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慢慢恒温,慢慢变冷,宁亦就呆呆的躺在里面纹丝不动。
手腕处的割伤不长不夸张,却是很深有着很大的出血量。
为什么想要死呢?或许是为了解脱、或者是为了某人后悔、亦或者两者兼得。
小小的卫生间里.湿土的清香张狂喧嚣,极尽的悲鸣与哀伤,在不甘、在埋怨、信息素在本能的求生,宁亦自愧的不接受、不搭理、只顾自己心意......
清澈的浴缸水逐渐嫣红,宁亦的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模糊,抬抬手就能拿到的电话,他却反向的往里又缩了缩身子,心意已决、虽死不悔。
模糊的意识里濒死也是在思念白域羽,真的好贱好没出息,从小到大、竹马竹马,宁亦没有失去对方的勇气,完全不能接受对方不属于自己,选择死在对方订婚礼的当天。
可能他是有精神病的,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结局。
————寒冷、战栗、下坠、恐惧、不由己这些则是宁亦对死亡的感触与全部记忆。
加华市华康医院的豪华病房里,一男一女颓废至极。
高端的礼服此时布满褶皱,男士西装没有领带,敞开的领口尽显疲惫;女人精致的妆容也不复存在,哭花的眼妆底下一片暗黑。
“小亦为什么会这样做?你说他.他是不是挨欺负了?”纤细的指尖不止的颤抖,宁亦的姐姐宁可还没等到另一人回答,泪水就再次滑落到了下巴。
无力的叹息,揪心地看着病床上呼吸浅薄的人,宁肯紧皱的眉.语气沉闷:“我不知道。”
双双沉默,这个问题除了仍在昏迷不醒的当事人,再亲昵的关系,此刻也只能是旁观者。
好累!眼皮外的光好刺眼,尝试着睁开眼,宁亦没做到。
悠悠的他能听到病床里声响,除了医生护士正常的巡查,其余的全是姐姐哥哥愧疚的自我否定。
很显然自杀失败。
没死成!认知到这个,宁亦无力难过。
先前是想睁没能力,现在是能睁不敢动。
自己的率性、莽撞、自私,一死了之还好,眼不见为净;现在活着,他实在是没有脸面对自己的哥哥姐姐。
病房内、崭新的病例被反复翻阅,指着一页葡萄大小的图像,宁肯满脸阴冷纠结无措。“这孩子怎么办?以目前小亦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打胎。”
“先保持不变,等小亦醒了再说。有没有查到什么?”听到这个,宁可红丝的眸底全是不悦。
手机传送给对方一个文件,宁肯对内容概述总结:“学校家里两点一线,陪同的安保说小亦身边没出现过什么差错,周围页全是固定的交友社交圈。”
对没意义的内容简单浏览,宁可低声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熟悉的人?”
“有!”冰冷的回答后,宁肯就在手机上布置新的调查方向。
怀孕了!我吗?宁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他是不是幻听!
“姐!”嘶哑的喊声,宁亦带着氧气罩即便是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浅。
注意力中心全在宁亦身上,呼吸声两人都听的仔细,何况是嘴巴出声呢!
一阵急促,宁亦清楚感受到哥哥姐姐已经围在了他身旁。
艰难的把眼睁出一条缝隙,两张惨白不堪的脸映入眼前,水雾瞬间弥漫住眼,想抬手摸摸哥哥姐姐的脸,宁亦使不上力。
温顺的抚摸弟弟头,不问因果,现在的宁可听到弟弟声音就很心安。“好了好了,是姐不好,你好好养着。”
“别想太多,别说话,保持体力,好好休息。”注视着宁亦眼睛,宁肯也无话可问,活着就好,其余一切都可以的交给他,他都能解决。
宁亦竭力的把眼睛睁到最大,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我.我是怀孕了吗?”
