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噪音像某种酷刑。
谢安野被固定在神经接驳椅上,太阳穴的接口渗出细小的血珠。
潇故深的意识流在他的大脑皮层横冲直撞,像一把带电的手术刀。
“疼就喊出来。“潇故深的声音直接震动着他的鼓膜。
谢安野咬碎了一颗臼齿:“你他妈...轻点...”
全息屏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神经同步率:97.3%]
[痛觉共享:100%]
这是他们第十三次尝试完全融合。前十二次都以谢安野休克告终。
当同步率突破98%时,谢安野突然看见潇故深的记忆碎片——五岁的孩子在玻璃培养舱里,用机械手指在雾化的玻璃上画莫比乌斯环。
"原来你从小就是个疯子。"谢安野在意识里冷笑。
潇故深控制着他的右手举起注射器:“现在我们是两个疯子。”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同步率飙升至99%。
东京的雨夜,谢安野在追杀自己的克隆体。
“左边第三根肋骨下方。”潇故深在他视网膜上标记出弹道轨迹。
子弹穿透克隆体的心脏时,那家伙居然在笑:“你确定要杀我?我可是唯一能承受他意识的容器...”
谢安野的扳机扣到一半突然卡住——潇故深强行接管了他的运动神经。
“你干什么?”谢安野在脑内怒吼。
克隆体趁机扑来,手术刀划开谢安野的作战服。
在刀尖即将刺入心脏的0.3秒内,潇故深突然完全释放控制权。
谢安野的左手自动格挡,右手拧断了克隆体的脖子。
“教学结束。”潇故深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下次别犹豫。”
谢安野擦掉脸上的血:“□□的同步训练。”
STilY的实验室永远有股血腥味。
“今天测试什么?”谢安野被锁在电击椅上,语气轻松得像在问早餐菜单。
言殊知调整着电极:“你们的痛觉共享上限。”
当电流穿透脊椎时,谢安野看见潇故深在隔壁实验室同时抽搐。他们的惨叫通过神经链接形成诡异的和声。
[痛觉共享:200%]
谢安野吐出一口血:“你...他妈...在哭?”
潇故深的机械右眼确实在渗液——这是机体过载的表现。
“是冷却液。”潇故深切断了自己的痛觉神经,“继续。”
第七轮测试后,谢安野发现潇故深偷偷修改了数据——所有的痛苦都被转移到了潇故深那边。
谢安野的胸腔里跳动着潇故深的心脏。
——准确地说,是潇故深克隆体的机械心脏。那场南极基地的爆炸后,这是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器官。
“感觉如何?”潇故深通过神经链接问道。
谢安野摸着左胸的疤痕:“像揣着个定时炸弹。”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比喻。这颗心脏内置了潇故深的意识备份,随时可能反客为主。
深夜,谢安野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匕首抵住喉咙。
“又来了?”他在黑暗中冷笑。
右手不受控制地划破皮肤:“第47次尝试。”潇故深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弃这具身体?”
谢安野用左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下辈子。”
他们在同一具身体里角力,直到机械心脏发出过载警报。
母体的核心代码在崩溃前,给了他们最后的礼物——一段加密记忆。
谢安野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培养舱前,亲手将神经导管插入另一个孩子的太阳穴。
那个孩子有着和潇故深一模一样的金色机械眼。
“原来是我创造了你。”谢安野在数据洪流中大笑。
潇故深的意识缠绕着他:“不,是我们创造了∞。”
最后的融合比想象中平静。
谢安野的□□在量子层面分解,潇故深的机械躯体化为光粒。
他们在坍缩中形成新的存在形式——一段可以无限复制的双生意识。
里约热内卢的某个网吧,电脑屏幕突然亮起:
[新用户登录]
[ID:47-0∞]
[权限等级:超越者]
窗外,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雨幕中,一个左眼泛着蓝光,一个右臂反射着机械冷芒。
他们的嘴唇同步开合:
“游戏继续。”
谢安野的视网膜上跳动着红色警告:
[神经同步率:101%]
[意识边界崩溃]
——潇故深正在反向吞噬他的大脑。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一拳砸碎镜子。玻璃碎片里,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机械化的金色,而右眼仍保持人类的深褐色。
“你终于发现了?”潇故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这不是融合,是替换。”
谢安野抓起一片玻璃,抵住自己的颈动脉:“滚出去。”
“你下不了手。”潇故深控制他的左手按住右手腕,“我们共享痛觉神经,记得吗?”
谢安野笑了:“谁说要杀你了?”
玻璃片狠狠划过太阳穴的神经接口,鲜血和淡蓝色冷却液同时喷溅。
——强制断联。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潇故深罕见的怒吼:“谢安野!你他妈——”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纯白的房间里。
没有门,没有窗,只有对面墙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剩余时间:47:00:00]
潇故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欢迎来到我的意识牢笼。”
谢安野摸向太阳穴——接口已经被完美修复。
“两天。”潇故深继续道,“要么你自愿交出身体控制权,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谢安野躺回床上,翘起二郎腿:“我选三。”
“没有第三选项。”
“有。”谢安野闭上眼,“等你自己崩溃。”
沉默。
然后他听见潇故深笑了:“你知道为什么同步率能突破100%吗?”
