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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仅此而已?

那是一个到处还能闻到消毒水味儿的春天。城市运转得有点慢,时停时走的。办公楼里的空调总是开得很足,嗡嗡响着,把外面世界的那点不安都隔开了,造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假象。木余茵靠在电梯冰凉的壁上,看着头顶的红色数字,从她那一层,慢悠悠地往下跳。同一层楼,不同的单位,借调的身份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让她跟这楼里大多数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远近——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

荣,是她在这栋规规矩矩的大楼里,偶然碰上的,可能算是同类的人。

最开始,就是电梯里碰见了点点头。不知道第多少次,大概十几二十次吧,余茵也没认真数。有一次电梯里就她们俩,荣忽然转过头,那双总带着笑的眼睛看着她,很自然地拿出手机,屏幕亮光照着她的手指头,声音挺亮堂:“哎,咱俩老碰上,加个微信?以后……没事儿可以约个饭。”

余茵愣了一下。她这种不太爱交际的人,本能地想往后缩,虽然电梯里根本没地方退。她不喜欢这种突然的邀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眼里的那股实在劲儿,还有那让人不好拒绝的热乎气,像温水似的,一下子把她心里那点犹豫冲散了。她没吭声,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嘀”一声轻响,两人算是认识了。

头一回一起吃饭,是去单位附近那家牛肉面馆。桌子油乎乎的,人声嘈杂,空气里都是大骨头汤的浓香。荣挺能聊,从单位里谁和谁怎么了,说到最近放了啥没意思的电影,东拉西扯的,倒也不让人烦。余茵大部分时间就安静听着,偶尔点点头,回一句“嗯”、“是吧”、“这样啊”。她心里想法不少,像台安静运转的电脑,默默分析着从荣那儿听来的话:热情,开朗,做事挺周到,但有时候有点直愣愣的,想到啥就做,不太多想。不过,人看着靠谱,当个饭搭子挺好。

后来,城里下了头一场雪。小雪花在路灯底下飘着,有点小心翼翼的漂亮。荣又发消息,叫她去吃炸鸡喝啤酒。坐在暖和的店里,看着窗外慢慢变白的街道,吃着油滋啦脆香的炸鸡,冰啤酒杯子上挂着水珠。她们聊得比在面馆时深了点,说起借调生活的各种不方便,还有对以后的一些模糊想法。在炸鸡的热气和窗外的冷气里,一种类似友谊的东西,在吃饭喝酒中间,慢慢扎实起来。她们成了能聊聊日常、吐吐槽的固定饭友。

时间过得快,一晃眼就是第二年五一放假前最后一个上班日。手机一震,荣发来消息:「假期有空没?带你去吃一家特正宗的家乡菜,我想那口好久了!」

余茵看着屏幕,手指停了一会儿。假期她本来打算窝家里,看几部存了好久的电影,或者干脆睡大觉。但……跟荣吃饭,好像也不赖。她回了个简单的:「好。」

那家家乡菜馆藏在一条老胡同里,门面不大,人倒不少。空气里混着排骨、香料和一点说不清的发酵味道,闹哄哄的,但挺有生活气。荣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拿手菜,一边吃一边高兴地说:“就这个味儿!太正宗了!”余茵尝了尝,味道确实浓香,是她平时不怎么吃的口味。她点点头,跟着说:“嗯,是好吃。”

肚子被热乎饭菜填饱,人也放松下来。可这放松没持续多久。小馆子的热闹劲儿还没从身上散尽,嘴里还有排骨的香味呢,荣就接到了尚小花的电话。

挂了电话,荣脸上有点像是做了错事被抓包,但又像问题解决了的轻松样儿,转头对余茵说:“刚小花——就我隔壁办公室一同事,也借调来的——叫我去她家吃饭。我本来跟她说我有约了,但她特别热情,说‘叫你朋友一块来嘛!’我一想也是,人多热闹!而且小花做饭可好吃了!……我就替你应下了,一块去吧?”

心里的社交警报立马响到顶,刺耳得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压根没见过、名字才听第二遍的人。木余茵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找理由推掉。她甚至感觉那些拒绝的话——“我有点累”、“晚上有事”、“不太方便”——都已经挤到嗓子眼了,马上就要蹦出来。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

可一抬头,对上荣那双满是期待、甚至有点带着“我都说好了”意思的、亮晶晶的眼睛,那些到嘴边的话,又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硬按了回去,咽进肚子里,留下点苦味儿。拒绝荣这么热情的人,要费的口舌和心思,好像比硬着头皮去个陌生地方还累人。她在心里飞快地掂量了一下。“……行。”她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声音里没啥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个叫“舒服”的小地盘,正在唉声叹气。

还是那个因为疫情管得挺严的小区。她们关在铁门外等着,没一会儿一个穿粉色宽松短袖、戴宽檐防晒帽的人从小路那头快步过来,帽子压得低,脸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笑弯了的眼睛。

