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毓孕前期的时候孩子其实并没有很磨他,既不吐也不闹,连口味都没怎么变。
当然孟殊也觉得是他故意不麻烦自己。
想到这点他其实很心疼。
他想不通他们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明明是他的孩子在他爱人身体里长大,为什么安毓总对他有保留。
Omega生孩子的时候,孟殊哭了,产房外的长椅上,孟殊的手一直在抖。
双胞胎到后期的时候就很折磨人,孟殊明明担心得要死,但是还是要镇定地安慰着Omega说不用担心。
安毓一脸平静,还跟孟殊分析产前检查的各项指标,说医生很有经验,自己还做了专门训练,完全可以很顺利地生下孩子。
孟殊点点头,也跟着表现得很镇定的模样,其实慌得要死,他这人向来不信鬼神,那段时间国内的国外的神仙都被他拜了个遍,功德箱里的钞票直接扔了一沓,都是为了保佑安毓和孩子都健健康康。
那段时间孟殊的同事都说他神神叨叨的。
护士出来报平安时他猛地站起来,差点整个人直接晕过去。
安毓被推出来时苍白着脸对他笑,孟殊凑过去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哽着团东西,最后只挤出句带着鼻音的“疼不疼啊”。
安毓左手还插着输液管,右手却慢慢抬起来,手指微微张开。孟殊看到这个动作,立刻弯下腰,把脸埋进他肩窝里。
消毒水味混着安毓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他感觉到安毓的手指轻轻插进他发间,指腹蹭过头皮,带着点安抚的力道。
安毓声音还有点哑,问他:“看到孩子了吗?”
孟殊摇摇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守在这儿,连孩子长什么样都还没去看。
护士把双胞胎抱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裹在同款蓝白条纹的襁褓里,皮肤红通通的,脸上还带着没褪的胎脂。
孟殊轮流抱起一个,他们一起看两个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稀疏的胎发,实在说不上好看。
孟殊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都健康呢。”
安毓轻轻“嗯”了声,手指碰了碰其中一个小家伙的拳头,那孩子立刻攥住了他的指尖。
安毓抬头对他笑说:“真有劲。”
“这是弟弟,晚一分钟出来。”
孟殊看了眼安毓的侧脸。Omega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孟殊一直觉得安毓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像一泓静水,能沉淀一切杂质浮躁。
现在安毓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神又多了层柔和和慈性,整个人笼在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连发梢都透着温润。
孟殊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们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是半夜喂奶,清晨换尿布,或许还要围绕孩子的教育问题争执。
监护仪的电流声、婴儿的呼吸声、走廊里护士的脚步声,这些杂音混在一起,却让他前所未有地踏实。
孟殊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他们要做这俗世凡尘里的一家人。
*
两个人在上照顾孩子的育婴课上,学得很不错的。
安毓理论学得很好,能够清楚地说出哪种婴儿抱姿会让小宝宝觉得舒服,记得襁褓包好几种裹法,可当真正的奶娃娃塞进他怀里时,他就整个人僵得像块木板,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而孟殊实践能力强,上手很快。他给婴儿换尿布的动作干净利落,泡奶粉时水温也拿捏得很准,给婴儿洗澡,单手托住,动作很标准。
老师夸他天生就是当爸爸的料,其他学员则都羡慕地看向安毓。
孟殊很自豪。
Alpha冷静,专业,和只会纸上谈兵的安毓不同,孟殊各个方面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孟殊其实是绷着一根弦。
那根弦,让他在安毓面前是个称职的丈夫和新手父亲。
听到婴儿啼哭的时候,孟殊在那一刻流下眼泪,他并不是感叹新生命的到来,而是心疼虚弱汗如雨下的安毓。
孟殊知道自己有时候挺矫情的,情绪上来了就爱钻牛角尖。李渔总说他玻璃心,说他一点Alpha的样子都没有,可安毓从来没这么说过。
安毓只会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怕惊着他似的说:“对不起,你比我小,我却没有照顾好你,你生气都是应该的,我下次改好不好?”
