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关系就像辅助线，看似无关紧要，却能连接起原本不相交的两点。——谢苏婉』
☆
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叶间隙，在谢逸扬的数学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转着笔，目光不自觉地越过操场，落在艺术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上——这个时间，谢苏婉应该正在上色彩构成课。
“扬哥？”陆一鸣用课本挡住脸，压低声音，“老刘往这边看了三次了。”
谢逸扬收回视线，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了条抛物线：“嗯。”
“我说，”陆一鸣凑得更近，眼睛瞟向窗外艺术楼的方向，“你这都连续给人补习两周了，该不会是……”
谢逸扬突然伸手，把陆一鸣的脸按回他自己的座位：“闭嘴，做题。”
这个动作让数学课本从抽屉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谢逸扬弯腰去捡，发现是谢苏婉昨天落在他这里的课本。翻开扉页时，一幅小漫画猝不及防闯入视线——Q版小人顶着“凶老师”的牌子，正用教鞭戳着哭唧唧的学生脑袋，夸张的挑眉和抿嘴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他自己。
谢逸扬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他迅速翻了几页，果然在每章的空白处都发现了类似的涂鸦：凶老师摔跤时飞起的领带，凶老师被粉笔灰呛到时涨红的脸，凶老师偷吃学生便当鼓起的腮帮……最后一幅画的是凶老师趴在讲台上睡着，脑袋上飘着“ZZZ”的气泡，而学生正小心翼翼给他盖外套。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陆一鸣又凑过来。谢逸扬“啪”地合上课本，却晚了一步。
“哇哦——”陆一鸣的惊呼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这是婉婉妹妹画的？没想到学神私底下这么……生动？”
“补习狂魔，名不虚传。”前排的封尽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谢逸扬手中的课本上，“原来火箭班头牌的时间都花在当‘家教’上了。”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谢逸扬慢慢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有意见？”
“不敢。”封尽推了推眼镜，“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学生需要你重新规划时间表。”
“她是我妹妹。”谢逸扬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全班都听见了。这个从未公开的亲属关系让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下课铃骤然响起，谢逸扬抓起书包大步离开，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走廊的风穿过敞开的校服外套，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气息。他想起昨晚谢苏婉困得点头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
☆
艺术教室里，谢苏婉正在清洗调色盘。徐米乐风风火火冲进来时，她手一抖，钴蓝色颜料在裙摆上晕开一片。
“婉婉！出大事了！全校都知道谢逸扬是你哥了！”
“据说他在火箭班当众承认的！”徐米乐激动地手舞足蹈，“现在论坛都炸了，好多人说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神突然开始‘义务家教’了！”
谢苏婉的耳尖瞬间红透。她蹲下去捡掉落的画笔，却听见走廊上一阵骚动。抬头时，谢逸扬正站在教室门口，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哥哥……”她无意识地轻唤出声，又急忙咬住下唇。
谢逸扬走过来，把她的数学课本放在画架上：“落在我这的。”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画得不错。”
谢苏婉翻开课本，发现那些涂鸦都被用红笔细心地描了边，在“凶老师”的头顶加了个小小的光环。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签：
【今晚7点半图书馆，教你画辅助线。记得带彩铅。——Y】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大声，像是要冲出胸腔。
“喂喂，当我不存在啊？”徐米乐插到两人中间，眼睛亮晶晶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所以你们真是兄妹？”
谢逸扬看了谢苏婉一眼，轻轻点头：“嗯。”
“米乐！”谢苏婉急忙拉住好友，“我们……回家再说。”
谢逸扬突然伸手，从她发梢上取下一小片油画颜料碎屑：“图书馆见。”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白杨。
徐米乐望着他走远，突然掐住谢苏婉的手臂：“你们绝对有问题！兄妹哪有这样……”
“哪样？”谢苏婉慌乱地收拾画具，水彩笔掉了一地。
“眼神啊！”徐米乐夸张地比划着，“他看你那眼神，跟看亲妹能一样吗？我表哥见了我只会抢零食！”
☆
傍晚的图书馆笼罩在金色的夕照里。谢苏婉推开自习室的门时，谢逸扬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两本习题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坐。”他头也不抬地说，笔尖在纸上勾画，“先讲完这道题。”
谢苏婉轻轻放下背包，发现桌上摆着一杯三分糖的椰果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木质桌面上洇开一个小圆点。她咬着吸管偷偷抬眼，发现谢逸扬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停驻的蝶翼。
