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我知道能解决这件事儿的人。’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次日,贾荞刚下衙回府,就在老祖宗处被凤姐儿叫住了。
“老祖宗,您可得帮帮我,您说我才歇多久,好容易把身子养好些,他就给我揽下这么一大桩子事儿,这事儿一没有旧例可循,要理顺了,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气,若只是操心也就罢了,谁叫他是我生的呢,可是还得出银子,老祖宗您知道,我是个穷的,就是有些私房,您说说,也没有这样的理儿不是?”
凤姐儿拉着贾母的胳膊,一连声的笑骂抱怨。
“林妹妹回来和我说的时候,都把我给吓着了,正要想方设法的把事儿推脱掉呢,不想,林妹妹说,他昨儿就已经替我应承了,郡主昨儿回去就和王妃说了,今儿进宫又同公主们也说了,太妃和贵妃听说了,也给凑了些银子,您说说,这事儿这样了,我这个‘不’字,生生堵在嘴里,哪里还说得出来,也只好来您这儿诉诉苦了。”
贾母只笑她:“你也被吓着的时候?”
又说:“连贵妃、王妃、公主们都出了银子,可见这做的是件大好的事儿,你得用心做,若是办砸了,不说她们,我也不饶你。”
凤姐儿夸张的苦着脸拍手道:“哎哟,原想求老祖宗心疼呢,不想倒领一通教训。”
黛玉坐在贾母身旁,用帕子掩着嘴笑。
贾母笑歪了身子,一手揽着黛玉,一面招手叫贾荞上前。
“你细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做,也安安你母亲的心。”
贾荞笑回道:“我只是提了个大略,就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那些不想要女孩的人家,把女孩送给咱们养,一是免得多造杀孽,二也是咱们积德,咱们花费些米粮养大,再教她们些谋生的本事,算好花费了多少银子,等她们长大了,能挣钱了,把这银子还回来就行。”
“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一味靠人的善心,花费太大,也不能长久,也怕叫那些女孩儿们生了惰性,不如叫这个机制自然的运转起来才好。”
贾母认真听了,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很是。”
贾荞又笑回道:“我就这么提了几句,但具体怎么叫人把他们家里不想养的女孩送来,在哪里养,怎么养,学什么,请哪些人来教,怎么教,怎么给她们安排活儿,怎么叫她们都能有挣钱的本事,又怎么算养大她们的花费,怎么把这花费收回来,我就一概不知了。”
贾母拍着他的手笑道:“你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又哪里知道怎么养孩子,放心,都让你母亲操心去。”
贾荞笑道:“还是老祖宗心疼我。”
“哎哟!”凤姐儿在一旁夸张的笑着叫苦,“有了曾孙子,孙媳妇就不值钱了!”
黛玉又低头笑了起来,屋里伺候的丫头们也都笑了。
贾母笑着伸手点了点她,又拍了拍贾荞的手,收了笑教导道:“不过,老祖宗也要说你,你这事儿做得莽撞了,下回再有什么主意,回来先和家里商量了,再叫你林姑姑进宫问问贵妃的意思,你大姑姑最是聪明妥当不过的人,若是她觉得可行,咱们再做,就稳当多了。”
“是。”贾荞受教的点点头。
凤姐儿拉着贾母的胳膊道:“老祖宗快别管他了,也教导教导孙媳妇吧。”
贾母瞧着凤姐儿,笑着哼了一声,点着她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哪儿是来向我讨主意,你是找我讨银子来了。”
凤姐儿哈哈大笑,应得爽快,“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
贾母笑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呢,你哪里瞒得过我。”