这话听得他既窝心又恼火,安毓怎么能这么好说话?好到他都觉得自己被惯坏了,好到哪怕安毓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时,也怕他吃亏一样。
他趁着安毓睡着亲吻着他湿润的手背,掌心贴着微凉的皮肤,能触碰到底下淡青的血管。
安毓的手指蜷了蜷,没抽开,他就这么握着,像是攥住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
孩子的小名他们一人取了一个,毛豆生下来就好动,护士都说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小宝宝,珂珂则要文静得多,醒着的时候也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不哭不闹。
他们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是双份的,一模一样的奶瓶、小袜子、安抚玩具,婴儿床都并排放着。
早在孕检时他们就知道是双胞胎,所以购物清单上全是成双成对的勾选。
安毓喜欢给两个宝宝买各种益智玩具,从木质积木到会讲故事的器人,每次孟殊拆快递都感觉像在开科学教具展。
而孟殊就爱打扮两个小朋友,看见带兔子耳朵的连体衣就走不动道,衣柜里挂满了他淘来的小衣服,成套搭配。
他们孩子出生的时候,帝国一些报社用头版报道了这则新闻,标题都是什么“帝国高匹配度夫夫喜获双胞胎”,底下又不免宣传了一波AO政策。
安毓本来躺在床上回复各种道喜的信息,就看到了有人已经把他和孟殊的孩子称为“优质基因结合典范”。
民政厅和AO管理局都送来祝贺,护士们交接班时总要多看两眼他们的孩子,仿佛那两张小脸上真能有什么优质遗传密码。
明明就是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奶娃娃。
总之他们当时一生生俩的确是AO结合政策的活字招牌和强心剂,AO结合政策推行多年都没能激起水花,他们这双胞胎来得正是时候,自然受孕,没有人工干预,两个健康的孩子,活脱脱是政策宣传册的范本。
孟殊当时也是高调公布得子喜讯,因为他觉得这样安毓就彻底跟他松不开了。
后来孩子大一些了,安毓就彻底放开手重新工作。
两个孩子跟孟殊相处时间多一些,有一次珂珂发烧了,阿姨刚好请假了,只有孟殊一个人。
再得心应手的新手Alpha父亲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珂珂又白又嫩的脸红彤彤的,他给安毓打电话,却没人接听。
他只好把已经睡着的毛豆一起带出了门,睡眼惺忪的毛豆被折腾醒了,瘪着嘴要哭不哭。
不想让父母知道了又数落安毓,孟殊于是不想给他们打电话,他只好一路上不停给安毓打电话,一边往医院赶。
珂珂不舒服就在不停地在哭,毛豆被这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也开始哼唧,哭得孟殊也想哭。
孟殊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喉咙发干地哄着:“珂珂,别哭,爸爸马上带你去医院。”
半夜的医院停车场空位不难找,只是他心里很难受,差点撞上隔离墩。
好不容易停好车,毛豆已经哭累了靠在他肩上抽噎。他一手搂着滚烫的珂珂,一手推着昏昏欲睡的毛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蠢了,大半夜的把健康孩子往病菌扎堆的医院带。
珂珂的眼泪蹭在他衬衫领子上,毛豆的小手抓着他衣扣,孟殊捏了捏太阳穴,看着近在眼前,突然觉得有些无助。
两个孩子当时才几个月,等到要到医院安毓才接了电话。
珂珂一直不停地哭,孟殊将他们放在婴儿车里一起推进了医院,然后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去检查,护士帮着他看着毛豆,他一个人手忙脚乱地跑了很久,头发乱了,连鞋子都快跑掉了,天仙气质全无。
医生皱着眉训他送得太迟,说这么小的孩子高烧不退很危险,孟殊只能低头挨训。
Alpha心态有些崩,然后抱着珂珂打点滴,珂珂终于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盯着雪白的墙面发呆。
毛豆被护士哄得睡得很香,然后他就看见了手机锁屏上密密麻麻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安毓的。
那是他第一次对安毓说那么过分的话。
“战争都结束了,实验室根本就不需要你了!你是不是应该成为一个正常的Omega,而不是让我……孩子从小就缺少母爱。”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疲惫和委屈像潮水一样堵在胸口。
“你闭嘴。”
安毓也很生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呼吸声明显加重了。
孟殊能想象他攥紧手机的样子。
可最后安毓还是先问了句,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声音压得很平。
