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飞白敲了敲蛋壳,当然没得到什么回应。边易三人探讨了半晌,也没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蛋,干脆就先抛到一边不再思考。
边易挥着锄头将地又深深的刨开两层,仍没找到那所谓的生源精金,他郁闷地叹了口气:“总不能是被那颗蛋吃了……”
庄飞白正蹲在坑边看,闻言一愣:“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这许多年岁过去,这颗蛋还保有生机……也许血脉强大,但那颗生源精金说不定也起到了作用……”他晃晃脑袋,冲着坑底喊:“找不到咱们就走吧,师兄,也许此物注定与我等无缘。”
边易沉默半晌,不信邪的又挖了两下,终于还是放弃,脚底一动便翩然落在坑边:“看来确实可以离开了。这谷中的星谷我们已经探过一遍,药圃也扫了几轮,实在没什么可呆的。”
此处山谷已是扶摇城外不知道多少里,三年间,边易与方九洲一路乱走,似乎全然不在乎在这危险重重的秘境之中迷失方向。
而这还要归结于他两人都曾经在那界碑上留下灵魂印记,也一直都能在识海中感应到那界碑的方位。
边易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三人这才从谷中退出来。
复又过了那断桥,站在山谷深涧对岸,边易看着那无边云海,道:“此间事毕,我计划回一趟扶摇城。飞白方才进入这秘境中没多久,还是要早些在界碑上留下印记。免得什么时候那通道突然开启,他却不能回去。”
察觉到边易话里微妙的停顿,一旁的方九洲晃晃脑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是无所谓的。此行我最大的目标已然到手,接下来的时日也不过是找些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有收获都算是白捡。与你们一道,去哪里都可以。”
边易闻言一愣,随后不再多言,只笑得畅快。
而一旁的庄飞白倒是神色莫名起来,一双浅色凤眸仔细上上下下将方九洲仔细瞧了又瞧。方九洲只感受到一道莫名目光,可再想用神识去探却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三人这便由边易在前头引路,一路朝着扶摇城的方向去。
方九洲得了星宫传承,虽修得浅显,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时候寻得机缘,也只能估摸出个大概的方向,此时却能比原先精准不少。
“东南不出千里,”正如此时,他正双手掐诀,一块玉色罗盘在身前寸许的空中悠悠旋转。
不消片刻,他抬起头来,声音带着几分笃定:“绝对有好东西!”
这话引得庄飞白看他,神色难辨,像是只是好奇。
边易却没注意,在不远处朗声一笑:“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机缘宝物,让你这样确信。若是寻常玩意儿,你那坛子离天水可是要叫我们师兄弟分吃了的。”
庄飞白也勾了勾唇角,脸上的那道嫩色疤痕跟着动了两下。
“决不能出错!”方九洲却已经向东南方向去了,白色绦带遮了他小半张脸,庄、方二人分辨不出他的神色,却能从动作看出急切来。
“这股子感应,乃是如今最强!便是初时发现星宫时,都是比不上的!得快些,我觉着此次不会如星宫那般顺利。”两人还未动作,便听见方九洲的声音传音入密,落入耳里。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些许正色来,连忙运气跟上,三人辗转腾挪间,便在这林中不见了踪影。
*
飞沙走石间,一眼望不到头的棕色沙漠之中零零散散占着三队人马。
这三组之间成三角形状,互相对峙,彼此之间气氛紧绷,便是漫天的黄沙,此时都好像在他们互相打量的目光之中化为清风,不再有一点压迫和震慑。
“你们若是非要与我等同行,那此地所有人需得立下天道誓言,不得在这遗迹之中对彼此出手!”左方那支中有一道袍男子此时站出一步,剑眉皱得像是能绞死蚊虫。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冷哼一声:“此处是我江阳门率先发现,便是泼皮无赖,也有先来后到之分。若是诸位想不费一兵一卒,便想从中间得些好处,却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他两句话压下去,却只得来一声嗤笑。那声音一点不带压制,其中的嘲讽之意几乎化为尖刀,扎在他心口上:“刘道友此言好生可笑,又是泼皮无赖,又是先来后到,你莫不是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不成?”
说话的是一红衣女子。她瞧着不过二八年华,面容娇美,笑容间媚态天成,可那双媚眼却没有丝毫笑意,其中冰冷杀意毫不掩饰:“我今日若是偏偏要不费一兵一卒,就要进了这天剑宗府,你待如何?”
“你!”刘道友正欲辩解,可那红衣女子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什么你?还你等先发现?这天剑宗府邸乃是我族阁老千年前就发现的宝地,早早便传了我等地图和口诀,若是论先来后到,只怕道友与你的师兄弟们,早该滚出万里之遥!”
