。”
“......”牧也无语:“不赌,走。”
两人走出门合上,换间屋子打开,果然,还是那间珍宝屋,那颗爱情信物版枯萎人头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向天花板面壁思过。
牧也走过去拿起来,递给贺知微一根,嘱咐道:“放好。”
贺知微研究了一会儿开口,把它套进了手上,衣袖一放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冲牧也弯弯眉眼:“好啦。”
牧也望向他的背影,眉眼也不自知的温和下来,笑了。
很幸运的是,下一扇门里,两人就找到了第二颗保龄球。
“我有种神奇的预感。”贺知微眼中闪烁着喜悦,他的笑一向很有感染力:“我们要进入下一步了。”
和牧也一起推开门,入眼的依旧是熟悉的灰砖铺就的墙壁,只是余光中的人影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戈鲁维亚站在不远处的一扇门前,他白的扎眼的手套牢牢吸引住贺知微的目光。他的手交叠放在身前,燕尾服干净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第一次见他时周围太过昏暗,只察觉他是个枯槁的老人,现在有了光亮,却能看出他整个人还是挺精神的,也很平静。
“两位客人。”戈鲁维亚弯腰后帮他们打开了手边的门:“请进去吧,里面就是你们的终点。”
贺知微接过牧也递过来的球,和他一起走进门中。
屋门在二人完全踏入后关闭,而屋内的景象让贺知微花了些时间去打量。这个屋子很高,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只是最上面是用大量的铁片封起来的,生红锈的铁片上被画了许多常识以外的红色字符,这些都被距离模糊掉了许多,远远望上去是灰暗的,是让人充满探索感又不敢踏足的地方。
视线转向正前方,十二轨道起点不远处则有十二个圆柱状的,大约三人高的透明高大容器正对着门的方向,底部被托起些距离,人扶着勉强能上去,如今大开着门,门里面有一串和铁片上字符同种语言的字符,看上去似乎是活动的。整体看上去有种穿越的科技感。
崭新到格格不入的保龄球游戏相关用具被整齐的码放,十二条木制轨道铺陈在他们二人眼前,尽头的框架上装饰了彩色的灯球,把这一片区域照亮,有一种怪诞的热闹。轨道旁边有一块巨大的木板,很突兀的空白着。
十二条轨道。贺知微心道,看来他和牧也只是第一组到达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他打保龄球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规则什么的倒是很懂,于是问旁边的男人:“你技术怎么样?”
保龄球这项运动实在不算是什么常规项目,牧也:“玩过。”意思是仅此而已。
贺知微怀疑那块木板就是用来公布规则的,空白的意思也是不会由他们来决定如何进行。
这屋子很大,东西却不怎么多,所以显得空旷。除了上面未知的地方,下面差不多都看过,贺知微漫不经心的抛接手中颇有些分量的保龄球,四下寻觅上楼的楼梯。
“奇怪,没有楼梯吗?”贺知微绕到球瓶那边去看看,后面就是普通的墙壁,从另一边查探完走过来的牧也冲他摇头。
牧也很快放弃了没有结果的探查:“我们先汇总一下手头的信息。”
已知的人,管家戈鲁维亚,反复出现的女主人,以及那颗戴着绿宝石耳坠的人头。
“还记得在厨房里发现的菜单吗?”贺知微道:“菜单最精美的份菜都是两份。”
这意味着这座城堡里有两位主人,而那颗昂贵的绿宝石的主人应该就是男主人。德雷克城堡在很久之前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座城堡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城堡的两位主人换了种形态的“活”了下来。如果这是真相的话,那位管家戈鲁维亚就很让人好奇了。
“信息不是只有我们才有。”牧也道:“并且他们进入的房间与我们的大概率不相同,这也意味着我们信息的缺失。”
那可真是难办了。贺知微屈指敲敲保龄球,除了那对高中生,其余的人都是老玩家,就算大义凛然的召集大家一同交换信息,一定有人会藏着掖着一些关键信息以期后面用来交换。
屋门突然打开,贺知微扭头,见是吕阳平和那个老好人大叔一起进来,就笑起来,小狗一样摆摆手,露出了手腕上的红色绳子:“嗨呀~”
吕阳平一愣,走过来:“你们到了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贺知微手指向下画圈,又指指上面:“转了转,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上去的楼梯。噢,对了,我们正准备研究那十二个玻璃仓呢,一起啊!”他歪着身子,从吕阳平那边探出冲老好人大叔笑着邀请。
原本在门口的大叔见他们互相认识,自己还有些放不开,一有人邀请就很高兴的和他们一起,习惯性的带上笑:“可以可以。”
玻璃仓的门大开着,几个人都没有走进去,牧也和老好人大叔一起,而贺知微就很自然的和吕阳平一起。
“唔......大概就是这样。”贺知微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这边的线索,吕阳平推推眼镜,神情严肃:“我同意德雷克城堡有男女主人的事情,我们有搜查到男主人的房间,他的房间非常......规律。”他艰难的找了个词语形容,那个房间的饰品和装饰都算得上华丽,并且所有器物和衣服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整个房间也都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应该有一定的洁癖和强迫症。
“还有那颗人头,我也见到了。”吕阳平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根红绳,证明自己和贺知微他们的遭遇应该是一样的:“另外......”他顺手将红绳系在手腕,捋起袖子,他小臂上用黑色笔写了一串端正的英文:“这是我在男主人房间书桌上的本子里随便摘抄的。”
随便摘抄就意味着内容不重要。贺知微拉着他的手仔细看:“字体?”
“嗯。”吕阳平在他看完后很快整理好袖子:“想和其他人的对一对,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男主人本子上都是些什么内容?”贺知微问。
这算是比较重要的,吕阳平稍一回忆就很快回答:“一些简单的摘抄,文学作品。”
“都是这样的字体?”他挑眉问。
吕阳平确定的点头:“我模仿笔迹还是模仿的挺成功的,而且这位男主人的笔记个人特点并不明显。”
“可惜我们这边没有什么文字,噢,厨房的菜单不算。”贺知微想起那张菜单,上面的单词有的还拼错了。
吕阳平叹口气:“要是要把所有人得到的信息都汇集到一起才能发现什么,那可真是难为人了。”很明显,他也不认为这些人会全部据实以告。
贺知微手指从玻璃的一头划到另一头,水一样的眸盯着玻璃上的字符:“那些事情先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游戏。不,整场副本中最重要的只有游戏。”
他们搜集一切其他的线索服务的是未知的死亡触发键,但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完成两场游戏,现在的他们身处游戏场,该考虑的只有这个。
“哎,吕哥。”贺知微蹲下身子,仰头换个角度去观察字符:“你说......上面会不会锁着什么东西?”
上面?吕阳平抬头,扶扶眼镜,巨大的铁片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红色的字符透露着不详的征兆。
“毕竟这十二个玻璃仓像是要锁着我们的哎。”贺知微站起来冲他笑。
身后,屋门再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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