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和姜骁前后脚地到了公司，她眼里含笑，不忘提醒姜骁注意脚下。
周末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大门紧锁，姜骁急切地抬手想要解锁，但显示密码错误。
姜山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好心解释道：“康经理最近发现公司有几起盗窃事件，所以启用了临时密码。”
姜骁直直地看着她，咬牙切齿：“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什么发现什么？”
“别跟我说什么绕口令，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牠语气里不再有伪装的慈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威胁。
姜山乐了。
“您给我安排这个职位的时候，没想到我会找到这个，对不对？”她扬扬手机，姜骁作势要抢，姜山轻巧地躲开。
“集团CEO居然纵容高层员工贪污公款，董事会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过我很好奇，总部就算了，你为什么会在效益一般的江南分公司做这些事。”
“难道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姜骁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一次比一次黑。沉默良久，牠淡淡地笑出了声。
牠看向自己的女儿。
那张曾经被牠当替代品去仇视的脸，那双和姜女希一模一样的眼睛如今亮得惊人。这么多年，牠努力把这个女儿养废，打造成牠商场的一张无奈又温情的美丽名片，如今这张名片起了反心，还这么快抓住了牠的命脉？
姜骁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基因的强大。姜家的女儿就算被放养被打压，只要尝到一丁点权利的美味都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牠最恨的就是这些女人脱离牠的掌控，站在牠的对立面。
牠气极反笑。
“你以为这就能斗倒我？姜山，你想得太简单了。”姜骁死死盯住她的眼睛，笑容有些扭曲和疯狂，“水至清则无鱼，你想整顿集团上下，借此拉我下台，我同意，他们也不会同意！”
姜山没有理会牠的挑衅，嗤笑：“是么。”
她抬手，抖了抖手里薄薄的文件袋。
“如果贪污斗不倒你，那杀人呢？”
姜骁身形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
“不可能。你没有证据的。”牠回过神来，强装镇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山像是在笑牠的自我欺骗，“你既然做了，那自然会有痕迹。”
姜骁看着她手上的文件袋，袋子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姜山说不定是在诈牠，或许她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这又怎么解释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呢？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姜骁背后透出的冷汗渐渐消退。她一定是在看资料的时候发现江南分公司的古怪之处，然后找机会来这里查看，没想到行踪被牠发现，所以壮起胆子试探牠。
想到这里，牠缓缓地说，语气里带有哄骗的意味：“山山，这种玩笑不好笑。如果你想立威，可以在入职之后。有我帮你，你以后会一帆风顺的。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见牠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姜山只好抽出其中一张资料递给牠。
姜骁面色从容地接过来，待看清内容之后再次脸色大变。
她从哪里拿到的？！牠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姜山很满意牠的reaction。
“看清了吗？没看清我可以帮您念一下。”姜山语气表示理解，“你这个年纪老花也是很常见的。”
说完就开始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112年7月，江南分公司仓库主管离职，10月死亡。死亡前三天曾与姜骁先生会面。”
“113年1月，江南分公司人事主管离职，与姜骁先生秘密约谈后举家前往国外，经调查发现其置办的房产现在是空户。”
“113年5月，也就是姜女希女士去世那月。分公司财务总监因病去世，临终前见过姜骁先生的秘书陈薄。”
“113年6月，姜女希女士葬礼之后，姜骁先生接手集团大小事宜，一批员工陆续入职，以下是入职名单——”
“好了。”姜骁声音干涩，面色呈现颓势，这些只是间接证据，但再查下去，牠难保不会露出马脚。牠挣扎了一下，做出取舍，“你想说什么？”
姜山将资料规整好，眼睛锁定了牠。
“让出继承权，给我。”
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没想到姜山就这么水灵灵地把继承权说出来了，姜骁一时间没准备好，向来高贵的姿态出现裂痕。
“？”牠张张嘴想问点什么，但又感觉有些无话可说。
“想问我怎么服众？”姜山替牠说出来。
姜骁点头。
“这不是你配考虑的问题。”姜山无情道，“你只用当好我的傀儡，直到我不需要你的时候。”