孟殊盯着点滴瓶里缓缓下坠的药水,他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孟殊挂掉电话后,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发愣。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那些话,明明知道安毓最在意的就是就是工作,明明比谁都清楚安毓为了孩子已经推掉了多少项目。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腔发酸,怀里珂珂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烫得他心口发慌。
脑子里全是刚才电话里安毓那句发抖的“你闭嘴”,他想打回去道歉,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半天没按下去。
*
安毓还以为孟殊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找了关系秘密定位到了他的位置,然后被告知在儿童医院,马不停蹄地就赶去了。
接通电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到了医院了。
孟殊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其实并不反对Omega的事业,安毓工作的时候就在发光,可是他也很委屈,他还被医生骂。
伤人的话像刀子一样梗在两人中间。
他们那晚都很沉默,安毓好不容易开口道:“你手酸了吗?让我抱一会孩子吧。”
孟殊转了个方向。
安毓:“抱歉,刚才有个会,手机调了静音。”
“所以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孟殊咄咄逼人地道。
“可是……你可以先联系一下父亲他们,毛豆这么小不适合一起带来。”
安毓没有指责的意思,可孟殊正在气头上,每个字听着都像在挑刺。
孟殊想,安毓本来就不喜欢他。
“所以呢?怪我吗?”
安毓不说话了,孟殊本来是呛人那个,却把自己呛得鼻头发酸。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安毓手忙脚乱去擦他眼角,被他偏头躲开:“别哭,别哭,我以后一定会接你电话的。”
孟殊的扣子掉了一颗,现在看起来就是个颓废的奶爸。
等孟殊情绪平复下来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安毓看着婴儿车里的毛豆,有些小声地道:“用了点非常手段……别往外说,你别说出去,犯法的。”
孟殊看着安毓仿佛做错了事的样子,胸口那股郁气突然就泄了大半,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出来太没立场。
而后他们又不说话了,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家了,路灯下映出Alpha和Omega的影子,他们看起来那么亲密。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今晚彼此心里都很难受。
*
孟殊是一个生理需求正常的Alpha,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觉得他那迟钝的老婆好像并不是很愿意跟他过夫妻生活,于是他也很憋屈地忍着。
要知道自从安毓怀孕后,他们就没正经亲热过几回。
有时候安毓回来把门一关,孟殊实在看不惯那门,借口直接把门都拆了。
安毓看上去也颇为不理解,但是也没深究。
他憋得狠了,连安毓弯腰拿东西时露出的一截后腰都能让他喉头发紧。
那截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很想在上面留下一段指痕。
人压抑久了就容易做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这天其实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安毓出门上班,孟殊洗漱的时候看到了脏衣篓里安毓换下的衬衫,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出来。
他很妥帖地处理了现场,喷了半瓶除味剂,却压不下心里那股窝火。
很憋屈,自己一个有家室的Alpha为什么还会拿着有Omega信息素的衣服自己做这种事,就很憋屈。
当天李渔光荣退伍了,孟殊去了他的接风宴,然后李渔被灌了很多酒。
李渔喝疯了,酒过三巡就没了正形。他醉醺醺地掐住孟殊的脸,大着舌头说:“孟天仙,你现在怎么这么深沉了,果然成家立业的人就是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
孟殊皱眉甩开他的手,然后正襟危坐道:“我还得回家带孩子,别把酒洒到我身上。”
李渔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感叹地说道:“孟天仙,你可真贤惠,你现在可真幸福,可算起来我还是当年可是你跟安老师的媒人,要是没有我,你的诡计能够得逞吗?”
