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怕是自个儿记错了，悄悄儿同平儿道：“我怎么瞧着二姑娘这几天梳的头发戴的首饰都是一样的？”
平儿细看了迎春的耳垂和手指，点头道：“好似真是一样的。”
府里的几位姑娘，不说金凤、璎珞那些个大件儿，可绢花、耳坠和戒指这些个小东西，总是有一大盒的，怎么会连着三四天用一样的东西。
平儿道：“怕又被她的奶嬷嬷偷偷儿拿去赌了，奶奶可要管？”
凤姐儿蹙眉想了一会儿，摇头，“且不说这才几日，咱们也拿不准，就是拿准了，这阵子的头等大事是娘娘省亲的事儿，为这，连过年的事儿都要退一步，那奶娘再胆大，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偷了金凤卖去，先过了省亲的事儿再说，总归府里不是我管家，也怪不到我头上，咱们这时候闹出来，老太太和太太不喜欢，珠大奶奶也要疑我。”
两人遂面上不露，只如往常一般无事时过来看看，关照几位姑娘的饮食。
日子眨眼就到了二十九，虽福安家园、禧乐园和康馨园仍旧没签约，但三处都没有业主闹事，一是年前的时候太赶，业主们只以为是还没轮到，其二是交房时间都在明年的四五月往后，要领赔偿也得从那时候论起，与他们现下并不相干，故一时没轮到，也没人闹。
而三处的东家则要么认为无事，要么觉得不急，要么以为贾荞拿他们没奈何。
殊不知，他们这儿坐等着贾荞寻他们，而别处三四十家不知送了多少礼，打点了多少关系，只盼能在年前见贾荞一面。
“大人，消息我们已悄悄儿的透了出去，另三十八家也都已经私底下接触过我们，他们都表示了若果真有协会，愿意签约加入，还有就是想要见大人一面，我们这儿一直抻着没给准话，明儿就要封笔关衙了，大人您看？”
一大早，贾荞刚到现审处，何守恒和张大中就过来禀报问话。
他二人这几日忙碌得很，嗓音都有些微哑了，面上却不见多少憔悴，反而官服肥了一圈。
贾荞道：“要抻就抻到了，否则就是提起笔了，也有临时反悔的，我不耐烦和他们来回拉扯，约他们今晚在醉贤楼的明月楼见，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明年再说吧。”
张大中道：“他们？一起见？”
贾荞笑了一声，“不一起见，我就是一天三顿换着人吃，也得吃过年去。”
张大中憨笑道：“我就是怕他们聚在一起，到时沆瀣一气，反而不好控制。”
何守恒捋着胡子笑道：“沆瀣一气？真以为他们那样齐心，我看是龙争虎斗还差不多。”
有点实力的谁不想当议员，能当议员的，哪个不想争副会长，至于那些个实力单薄的，纵然不敢争，也得表现表现，否则那么多大佬当面，随便哪一个伸伸手，就也喝一壶了。
何守恒会做人，主动问说：“可要叫上汀芷湾和盛世嘉园的人？”
贾荞道：“除了那三家，都叫上。”
两人应了事，自去安排，张大中问说：“醉贤楼的明月楼？醉贤楼我知道，它里面还有楼呢？”
何守恒的心思不在这处，“咱们不知道，那些个大商必定知道，不用咱们操心。”
京城有名有面的几十个大商家一同出手，任它什么摘星还是望月的楼，也是立时三刻就能定下。
张大中碰了碰他，“何大人在想什么？”
何守恒叹道：“我在想，这才是真正的刀不血刃啊，我真是老了。”
当天晚上，明月楼，何守恒和张大中都跟着狠狠长了回见识，原来这面上瞧着只是闹市大酒楼的醉贤楼，后头别有洞天。
明月楼只有两层，其妙处不在其位置隐秘和坐落高处，也不在它四面的玻璃窗，而在它顶上还有一大面玻璃做的斜顶，坐在屋内仿佛置身于明月星辰之中。
并且楼内空间很大，一层楼足够摆下十桌，因他们算了人数只让摆了五座，所以地方还宽松得很。
贾荞到时，所有人一个不差皆已在座等候，带着仿若尺子度量过的友好妥当的笑容，彼此问候探话。
待贾荞踏进二楼，所有人起身迎上前，上首一桌的几人明明离得最远，却迎得最快，也站得最近。
黄又礼和戚茂就在其中。
一大堆人围上来，直接把贾荞给淹没了，外头一圈的连他的衣角都瞧不见，只能看见内圈的人都弯着身子说话。
贾荞笑道：“不用多礼，都先坐下说话吧。”
虽是如此说，但众人也都一直簇拥着他在上桌上首坐下，方才各自入座。
何守恒和张大中坐他左右两边，黄又礼和戚茂虽也在主桌，却在末座，席间还有人不时拿话点他二人塌了楼的事儿，想来他们能坐到主桌也废了不少功夫。
黄又礼和戚茂这会儿可不是正庆幸，庆幸他们迷途知返，否则这样大的好处，他们空有资本，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反而要成为最大的一盘肉菜。
席间，贾荞略微透了几句话，主桌的几家还没表态，次桌的几家先抢着说要签约，他们实力比不得主桌的，只好从态度上找补，这么一卷，原本还被黄又礼和戚茂提前劝过，他们的楼房没出事，可以多考虑考虑的主桌的人也不敢再多矜持，只心底暗骂黄又礼和戚茂两个不怀好意。
一顿饭，看似吃得热闹愉快，欢声笑语不断，结果也是皆大欢喜，一个个笑得堪比佛陀，什么‘共谋发展’‘共享机遇’‘建设新都城，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好听的话一句一句，但彼此之间暗藏的机锋却不小，真个儿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商场如战场，硝烟弥漫，刀光剑影。
不说别的，只定酒楼和结账两件事儿，就已经打过了两仗。
酒席毕，送走了贾荞，何守恒和张大中抱着一大摞签好字盖好印的协议书和倡议书离去，暗道那没来的那三家惨了。
要争议员和副会长的席位，除了本身有实力，自个儿家的楼房建得好，生意做得大以外，还要展现出能引领行业的对内对外的管理的手段。
内部里头目前没什么问题，也暂时没分出大小王，那外头那不服管教的三家，可不成了众矢之的，明晃晃的能立威的功劳。
商人啊，钱都有了，偏不准当官，对于权利的迫切渴望，从他们每年孝敬官员打点关系的大笔花销上就能看得出来，如今机会摆到眼前，可不得疯了。
张大中笑着歪了歪脖子，“那也是年后的事儿了。”
年前年里哪个敢闹，不怕小大人出手往死里整治他们。
“是啊，先好好儿过年吧。”
禧乐园和康馨园倒无碍，可福安家园若下场太惨，纵然不是大人动的手，于大人的名声也不好听。
罢罢罢，不管了，先过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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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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