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刚上楼,还未进门,就听到吵闹声,她停下脚步站到回廊的护栏前,就看见那日出现在桃花村的那三个仙人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即使那姑娘蒙着白色的面纱,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流火还是认出她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位道君道侣。
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她站在那看了好一会,三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姑娘护在中间,拱拥着一路走了进来,就是说话,也是恭敬异常,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抬头朝她看了过来,视线相对,她淡然的对着底下的人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等她醒来却怎么都想不起梦的内容,又有人送来早饭,热水,她清洗一番又吃了饭下了楼,那四人也坐在了大堂,酒楼的的掌柜就凑近说话,态度一样的恭敬。
她看了一眼,正好车夫也来了,就跟着车夫一起离开了酒楼,坐上灵车,与梦仙宗不同能看见高空下的景,此时底下是很厚的云雾,忽然有呼啸声从灵车旁经过,不由的抬头看去,又是那四人,乘着的并不是灵车,倒像是一艘船,飞行在云间,速度奇快,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
车夫羡慕又感叹,“竟是寒远宗凌远道君的灵船,果真非凡,今日能遇上真是幸运。”
流火没觉得幸运,只觉的郁闷无比,还有一点点的心口疼。
“姑娘听说过凌远道君吧?”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说凌远道君修为已至神灵境,是整个云川大陆最有可能飞升上界的第一人,仙灵界万年难出的天才,他修炼霜凌剑,洞府所在的仓远山常年冰雪不化,无人能进入,不过一年前,道君结契道侣了,想必如今夫人也住在仓远山里,为了夫人,听说道君专门寻来一块上古暖玉,置于山中地脉,以此来改变冷寒的环境。”
车夫说着嘿嘿一笑,显然对凌远道君如此宠妻也有种莫名的与有荣焉。
流火听的沉默,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想必没人敢长的与他一模一样了吧!那他定然就是那个与她在桃花村度过三载的夫君了吧!
三载的日日夜夜,不是三天,也不是三月,她与他白日相伴,夜里相拥,交颈而卧,帐里低吟。
离别之后,他却娶了新妻,将她抛弃,甚至未告知她一声。
今见,她没想着留在她的身边,只是想质问他一句,“为何不要她了。”
早春的寒远宗,矗立在群山环绕中,雾浓冷寒,她爬了三千五百的玉阶,只差最后一百阶就能见到那个人,而今他贵为即将飞升的道君,她一个普通凡间的农女,那句“为何不要她的话”没了问的必要,也委实过于卑微。
身上布裙被山上的雾气浸湿,寒气从脚底遍布全身,冷的她直打哆嗦,那辆华贵的灵船落在她的面前的平地,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轻轻的瞥她一眼,流火却感觉如针扎一样的难受。
无需看,她也知晓自己此刻的狼狈。
就在女子出现的刹那,山巅出现一个颀长的人影,浓雾消散,霜雪消融,一瞬间犹如从早春的冷寒变成了晚春的温暖。
流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渐进的身影,越进,越与她思念的人重合在一起。
眼泪不知何时流出,又落下,她伸手抹了一把。
她站的笔直,素手笼了笼发丝,盈盈期盼中,终于看见了清晰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却不再温柔,也不再只看着她,对她笑,更不会将她拢在怀里,叫她阿火,关心她冷不冷,累不累?
那人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向了她前面的女子,女子解下脸上的面纱,温柔含笑的冲着他行礼。
而他虽冷着脸,但眉梢眼角微微漾起的那一抹笑她不会看错。
流火双眼发酸,喉咙发涩,一颗心疼的厉害,站不稳的晃了两下。
她惨白着脸,眼眶微红。
握紧双手,僵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陡然发现她的两个寒远宗弟子上前拦,被她推开。
温暖不再,霜雪落下。
流火浑身打颤,倔强的凝视着他。
平静淡问:“道君记忆可全乎?”
他拥有一张冷峻清瘦的脸,长眉入鬓,瞳仁深邃漆黑,自带高不可攀的清贵气质,于雪色之中冷如寒霜,居高临下的的俯视着她。
未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你是谁?”
流火不由的发笑,笑的弯了腰,肺腑生疼,咳嗽不止。
忍不住轻嘲,“道君是忘了与我在桃花村共度的那三载了吗?”
“胡言乱语,你认错人了,来人,把她赶下山。”
一声令下,两个弟子上前,就驱赶她下山。
容颜依旧,情已不在。
而她心灰意冷,三载这样的结局,不过片刻,她已想通,不再多言,强求,走的干脆。
只是那两个弟子并没有将她送到山下,而是走到中途,又来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桃花村那个仙子,见那两个弟子对他们十分恭敬,显然身份要高一些,这些人一个一个一脸高傲又轻蔑的打量着她。
让人极度不舒服,流火蹙着眉,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冷笑说:“你一个凡人也敢肖想道君,也不找个镜子照一照,你怕是连给道君提鞋都不配。”
“这么放你下山,若心有不甘故意来败坏道君的名声……”
这人目光看向其他人,里面的深意忽然有种让流火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不想让我下山?”
“对,为了你好,也为道君,我们送你去个地方。”
话落,流火被钳制住了肩膀,她下意识的挣扎着,可肩上犹如压了一座山,沉重的让她动弹不得,“你们要送我去什么地方?”
“一个禁地。”
此时,另有一人说,“师兄,无故伤害凡人是要种下因果的,我们要不还是放了她了吧,以她一个凡人想必说了也没人会信。”
那人冷哼,“以防万一,再说,我们只是送她就去而已,若她命好,自可活,就算死了,也不是我们害死的,因果落不在咱们这里,走吧,别磨蹭了,想必你也不希望仙灵界传出有关道君不好的名声,也影响咱们寒远宗。”
“师兄说的是,我们快去快回,不会让人发现的。”
流火不知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一路上她的声音也被封了,任由他们压着她上了一辆灵车,出现在一个山上,眼睁睁又看着自己被推进了一个黢黑的洞里,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
四下阒静无声,极致的阴冷从她的后脊背处升起,强忍着不适,流火稳着身子慢慢摸索着前行。
只是这一段路一直没有光亮,渐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倒也能隐约看到一点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个山洞,脚下的路一直往下延伸,往山底走。
走了很久,流火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此时终于看见了光亮,她几乎是奔跑着过去,然后,整个人就如被钉在了地上。
一个巨大的山洞,四周布满绿色的青苔,山洞的头顶有一个大窟窿,光亮就是从那里倾洒而下的,而在山洞的正中间,又一个高台,高台有很多密密麻麻规则分布的黑色符号,围着高台四周旋转,从头顶垂下四根黑色的玄铁链,比腿都粗,吊着一个人,两跟穿透他的琵琶骨,两根拴着他的脚踝。
那人耷拉着脑袋,披散的头发杂乱无章的垂落盖住脸,随着铁链晃动,人却一动不动。
他上身赤着,遍布伤痕,黑色的,红色的,有些结痂,有些像是新伤,汩汩的冒着鲜血,瘦的厉害,骨骼分明。
下身围着一块布,刺着双脚,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即使她离着这么远都能闻见,上面有很多黑色小小飞虫,在啃噬着腐肉。
骤然,安静的人抬起了头,流火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覆盖在他左脸脸颊上那个大大的烙刻的“罪”,占据了半张脸,她被吓的后退数步。
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了她,耳边响起低沉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很久不说话发出的干涩。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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