宁可和宁肯身形一顿,他们不知道宁亦不知晓孩子的存在,不确定如是告知会不会弟弟产生刺激。
“是吗”宁亦微微仰头迫切的再次询问。
长叹口气,宁肯微微的点了点头,宁可保持最开始的原状不做反应。
自嘲的冷笑眯起唇角,宁亦缓缓的闭上眼睛,心道:老天真爱跟他开玩笑。
见自家弟弟的沮丧造型,宁肯猜出半分:“小亦,你放心,千刀万剐,哥哥我一定虐杀那人渣!我保证。”
“对,你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别多想,把事交给哥哥姐姐来办。”爱惜的亲吻宁亦额头,千刀万剐都是轻的,挫骨扬灰.宁可都觉得不足够。
洁白的病房里,患者面无表情,陪同者战战兢兢。
宁可跟宁肯是对双胞胎Alpha,宁亦则是家里唯一的Omega,三兄妹相依为命;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宁可宁肯小时候不服不满意,直到车祸无情夺取了他们父母的生命,之后他俩便都就自主延续了父母的角色,给予了宁亦无尽宠爱。
泪水无声无息,下巴抽搐的颤抖,忍耐着无尽的波涌,宁亦心酸的哀求:“别追究了行吗?”
“小亦?”宁可心疼的不忍自家弟弟委屈。
坚定的看着宁可,宁亦的态度解决,声音单薄:“姐!帮帮我吧!”
假以时日,这是宁亦从来没有过的模样,也是宁可宁肯不愿看到的现象。
目光交错,虚弱的病人,目前的宁可.没有说不的权力,安慰着自己来日方长,宁可宁肯答应了宁亦不会继续调查......
五月份的傍晚天微微凉,随心所欲的散步追夕阳,消瘦的体貌完全看不出孕有七月。
“小少爷,明天的画展大少爷、大小姐都不允许,月份大了身子沉,不可冒险,不能去!不安全。”王伯操心的跟在宁亦身后叨扰劝诫。
失落的点点头,隔着衣服轻轻抚摸肚皮轮廓;衡量完得失,宁亦乖巧的朝王伯笑道:“我不去了!我乖乖在家。”
没有忤逆,只剩顺从,宁亦自出院就让哥哥帮自己入住了这处乡间小院;
不问、不阻拦、绝对保密,对待顽劣的弟弟.宁可跟宁肯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不愿再多生事端,宁亦现在只想安分守己的等待宝宝来临。
清拌豆腐、盐焗虾、干煸的猪肝、鲤鱼汤、炖牛腩......
晚饭又是千篇一律的补血食材,明明都已经达标,可厨师每次做饭还是会往这个方向靠。
“不吃了吗?”王伯看着没动几口的一桌菜问。
“嗯。”宁亦被不必要的搀扶起身离席。
望着回房间的小小身形,王伯宠溺的叹息,收拾碗筷撤菜。
静谧的村庄,伴随这轻轻的吱呀声门被推开,月光的照耀下,有条身影鬼鬼祟祟。
护着肚子蹑手蹑脚离开家,宁亦目标明确的直奔长期作案窝点。
“多少钱?”虽然每次来都是老三样,但宁亦还是习惯的每次来都会问。
牌场叱诧的小卖铺老板头都不抬:“七块。”
准备好的现金分文不差,自觉的放到收银台,呛鼻的二手烟,催促着宁亦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往门外逃。
“少吃点零食,上火,对孕妇不好。”
咬着烟嘴的叮嘱含糊不清,却让宁亦到门外的步子微微亦怔。
谢谢也不好意思再回头说了,丢人离开宁亦心想:以后一定要争气不来.....不.....尽量少来。
辣条、汽水、干吃面、低成本的快乐,宁亦边走边吸溜!
硕大的灯光猛然间出现.打的道路透亮,一辆辆搬家车从身边缓缓开过,看着回家的方向,宁亦新奇的感叹新时代农村人也能紧跟时尚,学着低价格置换解放人力,享受的意识想来已经普及进了城市的角角落落......
默默的在脑子里刻画记忆这个场景,作品的主题宁亦都想好了,就叫夜风里的美。
踢踢踏踏走到住处,刚刚遇到的搬家车.忙忙碌碌停在不远处的隔壁。
宁亦纳闷的想原住户应该是对恩爱的老年夫妻,前些日子他还跟人站门口聊天呢!怎么突然就搬走了,不声不吭的。
刹那冷风侵袭,汗毛瞬间战栗,敏感的身体过于知冷知热,环臂抱住自己胳膊,吐息间宁亦竟隐隐约约闻到了余风里的青苔,很淡、很弱......
