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提着茵茵给的中药,慢慢走在大街上,天似乎要下雨,路人都行色匆匆,对石岩来说,贺雨行不会死就和天要下雨一样理所当然,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可是吸收天地精华的灵花。
在贴近胸口的兜里,她忽然发现一个东西:一颗圆滚滚的小芽。
石岩十分确定,为了美观,她那个上衣兜从来不放东西,即使是一片纸巾,这个小芽绝对是贺雨行的手笔。
他回来了。
阴霾一扫而过,紧绷的弦忽然松弛下来了,石岩呵护地捧着小芽,贺雨行是死了不假,可他还能活啊,只要静待花开就行。
这次是第……她略微想了一下。
应该是第九十八次死亡,不过也即将迎来第九十八次新生,她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她想给贺雨行庆生。
石岩哼着歌,蹦跶着从雨中穿行。
石岩住的小区,最近快递车跑的勤了。
“你的顺丰快递,签收一下。”快递小哥照着单子,在快递车里分分捡捡,每件都是小件,可胜在数量太多,他诧异地盯着石岩:“买的什么,这十八件都是你的?”
“一点肥料。”
快递小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农学生吧,只有学生种东西才这么讲究,生怕有点小虫小灾的,精细得很。”
石岩微微一笑,可不是嘛,为了让贺雨行早点生长变回人样,她研究各式各样的肥料作用,真从医学转到农学了,氮肥磷肥钾肥复合肥全买了,买的都是贵的好的。
可她越上心,那小芽越不见动静。
起初她放养了一段时间,两个星期过去,小芽没什么起色,还是豆子那么大小,后来她人力细养,照着农学专业书养,也不知道是中邪还是怎么,那小芽还是细细软软的,上一次贺雨行两个星期就变回人了,这一次却迟迟不见动静。
她把小芽搬进卧室,寸步不离地守着它,有时候在花盆边上放本书,有时候放一套整齐叠好的衣服,这些心理暗示真起作用了,石岩有一次做梦,梦见贺雨行穿着她准备的衣服,正坐在床边看书呢。
闹钟一响,石岩赶紧爬起来看花盘:那小芽固执地挺着,很骄傲似的,一点都不因为发育迟缓而羞愧。
“你呀你,你看看别人家的芽都又高又壮,你再看看你,还是丁点大,我们就算不争第一也不能垫底啊,别让我失望。”石岩拨弄几下小芽,又怕拨弄死,赶紧收了手。
有一天她等急了,百度上问:为什么揠苗不能助长?
她想听点科学方面的专业意见,结果搜出来全是什么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个成语告诉我们要尊重自然规律、不能急功近利……
甚至她喝中药时突发奇想,如果用中药浇花,是不是也能起到调养作用,毕竟贺雨行不是一般的花,他可是灵花。
她望着还剩半袋的中药,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只敢滴了两滴进去试试水。
石岩早上的第一件事从睁开眼睛变成观望小芽,好几次她睡得迷迷糊糊,半夜第六感突然来敲门,她揉着眼睛去看那花盆里的宝贝怎么样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她都得瞄两眼。
她推掉生活的全部来照顾小芽,而生活也识相地不来烦她,直到吕鹏程打来电话:“石岩,我和青岚打算去国外发展了,临走前想请你和大家伙吃顿饭,这次要不是你和白鸽找回青岚,我这辈子就打算像根草一样,飘到哪算哪了。”
好意心领了,石岩不打算去。
自从那次从神秘空间中全身而退,石岩和茵茵就成了白鸽例会的标杆人物,声名大噪,茵茵更是添油加醋,宣扬什么“不伤一兵一卒”就从异界人手里夺人,白鸽协会去了石岩和茵茵两个人,回来了石岩和茵茵两个人,事实仿佛确实如此。
家属慕名而来,茵茵收的赏金翻了几倍,石岩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人,而她对此很满意,越忙代表越有钱赚,生活越有盼头。
小芽变高一厘米的那天,可晴大伯带着可晴上门来了。
可晴甜甜地喊一声石岩姐姐,久违的笑脸再一次出现,石岩就像做梦一样,石岩摸摸她的头,看着可晴大伯道:“进来吧。”
可晴大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得出来,他收拾了一番,头发短而利落,原来耳边很多白头发,现在全染黑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
他提着谢礼,心虚地说了声不好意思,他提到那次持刀伤人,“要是你还是怕我,恨我,那也给我一刀,我认了。”
石岩冷眼看了看,没理他。
反倒是谢礼中有一箱东西引起她注意,在果篮和营养品中间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一箱医用物品,治腰肌劳损的膏药。
可晴扯着背带裤的两根带子,扭扭捏说道:“这一次终于把药送到你手里了。”
自从实习中止以后,她腰疼的毛病几乎就没发作过,膏药她目前算是用不上了,她苦笑道:“如果你送我好用的肥料,我会更喜欢。”
可晴还是小猫一样的性子,不等石岩把话说完就自顾自玩别的去了,沙发上成排的玩偶她一个都看不上,反倒是对着阳台上的花盆念念不忘,她指着小芽说:“我喜欢这个,石岩姐姐你能送给我吗?”