“荣姐!”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亲近和高兴。

“小花!”荣立刻热乎乎地迎上去,口气是完全不见外的熟悉。

两个女人马上热络地聊开了,从“你们小区今天进门还登记不”说到“你这身衣服啥时候买的真好看”,话说得快,笑声脆生生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自然就围成一个小圈子,别人插不进去。木余茵被完全地、彻底地晾在一边,像个被忘在舞台边上的多余道具。她尴尬地站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初夏晚上有点暖的风吹过来,竟让她觉得有点凉。那份“真不该来”的后悔,这会儿变得特别具体和尖锐,像根小针,扎在心口上。

还好,这短暂的“被忘”没持续多久。荣总算从热聊里想起她来,赶紧侧过身,把她拉进谈话圈里,介绍道:“小花,这就是我朋友,木余茵。余茵,这就是尚小花。”

小花这才把目光正式地、整个儿放到余茵身上,帽檐底下那双弯弯的笑眼没变,热热闹闹地说:“余茵你好!欢迎你来!快进屋快进屋!”那股热情像调得刚刚好的温水,一下子把余茵包住,想化开她全身的不自在。可这太周到的热乎劲儿,反而像面镜子,让她更清楚地看见自己是个“外人”。

小花的公寓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特别干净整齐。灰沙发,素净窗帘。不过,眼睛看过去,几乎没啥书。这对习惯拿书当缓和气氛和找话头的余茵来说,像少了道重要的挡箭牌。她只能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中间,或者在有限的地方慢腾腾、没目的地走两步,眼光扫过桌子上的小玩意儿,掠过墙上挂的一幅素描人像画,却找不到一个能长时间盯着看的东西,像个走错了别人家地方的迷路人。

准备饭菜的时候,那种不自在到了顶点。开放式的小厨房里,荣和小花一看就是老搭档。一个洗菜切菜,一个炒菜调味,动作利索。她们一边忙活,一边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头,笑声一阵阵传过来。余茵站在厨房和客厅中间,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影子。她看见操作台上有一袋没洗的青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悄悄走过去,刚拿起那袋生菜,手还没伸到水龙头那儿——

“哎呀,余茵,”小花就笑着转过头,语气轻快,带着天秤座那种讲究和谐、体贴人的劲儿,“这个我来就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呢!快去沙发坐着歇会儿,玩玩手机,刷刷视频!”话是体贴的,笑容是挑不出毛病的。可余茵那颗属于金牛座的、敏感又有点倔的心,却准准地抓住了那笑容底下,一闪而过的、也许是觉得她占了厨房地方,或者干脆觉得她碍事的意思。

她像被看不见的针扎了一下,默默放下生菜,低声说:“……好。”然后一声不响地退回客厅沙发,坐得笔直,感觉自己不光是个多余摆设,简直成了个需要主人费心照顾、还打乱了人家节奏的“麻烦”。

晚饭特别丰盛。烤得金黄冒油的鸡翅,五颜六色的蔬菜沙拉,红亮亮的大虾,样子精巧的小蛋糕,还有那瓶醒好了、闻着挺香的红酒。天秤座对好看和气氛的讲究,在饭桌上显出来了。尽管她们中午在馆子已经吃得挺饱,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肚子还是觉得有压力。

小花努力带动气氛,脸上一直挂着明亮的、好像能赶走所有不高兴的笑容。她不停找话说,从天气聊到正火的电视节目,保证饭桌上不冷场。她的热情像持续输出的能量,想把这份和谐快乐维持住。

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拐到了星座上。

“我是天秤座,”小花笑着说,拿纸巾擦了擦嘴,姿态挺优雅,带着这个星座天生对自己魅力的那点了解和展示欲,“是不是挺像的?喜欢和谐,还有点选择困难。”

荣马上哈哈大笑,带着天蝎座那种一针见血的直接和对熟人的不客气:“我看你是表面端水大师,努力维护世界和平,心里其实纠结得要命!”

小花假装生气地轻轻推了荣一下,目光接着就优雅地转到一直安静吃饭、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余茵身上,口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余茵,你是什么星座?”

被点名的余茵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对上小花亮晶晶的、带着打探的眼神,低声回答:“……金牛。”声音不大,带着土象星座那股沉稳和不爱张扬的劲儿。

“哇,”小花的眼睛好像更亮了点,语气里是一种真诚的、一点不吝啬的夸奖,“是金牛座啊!踏实、靠谱的代表!感觉……跟你给人的印象,挺像的。”她的目光在余茵脸上停了几秒,那眼光里纯粹的欣赏,像块被烤暖的石头,稳稳地、带着分量掉进了余茵平静的心湖里。

“咚”的一声,闷闷的,但回声挺长。那专注的、带着欣赏的眼神,让余茵的心像被软和的牛角轻轻顶了一下,一种扎实又隐秘的触动,在属于金牛座的、慢慢变牢固的心墙上,清楚地刻下了一道印子。

吃完饭,荣摸着吃撑的肚子,挺来劲地提议:“来来,纪念咱们‘借调三人组’头一回胜利会师,拍个合照!”