那之后呢？难道还想杀了牠？姜骁不信，妇人之仁，她们女的不敢。
姜山看出了牠的想法，嗤笑一声：“我说了，你现在不配思考以后的事情。你的把柄在我手上一天，你就要为我马首是瞻一天。”
姜骁心口顿感郁闷，冷笑两声妄图缓解，但胸中郁结不减反增。
“好，好。”牠眼神里居然带上一丝娇傲，“不愧是我的女儿，有魄力。”
牠这是开始走恶心她的方法道路了。
姜山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就一个配子，认什么女儿呢。我只是我妈妈的女儿，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姜骁愣在原地。她，她她她，她说什么？？
姜山说完心情畅快许多，转身坐上在路边停了许久的车，回身冲姜骁说：“坐副驾。”说完她就砰地关上车门。
姜骁吞下喉间腥甜的老血，愤愤哼了一声，大步走向副驾驶。
主驾的林旭看到来人很淡定，倒是后排的康嘉树惊呼了一下：“姜……先生？”
她纠结地看了一眼姜山。
姜骁对称呼十分敏感：“你叫我什么？”
“难不成叫你姜总？”姜山替康嘉树接过话头，毫不留情地嘲笑。已经撕破了脸，索性她也不装了。
姜骁面色难看地扫了眼装耳瞎的两个员工，心里的怒火不好当着二人发作，重重咳嗽两声转移话题：“现在我们去哪儿？”
“回京。”姜山简单两个字就打发了牠，转而和康嘉树讨论起工厂的事情。
姜骁在前排听着。
她短短几个月已经摸清了上下游的生产和资金流，甚至对企业未来规划也有自己的理解，还结合江南分公司的员工特点详细给康嘉树提出了新的建议。而康嘉树也是一脸受益良多的样子，时不时赞美姜山的独到见解。
牠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牠搞清这些花了两年，之后才敢正式对姜女希下手夺权。姜山短短两个月，甚至信息处处受牠阻塞，却做得比牠更好、更快。
很明显，这份头脑不是遗传自牠。牠恨得心里发痒，拉上隔板不再去听。
车很快就到了姜家宅院后山的停机坪，姜敏已经在飞机外等候多时。
林旭下车，率先拉开姜山的车门。康嘉树和二人道别后坐进了驾驶位，和姜骁尴尬地对视一眼。
您不下车吗？康嘉树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说。
姜骁黑着脸等了半天，还是没人过来请牠下车。
那边姜山已经和姜敏交谈起来，林旭在一旁认真地听。康嘉树坐在驾驶位装模作样地研究方向盘，不得罪任何人。
时间过去一分钟。
姜骁灰溜溜地自己开门下车。
姜敏不着痕迹地和姜山对视一眼，然后仿佛才发现牠似的，迎上来：“姜先生，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在京城呢。”
姜骁想到引导自己过来的罪魁祸首，感觉有点说不出口，故而牠冷哼一声：“我的行踪什么时候需要知会你了？”
忍辱负重卧底的姜敏不敢吱声。
毫无顾忌的姜山直接开麦。
“注意自己的位置，小姜。”
姜骁：“山山说得对……不对。”
牠细品了一下这句话的语气倾向，转过头僵硬地对姜山说：“你刚刚那个‘小姜’，是在对我说吗？”
姜山眼神坦然：“不然呢。还能是说姜管家？”
姜骁咬紧后槽牙。
“人家工作态度认真能力专业，我有什么可说别人的。倒是小姜你现在……”姜山止住话头，啧啧摇头。
姜骁劝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好，山山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很好。”牠做了最后的挣扎。
姜山对男人不会保留一丝善良，如今条件允许，她立刻毫不留情地拆穿牠：“别挽尊，这里没人真正尊敬你，你是知道的。”
林旭没忍住笑出声。她头一次看到姜山小姐这么火力全开的样子，感觉和她的距离近了很多。
看了眼姜骁窜稀般的脸色，姜山轻笑一声登上飞机，留下一句话：“劝你赶紧整理心情上来，一会儿你连气都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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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平稳起飞，姜敏给二人递上茶水。
姜山品了一口，对她说：“我有话要单独和牠说。”
姜敏得令，拉上帘子，安静地守在门口。
姜山开门见山。
“是安杰怂恿你来的吧。”
姜骁顿感丢人，不置可否。
见牠默认，姜山继续道：“牠希望你赶紧促成沈家的联因，希望你绑我走。”
姜骁身体一僵，脱口而出：“你怎么猜到的，在我身边安了眼线？”
姜山没理牠，用问题代替回答：“认识大家长吗？”
姜骁猛地坐起来，安全带勒进肚子里，牠又弹回座位里。
“你究竟知道多少？”
牠面部抽动，眼角绷得紧紧的，眼睛喷着火一般看着姜山。
牠杀人放火，夺取财产，这都是可以靠权钱抹去的痕迹，只是有些危险。
至于姜山在牠身边放的眼线，牠更是不放在眼里，谁身边没个眼线呢？她把这些拿出来威胁，牠心里虽然恐慌，但是左不过是按照社会逻辑去解决问题，大不了杀人偿命，牠姜骁敢作敢当。
可大家长，她是从哪里发现的？
她怎么会发现？
姜骁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超现实的恐惧感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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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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