说罢,叫来鸳鸯,让她取一千两的银票子给凤姐儿,故作嫌弃道:“把她打发了,我也好耳根清净些。”
鸳鸯笑应了。
凤姐儿拉着贾母的手笑道:“只这个可不够,老祖宗可不能太偏心了,家里一共四个妹妹,三个都帮着珠大嫂子去了,好歹匀也两个给我。”
黛玉若有所觉,微微低头。
贾母笑道:“这事儿我可不管,你问你大嫂子要人去,看她给不给你,再问你妹妹,愿不愿意帮你。”
凤姐儿笑拍手道:“巧了,这儿正有一个妹妹,林妹妹,咱们可有两重亲,你可不能不帮我。”
贾母笑道:“她身子弱,又要陪郡主读书呢,整日不在府里,你可别折腾她了。”
风姐儿叹气,“我就知道老祖宗是个偏心的,只林妹妹是宝,我们都是捡来的。”
贾母被她逗得哈哈笑。
凤姐儿拉着黛玉的手笑道:“不过林妹妹这样的人品,不说老祖宗,我也喜欢,哪里舍得叫她劳累,只是想着她常同郡主公主们在一块儿,好把咱们这事儿说给郡主公主们知道,叫她们知道咱们这事儿办得怎么样了,不好叫人家花了银子,连个响儿也听不着。”
“林妹妹就应了我吧。”
黛玉笑着点点头,“这原是我应该做的,凤姐姐受这累,也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凤姐儿笑道:“果然还是林妹妹会心疼人,好了,那咱们就说好了。”
贾母假意嗔道:“我是个不会心疼人的,若累着了我的玉儿,我可要寻你的不是。”
凤姐儿塌肩,对着众人哀怨道:“唉,听听老祖宗这话,老祖宗哪里不会心疼人,只是不心疼我罢了。”
贾母点着凤姐儿哈哈笑道:“就你会贫嘴。”
从贾母的院子里出来,凤姐儿没急着去寻探春,今儿府里的姑娘们都搬进了园子里,姑娘家琐碎的东西多,而是同贾荞道:“我打算从梨香院辟三间屋子出来专办这事儿,你方不方便。”
贾荞笑点头道:“自是方便的,我的东西都搬到园子里去了,我原也想劝母亲去那里。”
凤姐儿现住的院子离王夫人太近,若是在那处,只怕同从前管理家务一样,样样件件都要报给王夫人知道,那这摊子事可就说不清是谁管了。
凤姐儿笑道:“我自是知道你搬到园子里去了,只是梨香院实在‘方便’,我若用了,到时那里人来人往,就怕你不方便了。”
贾荞笑了笑,又道:“这事儿毕竟不是咱们一家之事,母亲的账目一定要清楚明白,下面的人也要严格约束才好。”
凤姐儿好笑道:“这还要你来同你母亲说。”
贾荞只道:“咱们可不仅仅是做善事,母亲千万记得,您只是暂时代管此事,此事是郡主牵的头,等郡主能接手了,或是郡主有更适合主持的人了,母亲要能立时干净的交接出去。”
凤姐儿看着儿子,笑容微顿,片刻带着几分郑重道:“母亲知道了。”
贾荞笑点点头,“叫母亲受累了,我这儿会叫人编写教授女孩们读书识字的课本,女孩儿们到底不用科举,不用学得太高深了。”
凤姐儿停下脚步,笑瞧着他慢慢挑起半边眉毛,拿不准他是真这样想,还是只是对外的说法。
又问他:“这阵子衙门里忙不忙?”
贾荞笑道:“京里的楼房复工也有些日子了,大家都理顺了,不过照章办事,不难。”
不难,不是不忙。
这样还要抽出精力来管女童教养的事儿。
凤姐儿心里琢磨开,还想再多问几句,平儿笑着快步迎了过来,“奶奶还在这儿同哥儿闲聊呢,咱们院里可压了一箩筐的事儿等着奶奶决断呢。”
凤姐儿点着她笑骂:“你这死丫头,就见不得我闲一会子的,倒和你们哥儿一个脾气。”
平儿笑道:“我哪儿敢,都说哥儿是和奶奶一样能干的人。”
贾荞笑道:“我也不敢,是母亲能者多劳。”
凤姐儿一甩手帕,被哄得笑语飞扬,“打量我不知道呢,不过是有人知道了我这里有一件大差事,要用人,所以求到我这儿来了,你们两个不好拒绝得罪人,让我去做恶人。”
平儿笑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奶奶既然知道,可快救救我们吧。”
凤姐儿故作勉强的笑睨了她一眼,实则微抬的下巴早暴露了她的受用。
同贾府里的言笑晏晏不同,忠顺亲王府里,王爷听王妃说了这事儿,皱着眉头,很有几分不赞同。
“可是有什么不妥?”
王爷想了片刻,才缓缓摇头,“这事儿说起来和办一个育婴堂差不多,不过是只养女婴,算不得什么大事。”
王妃闻言笑道:“还真是差不多,那育婴堂里也差不多只有女婴。”
王爷摇头笑道:“所以,她还折腾这一通做什么?”