“姐姐也喜欢这个,开出来很漂亮的花。”
可晴眨巴眼睛,说道:“姐姐,生物老师说开花之后要传粉和受精,然后就能结果子了,这个漂亮花会结出好吃的果子吗?”
石岩想了想,“他是个没开化的花,应该不会结果,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可晴撇嘴道:“那我不要了。”
可晴大伯佯装生气,瞪着可晴道:“怎么随便要姐姐的东西呢,我怎么说来着,你要好好谢谢石岩姐姐,是她救回你,你才能好吃好喝地在家吹着暖气。”
可晴乖乖地照做:“谢谢姐姐。”
“谢我什么?”
可晴继续道:“不知道。”
石岩乐了,温柔道:“你应该谢谢这颗小芽。”
“那谢谢小芽。”
石岩出神地望着高挺的小芽,不知道贺雨行能不能听到,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救回来的人,正面对面和他道谢呢。
临走前,石岩问起可晴以后打算怎么办,可晴大伯叹口气道:“以后跟着我了,她爸和后妈得了新闺女,那个家哪还有她容身之地,要是我这个大伯再不管她,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我能管一阵子,但管不了一辈子,人打娘肚子里生出来就决定是什么命,她得认命。”
可晴有样学样,一字一顿道:“认、命。”
“不过我保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可晴大伯丢下这么一句话,作为监护人,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除了可晴和她大伯,石岩家里再也没来过别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守着小芽,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茵茵只当石岩沉浸在悲痛里走不出来,不来打扰她,白鸽协会里的事情能推的也都帮她推掉了。
当石岩主动给茵茵打电话时,她还愣了半天。
石岩问她:“协会是不是各种异能力者都有?”
茵茵不明所以,“对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我听过一个最好玩的,简直就是行走的敌敌畏,听说是搞药的,无论是地里种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只要一经手就不留活口,好像以前还犯过事……”
石岩:“……”
茵茵突然来了兴趣,神秘兮兮道:“你想药死什么,保准管用!”
“我想药死你……有没有那种能起死回生的,我手头有个盆栽,我感觉它快死了,你帮我找个能让植物快速生长的异能力者,越快越好。”
都三个月了,就算是颗种子也该发芽了,是芽也该开花了,是花也该结果了,可她的小芽可好,羸弱得很,下雨怕淋到,刮风怕吹到,太阳太毒也不行,会晒蔫吧,石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贺雨行你能不能争点气!”她指着花盆气势汹汹。
下一秒她就软了,可怜巴巴道:“一定是你伤得太重了,以后我得看好你,什么事都不让你硬着头皮上。”
灵光一闪,她想起个人或许能解她的燃眉之急,石岩摸出手机打电话:“锵叔,问你个事……”
那头锅碗瓢盆稀里哗啦,好像劈了一个响雷,“——五乘九到底等于几!我就不信还教不会你了,好好看着!”
石岩看了眼手机,是接通了没错啊,她提高声音:“锵叔!”
王锵恶狠狠地指着习题册,捧起手机才缓和语气,“啊,是石岩啊,贺雨行咋了?”
石岩不放心地看一眼花盆,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小芽状态,贺雨行一般多长时间变回来?”
“老家伙又死了?!”
王锵挑起眼皮,“这次怎么玩完的,暗害、车祸、滑坡、溺水,还是自杀?”
石岩仿佛听见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可置信道:“他还自杀过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吊死在梁上,脚底下踩一本讲宗教轮回的书,后来才知道,他是好奇死后什么样,书里举个例子说吊死他就吊死,你说这人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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