小花马上积极响应,笑着拿出手机。她很自然地往中间靠,找画面最顺眼的位置,身子微微往站在边上的余茵这边歪了歪,肩膀轻轻地、无意地碰了一下余茵的胳膊。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天衣服,那一下短暂的、小小的接触,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冷不丁地窜过余茵的全身。她一下子僵住,后背绷紧,心跳在那会儿少跳了好几拍,接着又更猛地撞着胸口。她努力保持着脸上平静,甚至勉强扯开嘴角,配合着做出个类似笑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片安静了好多年、甚至以为早就干巴了的湖,被这颗叫“尚小花”的石子,搅起了什么样的波纹。

夜色在外面悄悄铺开,不知啥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点打着玻璃窗,沙沙响。荣走到窗边看了看,回过头,一拍大腿,说到:“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打车也难。小花,我俩今晚干脆就赖你这儿了!”

小花说:“好啊!欢迎欢迎!就是我这儿条件一般,就一间次卧能睡人,主卧我睡着……咱们得挤挤了。”她的口气还是那么热情,听不出一点勉强。

“我睡觉不老实,还打呼,别吵得你俩睡不着,”荣很自然地接话,开始安排,“我睡次卧。余茵跟你睡主卧,她安静,不吵你。”

决定下得太快,像闪电劈开天黑,根本没给余茵反应和说不的机会。她下意识地看向小花,小花脸上还是那种完美得体的、热情的笑容,目光转向她:“行啊,只要余茵不嫌弃就行。”

“……不会。”余茵听见自己用平平淡淡的声音回答,可胸腔里,那颗心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正发疯似的撞着笼子。

洗漱顺序是荣先,然后是小花。余茵特意留到最后。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和安抚这太过密集的情绪波动。等她终于洗完澡,把那头过肩的长发也洗了,用毛巾包着走出来的时候,都快半夜了。主卧的灯还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小花已经面朝里躺下了,呼吸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

余茵放轻脚步,走到梳妆台前。台上放着一个看起来挺老旧的吹风机,塑料外壳有点发黄,电线也显旧。她拿起来看了看,回到卫生间,轻轻关上门,插上电试了试,风不大,噪音倒轰隆隆响得厉害。这么晚了,用它吹这头长发,巨大的响声肯定会把刚睡着的小花吵醒。所以她胡乱吹了几下,感觉头发根不滴水了,就算了。

她几乎没犹豫,立刻关掉了吹风机。拔了插头,把它轻轻放回原处。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颊泛着不正常红晕、眼神有点慌乱和不确定的自己,深吸了口气,才又走回主卧。

她走到床的另一边,动作轻得像猫,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去。身子尽量挨着床沿,跟小花的后背离得远远的,好像中间隔着条看不见的线,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黑暗中,眼睛看不灵了,其他感官却变得特别敏锐。她能清楚地听见小花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从小花头发和皮肤上透出来的淡淡香味,是种清甜的花果味,混着刚洗完澡的干净水汽。同在一个屋,同睡一张床——这个事实,像根扔进火里的干柴,让一种陌生又汹涌的情绪在她心里“轰”一下,疯长起来,蔓延开。她直挺挺地躺着,几乎不敢动,小心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轻重快慢,连咽口水都觉得声儿大,生怕弄出一点细微的动静,打扰、吵醒了身边这个好像已经睡熟的人。这一夜,对余茵来说,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清醒的难受和隐秘的心动里,慢吞吞地过去。

另一边的小花,也许是招呼人太累了,也许是心里没多想,没觉得一起睡张床有啥特别,一夜睡得很好,呼吸均匀深沉,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嘴,睡得毫无防备。对这时候的她来说,身边这个安静得几乎没存在感的木余茵,只是个需要她热情招待的、荣姐带来的、还算有礼貌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天晴了。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三个人简单洗漱完,小花热情地留她们吃早饭。吃过饭离开的时候,阳光有点刺眼,空气里是雨水洗过后的清新味道。

往地铁站走的路上,荣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一直没说话的余茵,压低声音问:“怎么样?小花是不是挺不错的?又热情,做饭又好吃,性格也可爱。”

余茵看着地铁通道里飞快往后闪的、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没回答。那一下无意的碰触,那个近在眼前的安静睡容,那一丝若有若无、却好像刻在鼻子记忆里的香味,还有自己那一整晚没睡的清醒和像野草一样疯长的心动……所有这些混在一块的感觉,都清楚地告诉她——

有些意外的人,一旦走进生活,就再难赶走,她带来的影响,也再难回头。

而故事的这一页,在尚小花那儿,随着“咔哒”一声门关上的轻响,很快就翻篇了。她看着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点乱糟糟的客厅,脸上那明媚的、用来保持社交和谐的笑容慢慢收起来,换上一种一个人待着时常见的、带点空茫的平静。她开始动手收拾客房的床铺,心想:荣姐的这个朋友,话不多,挺安静的,是个不麻烦的客人。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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