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一道粗犷的声音挤过人群。
江厌闻声立刻转头，就被拥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他笑道：“老大，不至于吧？”
老大是学校对面音乐室的建立者，也是把他一手教大的人。
老大许久才松开，但江厌清楚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
他认真打量这个已经快有他高的少年，一年前的颓废全然不见，剩的是希望，对未来的希期盼，是明媚闪烁，正如歌里所唱：
“现在正年少，
再不知所措又怎样，
友情比爱可贵，爱比不爱可悲，
揣着勇气去拼去闯哪怕疲惫，
至少还有满目笑颜不曾垂危。”
这才和他刚捡到他的时候模样不差，安静不羁的表面和骨子里的傲气。
“老大，”江厌笑着打趣，“被我敲的感动哭了？”
老大快速抹了两把眼泪，拍了拍江厌肩膀：“回来了就好。”随后又呢喃几遍，好像要吧这几个字来回咀嚼。
旁边的前台小哥没有跟着煽情，大手一挥：“带上你们几个朋友，我们一块吃一顿去。”
江厌知道宋淮郁是去换衣服了，王博恒找校服要录的视频给他妈发过去，但刘东阳他来回也没看见。
“我去找人。”
翻了半天，最后在更衣室角落捞到了刘东阳。
江厌十分不解：“你干嘛呢，猫这？”
刘东阳没回话，许久抬起头：“江厌你能懂我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还真把他问愣了。
“我太他妈激动了啊！第一次！我第一次把自己写的给给别人唱！”刘东阳越说越激动，手抓着江厌肩来回摇，“台下那么多人，给我鼓掌！你能懂吗？你不懂！”
江厌：……
愣是一句话没让他插上嘴。
“没出息样，”江厌说，“出去吃饭，走。”
等出来时，其他人都换好衣服站校门口了。
“乐器我找其他人搞回去，咱们只管吃饭就行了，”前台把手往江厌肩上一搭，转而叹口气，“还是有点不习惯，当时刚捡回来的小江厌才上初二初三吧，个还没我一半高，现在都跟我一齐了。”
“可不是吗，”老大也插兜感叹，“当年捡他时我们也才大学刚毕业，这一晃好几年，他都快上大学了。”
“当时还说，这工作室开不了几个月就要关，你看，这不还是挺过来了吗。”
秋末的风掺杂着点点寒意，却吹不散人心里的燥。
“多穿点衣服，要下雪了。”
老大和前台拉着他叙家常，刘东阳和王博恒在后面讨论着剪视频的事，宋淮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但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那在哪上面？江厌不敢多想，重新听回旁边两人的嘀咕。
外面风大天冷，校内的人也还在等着校庆的表演，一时间出来吃饭的人少的可怜。
这就有了一群人围着个小桌子喝透凉啤酒的画面。
秋天的烧烤摊人不多，但腾腾冒出的白烟和空气中浓郁的孜然味也真的很吸人。
老板皱着脸看半天菜单，最后耸耸手：“你们也别点单了，我过会收摊，有啥就给你们全烤上就是了。”
吃到最后，烧烤剩的不少，啤酒倒是不剩几瓶。
两杯啤酒下肚的江厌神志不清地看着旁边刘东阳和老大哭天喊地要立刻结拜，前台醉倒桌面不省人事，看似正常点的王博恒在一根一根地数烧烤杆子，给自己数混了又重头来。
他偏头看向今晚他的主人公，他也喝了几瓶，这会看着人还行。
宋淮郁倒是被看得一愣，舔了舔后槽牙。
江厌站起身，忽的就去拉宋淮郁，拽起人就跑。
“去哪？”
“去个好地方。”
宋淮郁便任他拉着，享受这片刻的滚烫心脏。
江厌拉着，来到一片破旧的老房子前，又拉着他往楼上爬。
一楼一楼，看的是万家灯火，听的是各家甜苦。
爬上顶楼，和下面一样，依旧破败不堪，植被缠绕挣扎着向上爬，和前面的少年一样，站在破败的楼顶，大衣勾勒出的高瘦身形，和随着动作时隐时现的肩胛骨，都在同样歌颂着生命的不屈。
江厌又转头，漆黑的眸子在夜里显得安静乖巧，月光衬着他眼很亮。
“江厌，”宋淮郁缓声开口，“你好像很喜欢盯着我。”
特别是今天。
“你不是也很喜欢叫我吗？”
声音轻轻地又散在风里。
“今天在台上，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没听见，看见了，你说，宋淮郁，处对象吗？”
江厌笑了一下：“那宋淮郁，处对象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宋淮郁也笑了，“不是不早恋吗？”
后者拉起他，拉到角落，宋淮郁这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一架极其不起眼的破旧钢琴，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厚到根本分不清黑白琴键。
江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随意拍了拍甚至已经不能被叫为钢琴的钢琴上的灰，坐在钢琴前，安静地将手指覆在琴键上：“听。”
手指缓慢移动着，从破败钢琴里流出的却不似外观那么狼狈，少年挺直着腰板，垂下的眼皮温柔地看着琴键。
明明都是一片破旧废墟，深层的心脏却鲜活滚烫，高歌着不甘埋没的孤傲。
宋淮郁听出来了，他弹的，是曾经火遍全网的外国歌曲，中文翻译过来很直白，就叫《初恋》。
它的初调婉转优美，后调活泼生动，被称为是爱情美好的象征。
废墟底传来活跃的钢琴曲。
他已再无心去听钢琴曲，只是安静靠在一边，安静地盯着他，外面灯火通明，交通嘈杂声仍旧还在继续，可这一切在钢琴曲中都并不显得窘态，反而更是生机鲜活，它们完美融入其中，就像原本就是为它而生。
江厌一曲末了，依旧坐着缓气。
宋淮郁突然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低头安静地和他接吻。
冰凉的唇紧紧相拥，带着轻缓的酒气，这是一个有正当身份正当理由的吻。
分开的两人轻喘着气。
宋淮郁又开口，嗓音安静沉稳，像是要随时散在风里：
“回家吧，起风了。”
二月的一个好开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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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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