王妃服侍着王爷去除外头的大衣裳,一面笑回道:“王爷的女儿,王爷还不知道么,她惯来爱折腾,就这事儿,还没理出个眉目呢,就歪缠着我,硬要了两千两银子去,只我也罢了,她回来我才知道,宫里的太妃、贵妃、公主们,她是一个没漏。”
王爷去掉大衣裳后,神色轻松的歪到榻上,抬手指了旁边的位置,示意王妃坐下说话,哈哈大笑道:“这么多银子,不知能换她几日乖巧。”
笑罢,又同王妃嘱咐道:“小孩子的事,你别多管,随他们折腾去,荣国府那个贾荞,年纪虽小,却很有些心思,他不会让团团惹出大祸。”
“可不是,”王妃笑道:“我问了团团身边跟着伺候的人,竟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都说他做事稳重,我原还想着六七岁的孩子,再稳重又能稳重到哪里去,听王爷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王爷感叹道:“六七岁的孩子,就能在朝堂上立足了,荣国府到底……”
王爷顿住后面的话,过了一会儿,又同王妃笑道:“他大约是为了给那林家的姑娘谋名声。”
自个儿女儿身边的人,王妃自然知道,点头道:“那姑娘的亲事是有些艰难。”
说罢,就思虑起可与哪家为配。
王爷摆手道:“艰不艰难都与咱们无关,她往后如何,得看贾荞如何,此事你给些银子就罢了,别的不要沾手,她们若说要办个宴,或是去哪家筹银子,你也别出面,让她们自个儿折腾去。”
“我明白了。”她不出面,荣国府就不能借由此事,同他们府上攀关系。
王妃叹了一声,“贾荞才几岁,那林姑娘可是早该相看的年纪了。”
说到这个,王妃又想起一件,“那贾荞与团团年岁相当,因这事儿,常在一处,会不会不好?”
王爷笑道:“他们才几岁,再说,这事儿,你听他们说得好听,做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稍微一二十年都见不着回头钱,一来团团哪有那样的长性,二来就是有,这一二十年全靠他们这样东一头西一头的筹银子,能筹多少,能撑多久?官办的育婴堂只管衣食都多少艰难呢,他们这个,还要请先生呢。”
王爷好笑的摇摇头。
王妃也笑了,不过,“不管能做多久,这银子终究是做了善事,也不算胡闹。”
王爷神色颇有些骄傲的笑点头,“自然,团团那样聪明,哪有真胡闹的时候,不过是与咱们玩闹罢了。”
次日,黛玉照常进宫,探春则早早的到了梨香院,同凤姐儿商量着列出一些条例,一件件的增减,又标出先后轻重,再想一些筹钱的法子。
另一边,帮忙管理家事的宝钗,见探春许久没来,关心道:“三妹妹怎么没过来,可是昨儿搬进园子的时候吹了凉风,不好了?”
李纨冷笑道:“她哪里是病了,只怕再没有比她身子更康健的了。”
这话听着不对,宝钗没再多言,只拿眼去看迎春。
迎春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前日三妹妹说身子不舒服,要歇息半日的时候,珠大嫂子还很关切呢,不知怎么的,今儿就不对付了。
宝钗面上不露,避人的时候,悄悄使了丫鬟去打听。
午饭的时候,宝钗和薛姨妈一起听了莺儿的回话。
薛姨妈瞧着女儿敛眉思索的模样,道:“这府里以后到底是你姨妈做主,三姑娘这么做,你姨妈心里必定不喜,你别同她学,你如今做的才是正经事儿呢。”
她知道突然办什么专养女婴女童的育婴堂太过胡闹,“但到底这是件善事儿,任谁也挑不出错来,连娘娘、公主,还有老祖宗都出了银子,到底是郡主牵头要做的事儿。”
薛姨妈笑摇头道:“你也说了,连娘娘公主们都凑银子了,这事儿照理儿,就是王妃出面都不为过,可你瞧,这都大半日过去了,你见到王府来人了没有?这说明,娘娘和王妃她们就是拿银子给郡主闹着玩呢,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个善名咱们不能落下,一会儿我也给她们送几百两银子过去。”
宝钗心里总觉得不对,最初那福芦园,府里也当荞哥儿是小孩子闹着玩,可如今再看,这福芦园引出了多少大事,荞哥儿又得了多少好处。
不过这次是郡主提出来的,虽是荞哥儿想的法子,但、罢了罢了,此事多想无益,总归人家并未邀请她。
不论别人怎么想,郡主从听了黛玉的回话后,真和得了新鲜玩具的小孩儿一般,上课也坐不住了,一出宫,就跟着黛玉直接到了荣国府,会同凤姐儿和探春,热热闹闹的筹备起来。
虽说王府里王妃选择了冷处理,也浇不灭她们的勃勃兴致。
不过三五日,几人就把名字和地方定好了,还给贾荞指派了差事。
郡主道:“就叫女童教养院。”
“这名字……”
郡主看向凤姐儿。
凤姐儿笑道:“嫌弃太直白了?可官府设立的育婴堂不直白吗?就是要这样直白才好,叫人一听就能明白,如此那些嫌弃家里女儿,又稍微有点子良心的人,也知道往哪儿送孩子了。”
贾荞笑道:“我没觉得不好,就是想着到时候匾额挂出来会不会不太好看。”
郡主伸手拉过黛玉。
黛玉笑道:“楼名我们另外起了别的,叫作辟芷楼,‘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生长在幽僻出的香草,这既是对她们的形容,也是我们对她们的期望。”②
贾荞笑点头:“这名字真好,只是‘楼’?”