宽慰着自己不能多想,悄咪关门前宁亦依旧忍不住模糊看了眼风吹过的搬家车方向。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个人的味道很难忘,即使宁亦克制的不提不想,但一有风吹草动,本能的反应,他是管控不住的。
要到了麦田丰收的季节,热闹的欢声笑语隔墙可闻,平时活泼的宁亦今日却反常的窝在院里安静作画。
趁着宁亦调颜料的间隙,王伯根源偏差的耐心解释。“小少爷,大小姐说了等你生产后,博格特再办画展不管是那里她们都会陪你去。”
“嗯。”兴致不高的答应,宁亦知道自己不出门完全不是因为画展。
王伯弯腰作势扶人起来。“那我陪你少爷出去转转!”
动笔的手一下不停,反复的勾勒涂鸦,小小的村路初显轮廓,宁亦不想分心多解释,就直言说:“我不去,你也去休息去吧!我想安静画画。”
识趣的退下,主是主.仆是仆,除了贴己多观察,王伯也不能强制过多干预。
叩叩叩!木门有节奏的被敲击。
常规的时间节点,即便是能预想到的来客,宁亦的目光也跟着王伯迎开了门。
附着身、搬着框,不出意外站在门外的正是市集上长期给他们送食材的菜商户儿子张庆;
泛黄的白T、褪色的牛仔裤、干净的帆布鞋、年轻与朝气让朴实的脸庞冒滋滋热汗,张庆从开门就龇着的满口白牙对着他俩笑;“王老板,今天除了新鲜食材还有点应季瓜果,东西有点重,我给您送厨房去吧!”
“好。”王伯让出过道给对方同行。
有时候让让进,有时候会让房门口,其实通行令全看厨师有没有在,今天的厨师布置完早餐,就去山上找野菜了,家中没有劳动力,王伯自然就会承对方情。
四四方方的小院很是干净,院落里的主人公有着天使般精致脸庞。张庆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生怕跌落的汗滴惊扰静谧、破坏不敢直视的美感。
送菜郎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往院中作画的人身上投,青涩好懂的青少年,让宁亦不禁有了别样想法.浅笑出声。
喊住匆行的张庆,宁亦平铺直叙的开口:“张庆,介不介意我画一副你。”
“啊?”顿住步子愣在原地,宁亦无征兆的突然出声,张庆没接受成功。
油画笔指指对方,反向再示意示意画板,宁亦用动作,巩固了自己意图。
看懂了对方手势,张庆朝着宁亦就开始鞠躬,架势上.着实有点吓人一跳。
举动弄的宁亦难为情,站起身连忙摆手:“别!别!别!别这样。”
“那.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局促紧绷慌张的站在原地,张庆完全不懂画画。
拿着画笔.眯眼为对方测算身体比例数据,宁亦浅笑口吻亲和:“站那里就好。”
墙外风吹麦浪,墙内阳光洒在少年眉间,不知名的虫子时不时发出叫响,宁亦专心的记录所需。
“这位是你新聘请的模特!”
“过于寒酸。”
张扬的眉眼顶着门檐,白域羽冰冷的语气里全是傲慢。
惊骇的扭头望去,宁亦一整个脊背寒颤,黑T.西裤.配套皮鞋,来者不屑的看着院内的一切,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丝毫温度。
握笔的手微微发抖,下意识的侧身子、拽衣摆,呼吸都带上了哆嗦,宁亦的脸迅速惨白。。
多年的邻居王伯并不陌生,热络好奇的对来人打招呼。“白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道不明玩味的笑,白域羽如头狼般桀骜;“自然是小亦.约.的.我。”
一字一顿击打再宁亦心口上,博弈的话在喉咙里.僵硬的发不出只声片言。
注意力转给宁亦,王伯立马就发觉了小少爷异常。
仓惶的步伐急急忙忙,王伯半跪在人身旁,惊慌的问:“小少爷,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说罢拿起手机就要呼随行医生。
“别叫人!我就是抽筋了!抽筋而已。”低着头闷声告诉王伯,白域羽的到来,恐的宁亦头都不敢抬直起。
白域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找过来宁亦完全不知,他一视同仁的让哥姐屏蔽所有外界信息,白域羽并不是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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