“看题。”他突然说，却晚了一步——谢苏婉已经在本子上画下了这个侧影。
“抱、抱歉……”她急忙去擦，手腕却被轻轻握住。
谢逸扬看着那幅速写，嘴角微扬：“版权费。”
“啊？”
谢苏婉的脸“唰”地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个……回家再给行吗？”
谢逸扬原本正低头翻着习题册，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她。台灯的光映在他眼底，像是落入了星星的碎片。他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尖滑到她紧攥的指尖，忽然明白了什么。
“谢苏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低低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我没有！”她猛地抬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又急忙往后缩，“我就是……就是……”
“就是以为我又要收‘人情费’？”他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谢苏婉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习题册里。
谢逸扬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伸手，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瞎想什么。”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淡，只是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我说的版权费，是让你教我画画。”
“……啊？”谢苏婉愣住。
“啊什么啊。”谢逸扬把习题册推到她面前，指尖点了点一道几何题，“先讲完这道题，再谈别的。”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谢苏婉只好乖乖低头看题，可心跳还是快得不像话。她偷偷瞄了一眼谢逸扬的侧脸，发现他唇角微扬，显然心情不错。
他故意的！
谢苏婉愤愤地咬住吸管，用力吸了一口奶茶，结果被椰果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逸扬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无奈：“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校服布料传来清晰的温度。谢苏婉僵了一下，急忙坐直身体：“我、我没事！”
谢逸扬收回手，没再逗她，只是把草稿纸往她面前推了推：“辅助线画这里。”
他的指尖在纸上轻轻一点，谢苏婉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过。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雨中，他踹球架时擦破的手肘。
“看题。”谢逸扬敲了敲桌面，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再走神，今晚别想回家了。”
☆
不远处的书架后，徐米乐拽着陆一鸣鬼鬼祟祟地探出头。
“我就知道！”她激动地掐陆一鸣的胳膊，“这哪是补习，这根本就是……”
“约会。”陆一鸣接话，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摸手机拍照。
徐米乐突然松开他，表情变得严肃：“等等，婉婉之前说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哇偶，这关系……”陆一鸣摸着下巴，一脸八卦，“比少女漫画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徐米乐狠狠踩了他一脚：“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告诉篮球队长你暗恋他！”
“喂！谁暗恋……嗷！轻点！”
他们的打闹声引来管理员的呵斥，徐米乐拽着陆一鸣慌慌张张逃走了。
☆
自习室里，谢逸扬正握着谢苏婉的手教她画辅助线。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墙面上融为一体。
自习室里，谢逸扬握着谢苏婉的手，引导她在几何图形上画出一道完美的辅助线。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辅助线把两个看似无关的点连接起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数学特有的严谨与温柔。“这样是不是简单多了？”
谢苏婉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虎口处那道浅浅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雨中，他踹球架时擦破的手肘，心里泛起一阵细微的疼。
“专心。”谢逸扬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却在她抬头时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谢苏婉悄悄在草稿本角落画下这个瞬间——他专注解题时的样子，阳光里的尘埃在他周围轻轻浮动，像是被施了魔法的金粉。
“又在画我？”谢逸扬突然开口，却没抬头。
“没、没有！”她慌乱地合上本子，耳尖瞬间红透。
谢逸扬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版权费加倍。”
窗外，最后一片梧桐叶轻轻飘落，在窗台上打了个旋，安静地停驻。远处传来放学的钟声，悠长而温柔，像是为这个平凡的午后画上一个未完待续的句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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