黛玉几人相视一笑。
凤姐儿道:“寻常能住下上百人的大院子一来不好找,二来花费不小,我想着前头咱们不是接了大太太的福安家园吗,在那儿建一栋楼专用来做这事儿,能接收的孩子更多不说,咱们自个儿的地方,想怎么建也方便,也算是我为咱们女童教养院尽的一点儿心意了。”
凤姐儿说完,将原福安家园的地契房契推给了郡主。
郡主惊讶的看向她,她们方才可没说这个。
凤姐儿笑道:“这是郡主牵头做的善事,这些还是要明确些的好。”
见郡主不收,凤姐儿劝道:“你就是当我捐了银子,你拿去买了这块地,再说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女孩儿们的,只是暂时落到你名下。”
贾荞赞叹的看着凤姐儿,心下的感动和欣喜一同涌起,叫他情绪有些轻微的失控。
贾荞低头,将房契地契推给郡主,笑道:“收起来吧,我大概明白你们找我做什么了,我这里建房子可是要钱的。”
探春笑道:“早就备好了。”
说罢,拿出账本来与他瞧,“我们算了算,一个五层高的小楼,两千两银子应该足够了,你看看。”
账本上各样材料的好坏价钱都写得清楚明白,用量也有个大概的估量,看得出是很用心研究打听过的。
贾荞笑道:“算得这样细,看来我是一个铜板也不能挣了。”
郡主瞪目道:“你还想挣钱?”
几人都笑了,郡主严肃同探春嘱咐道:“三姐姐一定把账本子看紧了,不能让他贪了咱们的银子。”
探春忍着笑点头。
贾荞与她大概对了一遍。
黛玉抱来一卷纸铺到桌上展开,“我画得不好,只是照着你之前画福芦园的样子,大概画了画平面图。”
贾荞看着画,认真的听她讲解。
一楼从左往右,依次是茅房、楼梯、大厅、楼梯、当值室。
“一楼的茅房,因为有男客,所以得分作两间,楼上的茅房就不用这样分隔了。”
“大厅要立一面大石壁,镌刻上捐银捐物的夫人们的名讳,中间放些桌椅,接待过来参观咱们辟芷楼的客人。”
说罢,有些不大满意,“大厅还是有些空了。”
贾荞道:“可以在两侧做展示架,展示孩子们的书画或手工作品。”
郡主连连点头,“这个好。”
黛玉笑点头,接着道:“当值室这里要能住得下两个人,孤女们聚集在一处,难免会招来些不好的人,所以这里得有人日夜看守,不让人随便上去,也不让孩子们随便下来。”
说完,移到第二张图。
二楼从左往右,依次是茅房、楼梯、食堂和厨房、楼梯、洗澡兼洗衣房。
三楼从左往右,依次是茅房、楼梯、十二个门对门的房间、楼梯、库房。
“这十二个房间,十个给三岁以上的孩子做宿舍,一间屋子住十二人,要那种分上下铺的小床,另外两个做育婴室,只要大通铺就好,让孩子们躺成一排,方便照看。一间住不满周岁的,一间住一到三岁的孩子。”
“这里的库房用来放些干净的被褥、衣裳、布匹。”
四楼从左往右,依次是库房、楼梯、四个门对门的大教室、楼梯、授课老师的休息间。
“这里的库房用来放笔墨纸砚和书本之类的东西。”
五楼从左往右,依次是库房、楼梯、六间门对门的技艺教室、楼梯、库房。
“四楼的教室专教读书识字,五楼教她们一技之长,我们一共定了六样,一是绣,绣花、做衣裳;二是妆,梳头编发,做些口脂面脂之类;三是乐,唱曲儿、乐器或舞术;四是食,学厨艺;五是饮,学酿酒和制甜水;六是药,学医,学制药。”
黛玉说完抿笑,“暂时就想到这些,你看看可还行?”