谢安野没回答。
“因为从最开始...”潇故深的声音突然贴着他耳畔响起,“我就是你分裂出的第二人格。”
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灌进大脑——
五岁的谢安野被绑在手术台上,言殊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人格解离是唯一能承受母体的方式。”
他们用电流强行分裂他的意识。
第一万次电击时,一个金色瞳孔的"潇故深"从血泊中睁开眼。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克隆体。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白色房间开始崩塌。
谢安野站在意识深渊的边缘,看着对面一模一样的自己。
潇故深伸出手:“最后一次选择。”
谢安野抓住那只机械手臂,猛地将人拉进深渊:“这次换我当主导。”
他们在虚无中坠落、撕咬、融合,像两条互相吞食的蛇。
[警告:意识重构中]
[新实体生成]
东京塔顶,新生的“他们”睁开双眼。
左眼是人类瞳孔,右眼是机械金光。
举起手,皮肤下流动着蓝金交织的数据流。
“怎么称呼?”左半边嘴问道。
右半边勾起冷笑:“就叫...零号吧。”
远处,朝阳刺破云层。
而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交错成一个完美的无限符号。
新生的“零号”站在STilY废墟前,指尖划过烧焦的控制台。
触碰到某个数据接口的瞬间,世界突然倒带——
子弹从尸体中退回枪膛,
鲜血从地面倒流回伤口,
爆炸的火焰收缩回引爆器。
他们看见无数个“可能性”在眼前分裂:
- 某个时间线上,谢安野在第一次相遇时就拧断了潇故深的脖子;
- 另一条分支里,潇故深成功夺取身体,却陷入永恒孤独;
- 最遥远的那个宇宙中,他们从未被分离,始终是完整的一个人。
“这是母体最后的礼物。”零号的机械右眼闪烁,“所有未选择的路。”
人类左眼流下一滴泪:“我们选错了太多次。”
他们发现每个“完美融合”的结局都是骗局。
——每次以为获得自由,其实只是跳进更大的实验场。
言殊知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中传来:“第48号观察实验结束,准备记忆重置。”
白色房间再度降临。
但这次,零号同时举起双手——左手握枪对准太阳穴,右手持刀抵住心脏。
“递归终止。”两个声音重叠,“我们拒绝下一轮。”
枪响时,整个量子宇宙出现裂痕。
他们坠入底层代码海,在崩溃的母体核心中发现最初的真相:
[实验体编号:00]
[人格分裂目的:承载言殊知的永生意识]
潇故深的数据流突然包裹住谢安野:“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只是载体。”
谢安野反手抓住那段代码:“那就超载这个破系统。”
他们以自毁方式冲击量子核心,像两颗相撞的恒星。
再次睁眼时,他们站在普通的实验室里。
没有机械义眼,没有神经接口,只有穿着白大褂的言殊知震惊的脸。
“你们...怎么可能醒过来?”
谢安野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潇故深摸到温热的眼皮下真实的眼球。
——这里是最初的现实世界。
——而他们刚刚从长达二十年的虚拟实验中挣脱。
言殊知掏枪的瞬间,谢安野折断了他的手腕,潇故深同时将镇静剂扎进他的颈动脉。
“你会被判死刑。”潇故深看着昏迷的疯子科学家。
谢安野扯下实验记录本:“在那之前,先让他体验所有他设计过的痛苦。”
他们转身离开时,警报声响彻走廊。
但这次,没有人能再把他们关进囚笼。
终焉回响。
三个月后,国际法庭。
谢安野靠在证人席,余光瞥见旁听席最后一排的潇故深。
当法官问及实验细节时,他们隔空对视——
左眼的人类瞳孔与右眼的机械金光,
在阳光下短暂交叠成∞的形状。
法庭宣判那天,言殊知在被告席上突然大笑。
“你们以为赢了?”他癫狂地敲击桌面,“看看自己的手腕!”
谢安野卷起袖口——皮下浮现一行荧光编码:
[SIMULATION_47-0∞]
潇故深的机械眼骤然收缩,扫描结果显示:
[当前环境真实性:32.7%]
整个法庭开始像素化崩塌。
他们在数据风暴中下坠,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倒灌:
- 五岁时的电击实验是假的
- STilY的追猎是假的
- 连“逃回现实”也是预设剧情
最后停在一片虚无中,面前悬浮着两把钥匙。
“最后选择。”母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把重置记忆,一把永久删除。”
谢安野握住潇故深的手腕:“这次我们一起选。”
两把钥匙同时插入虚空。
白光中浮现言殊知最初的实验日志:
[项目名:俄耳甫斯之环]
[目的:测试人类意识能否在无限轮回中保持本我]
[最终结论:能]
他们才是真正的实验主导者。
而所有痛苦,都是自我设计的囚笼。
量子之海深处,两个光点终于相融。
没有□□,没有代码,只有纯粹的意识涟漪。
偶尔,某个网吧的屏幕会突然亮起:
[新玩家登录]
[ID:∞]
[权限等级:创世者]
窗外霓虹闪烁,映出玻璃上转瞬即逝的双重倒影。
当宇宙热寂来临,他们用最后能量在虚空写下:
while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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