两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谁,此时一时有些僵持不下,可又谁都不敢先动手,视线余光扫着另一侧未发一言一行人打头的那名男子,眼底露出些忌惮来。
男人垂着眼睛,像是闭目养神,看不清其中情绪。他似乎对眼前的东西不甚感兴趣,环抱着臂膀,沉默的站在一边。漫天的黄沙不过侵近他周身一尺,便好似被凌厉剑光劈碎,裹挟着改道,竟是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
便是他身后站着的两人,也都目不斜视,垂眸看着地面。恭恭敬敬的落后半步,只是身上的气势,又明明白白说明了两人筑基大圆满的实力。
“这位郎君,又是何说法?”那女子对着那道袍男子重重哼了一声,转头过来,眼里的笑意似乎真实了些——如果忽视掉她一直紧绷,全然未曾松懈的身躯。
林天赐这才才懒懒的抬起眼皮来,漆黑的瞳孔慢慢的扫过面前的两队人马。他嘴角拉的平直,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这沙漠之中没人说话,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
气氛更加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只消再轻轻一用力便能崩断。
“我?”林天赐嘴角微微动了一寸,眼微微眯起一点,似笑非笑:
“我林天赐看上的东西,凭你们……”那笑容一点点扩大,最后化为一个讥讽的、明确的笑:“也敢肖想?”
一瞬间,便有无数刀光剑影,霎时穿破风沙,直直冲天而起!
“给你们十息时间,滚吧,若十息之内没有滚出百里,便永远的留在这里。”他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俊朗面容之下,有如淬火刀锋般的杀意直冲两队人面门。
“林天赐!你虽是天之骄子,但我们也……”那刘姓男子身后有一少年郎正要叫嚣,却猛地被人拉住了臂膀。他不服气的要甩开,可那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却有如千斤重,似乎要扣入他骨血里。
“师兄!?”少年郎惊疑不定的望去,却见他那师兄目光冷冽凝重,眼底似有惊涛骇浪。一双鹰目死死盯着那一身简单衣饰,背着一把长剑的林天赐。
“你……你突破了那层界限?!”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眼眸里的惊骇越发浓厚,连眼白处都生生出了几根骇人的红丝。这般惊恐的面容从一向沉稳的师兄脸上露出,几乎要将那少年郎吓着。
另一侧的以红衣女子为首的几人似乎也明白了其中隐喻,顿时目光骇然,骤然急急后退了数十步,与林天赐拉开了距离。
林天赐似笑非笑,周身剑光飞舞,有破竹之势,带起隐隐的清冽剑鸣声:“与你何干?”他眼珠缓缓转动,竟是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可众人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便不是,你等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是与不是,又与你何干?
蔑视,**裸的蔑视。
那鹰目男人手臂似乎都在隐隐的抖,可却凭着毅力生生忍下了。
“十息,”林天赐复又垂下眼眸,声音醇厚又有些懒散地从众人耳边扫过。里头的杀意明明白白。
那少年郎和刘姓男子还欲再说,可鹰目男人却转头就走,一步也不停留。
不过一眨眼就遁出百米。
“师兄……”两人对望一眼,却不敢做声,只得恨恨跟上。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沙遮掩之中,不见了踪迹。
林天赐没看他们的背影,只转头去看另一伙人。
那一伙人早便退出许多,此时见他望过来,顿时人人紧绷。还是那位红衣女子一咬牙,前出一步,远远拱手道:
“郎君,我手中有族中长辈赐下的地图,便是那天剑宗内,也有数道我族先辈曾经探过的路。”她面如金纸,即便极力压制,此时娇躯却也忍不住有些轻颤。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身后那些男人此时竟没有一个中用的,难怪族叔此前要将这地图交给她。
于是脸上又勉强摆出些笑意,只是却不敢看那如一柄剑般直立在沙漠中的男人:
“此行,小女不过是前去取出一个我族先辈遗落在此的遗物,绝不肖想旁的,还望郎君高抬贵手,让小女完成族中的夙愿,能与族中交差。”
她声音柔弱,指尖都在发抖,此时不得不紧紧攥着。可她脸上表情却坚毅来,那双纤纤玉手牢牢架在身侧,微蹲下去行礼。
林天赐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只是嘴唇张合之间,让那女子白了脸:“六息。”
顿时,身后的三个男人爆发出强大真气,如流星般飞速后退,竟是一言不合便将她一人给留在这!
“五息。”男人的声音越发轻了,其中杀意宛若实质,带着凌厉剑光刮过她的脸侧。
聂三娘心中恨不得将那三位族中兄弟拆吃入腹,可此时却不得不忍下来,额角汗如雨下,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急急便道:
“小女乃九尾后人!”
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与那林天赐醇厚嗓音在空中对撞,消弭了那未出的一语。
林天赐终于又抬起眼,目光朝她投射过来。
聂三娘心中苦涩,脸上却不敢表露,方才的慌乱被她几乎瞬息掩盖下去。背后被汗水洇湿了一层,她却还是那副蹲身福礼的姿态,面部调动之间,露出一个清丽的笑。
一瞬间这荒漠之中便如百花盛放,明明方才仍瞧着艳丽无双的面容,此时却似下凡仙子般,透出让人难生歹念的高洁来。
此时她已别无他法。与那些族中兄弟不同,此行若无法取回那件东西,九尾一族消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这次机会错失,却不知道九尾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她享族中供奉,此时却是半步也退不得。于是她强撑着笑容不变,压下心中的惧意又重复了一遍:
“小女乃九尾族后人,聂三娘。”她抬起脸,第一次与林天赐直直对视:“先祖聂氏,乃是天剑宗最后一任宗主,月澜剑仙江澜的夫人,聂寒月。”
“若小女一心相助郎君,月澜剑仙的传承,有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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