凤姐儿第一个捧场笑道:“已经很好了,要让我想,就是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比着更周到更好的,尤其一楼那个当值室,就该这样分开才好呢。”
郡主点头道:“我也觉得好。”
探春也点头,“咱们银子有限,能做成这样,是再好也没有了,如此咱们至少能接收两百个孩子,只在住这一项上,就省了不少银子。”
贾荞点头,福安家园地方不大,黛玉已是尽可能的在利用了,而且纯粹投入花钱的地方,再要求什么花园绿植的也不现实。
只是,“总不能一味的学东西,总得有个活动的地方。”
郡主笑仰着下巴,“这个我们早想到了,但地方只有这么大,所以我们定好了,以后一个月一次,我带她们出去玩去。”
“是带她们玩儿,还是你玩儿?”贾荞岔了一句,不待郡主生恼,指着最后一张图道:“不若把这个屋顶改成平顶,这样既可以做女孩们的活动区,也可以做晾晒的地方。”
凤姐儿拍手笑道:“唉哟,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咱们光记得洗衣裳,忘了晾衣裳了。”
探春道:“这样好是好,只是平顶的屋顶怎么排水,会不会漏雨?”
贾荞道:“我听说南边的有些房子,特意将屋顶修成水池蓄水,应当是有法子的,我让人研究研究。”
郡主眼珠子一转,脆声道好。
“那就,”郡主将桌上的图纸卷吧卷吧全塞到贾荞怀里,“全拜托你了!”
说罢,拍拍手,大老爷似的高坐着,伸手指探春,“要用银子找三姐姐批。”
又指凤姐儿,“然后找琏二奶奶领。”
贾荞抱着图纸环顾四人,得,一个都指使不了,遂叹了口气。
四人咯咯的笑。
探春问说:“照这样建,多久能建好。”
“工程不算难,地基也是早打好的,三五个月吧。”
凤姐儿道:“那就算三个月。”
贾荞无奈的点头。
交待完贾荞,四人还没说完。
房子这里虽然省了银子,但还是远远不够的,上百人每天只吃,就要吃掉不少银钱,再有衣裳、鞋袜、被褥,很是笔不小的开销。
六间技艺教室,只药那一间,就得耗费不少银钱,而且那药并不是买来就放着不动,是要拿给学生们使的。
再有使唤人,一楼大厅的接待要一个,当值室那里最少也要两个人才轮换得过来,上百人的饭食至少得要五个人来做,两间育婴室是片刻离不得人的,最少得要三个婆子,这还没算请授课先生的钱呢。
越算,银子越不够用。
探春道:“还得再筹些银子。”
这样的事儿,举办个宴会,把相熟的贵夫人们请来坐一坐,不肖半日,就能筹到不少银子,只是郡主年纪小,不方便,凤姐儿辈分低,身份不够,也不方便。
再有在哪举办也是个问题,把人请到王府或是荣国府,都不太好。
凤姐儿笑道:“这女童教养院也不是说开就开起来的,人是慢慢收的,现下就李大妮姐妹几个,慢慢来就是,现有的银子,足够咱们把辟芷楼建好,到时候再请给女童教养院捐了银子的夫人小姐们过来瞧瞧,瞧瞧咱们把银子落到了实处,或许以后她们布施的时候,就能想到咱们了。”
郡主连连点头,“这个好,哇,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咱们的辟芷楼了,贾荞,你要好好修啊。”
贾荞只能点头。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辟芷楼里用的人,里面都是小女孩,必须得是宽厚温和的妇人才好,这不是立马就能定下的,先圈几个名字,慢慢的看她们的品性。
天晚了,凤姐儿留郡主吃了饭再走,也没有兴师动众,只在梨香院叫了一桌席面,几人吃了也就罢了。
日子眨眼间进了三月,三月头一日既是朝里殿试的日子,也是王夫人的寿辰。
宁荣国府的女眷们聚到一起为王夫人贺寿,宝玉也在学里请了假,留在府里为王夫人过寿。
只是黛玉的假却不是好请的,仍旧下午才从宫里回来。
“林妹妹,”二门里,一见到黛玉,宝玉便笑着快步迎了过来。
黛玉要同他见礼,宝玉拉住她的手道:“咱们两个这样客气做什么?说起来,咱们虽说在一个园子里住着,又挨得最近,却不如从前那样能常在一处了。”
黛玉抽回手,“如今你我都大了,自然比不得小时候,你先去吧,我去见过老祖宗,再换身衣裳就过去。”
宝玉忙道:“我陪你去。”
②离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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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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