孟殊有些无语,然后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谢谢。”
而后孟殊就听到旁边有人勾着李渔脖子起哄说:“李渔你悠着点喝,等会儿酒后乱性可没人管你。”
李渔一把推开那人,笑得东倒西歪,反唇相讥:“你能不能看看在众的熊样再跟我说这话,老子乱性也轮不到你们。”
孟殊福至心灵,要是他也喝多了,回去是不是就能借着酒劲把安毓乱一乱?他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斟满,仰头灌了一大口
李渔斜眼瞥他:“你不是要回去带孩子吗?”
酒辣得喉咙发烫,孟殊面不改色地抹了下嘴角:“这酒确实不错。”
酒吧老板一直在他们这桌转悠,还用莫名其妙,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他和李渔,而后被他们发现他在偷拍他,不怪他发现,这人闪光都不关。
果然是郑卫桑的人。
不过孟殊也醉得七七八八,加上照片,足够他回去乱了。
照片拍就拍了,郑卫桑发给安毓就算了,反正他和李渔是清清白白的。
孟殊眯着眼想,要是安毓看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表情?生气最好,醋意大发更好,这样他就有理由把安毓按在墙上质问,顺便把积攒的火气全发泄出来。
孟殊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预想中的质问和争吵都没发生,安毓根本没生气,还说些什么只要你回来的话,让孟殊觉得更憋屈。
这话像盆冷水浇下来,把他那点借酒装疯的心思全浇灭了。
他醉了个七七八八,后来是完全清醒了的。
火都不想发了,他现在只觉得累,想上楼躺着。
结果安毓来扶他,被他那股酒劲以为自己还在酒吧,他条件反射地一挥手,安毓踉跄着撞上茶几角,闷哼一声跪坐在地。
这下酒劲全散了,脑子清醒得发疼。
孟殊宁愿安毓给他一巴掌,也好过现在这样。
孟殊帮安毓处理伤口,而后安毓又挣扎要回房,孟殊这下情绪彻底绷不住,他说你出去我们就完了。
孟殊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带着哭腔。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哭得像个傻逼,安毓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落在他后背,很轻地拍了两下。
后来事情就失控了。
他在安毓怀里哭了一场,然后真的酒后乱了。
他抱着安毓,Omega困倦地窝在他怀里,在灯下仿佛软得快要融化。
年轻气盛的Alpha真的很可怕。
孟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憋了太久,动作难免失了分寸。
安毓被他折腾得不轻。
卧室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孟殊低头咬住安毓后颈的腺体,安毓疼得浑身一颤。他惊觉自己失控了,可身体还是遵循本能继续动作,像饿狠了的野兽终于逮到猎物。
等孟殊终于冷静下来,安毓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就在快要心满意足睡着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安毓嘴里叫出了郑卫桑的名字,孟殊动作一顿,而后整颗心都被揪紧了,后知后觉他发现自己是在发抖。
安毓无意识地蹭了蹭他胸口,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三个字给孟殊怎样的震撼。
还有比老婆在自己床上叫别的Alpha名字更令人绝望的事吗?
没有。
孟殊于是也照模照样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他也要发一次火。
安毓真的太过分。
他不信安毓会签。
本来以为Omege会像过去一样认错挽救,结果在车库等了半个小时都没动静,引擎都没点火。。
阿姨在一旁劝说,孟先生先下来吧,安先生还在睡,不如等他醒了他们再好好谈谈吧。
孟殊于是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走了。
毛豆和珂珂坐在车后,自己抱着奶瓶嘬得作响,还以为是出去玩。
李渔得知孟殊离家出走后,突然想起问他:“对了,你跟安老师解释过咱俩当年那档子事没?”
孟殊迟疑了三秒说:“解释什么?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你没说现在!我当初只是为了让你的相亲对象知难而退才假扮你男朋友的,又替你打探安老师的情况,对不对?”
“……对。”
“你别告诉我这些年都没澄清过?”
孟殊摇摇头。
李渔拍大腿:“兄弟,问题大了好吗!”
孟殊:不哄我,就离家出走[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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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兄弟事情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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