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长的神殿原来就在龙神殿的旁边，看建筑外在和内在的老化程度，路星华猜测着神殿是该是百年前的建筑，虽然有明显的老化痕迹，但路星华不得不承认，神殿不论是外观还是内里，设计的都相当有品味。
用白色的钻石做吊顶大灯，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地板和家具则用温暖柔软的橡木制作，在暗处雕刻出优美却不繁杂的植物系列的花纹。
神殿的穹顶很高，和四周的墙壁一样绘制着精美的壁画。
在神殿的威严带着家一般的温暖气息。
路星华抬头直视神殿中雕像，黑发黑眼的少年，温柔地护着怀里抱着嫩乎乎的白色幼龙，脚边跟着强壮的黑色龙崽。
真的是他，是七年前他还是大学生时候的清澈愚蠢模样。
而路星华身边的格林从一进入神殿见到雕像的第一眼，绿色瞳孔猛地放大，处于一种极度紧绷僵硬的状态。
但路星华能察觉到格林这种状态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喜悦。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见到格林那双绿眼睛此时闪烁着亮光，那种眼神和路星华以前见到人民币一个模样。
如果格林是一只猫的话，只怕立刻要飞扑到雕像上狂蹭一通，只是格林似乎仍在顾忌着什么，不敢上前，只是凑到路星华身后凝望着神殿中微笑的白色雕像。
路星华不动声色道:“你认识这个什么族长啊？”
“当然……”格林顿了一下才答道:“当然不认识。只不过我是龙族族长永远的忠实信徒，狂热粉丝。”
格林的目光像是被雕像黏住，一步步走到雕像前，扑通一声跪下，同时伸出左手抚摸自己的下巴，像一只急切的，亟待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类。
路星华看到这样的格林，愣了片刻咕哝道:“可求他又不灵，信他没好处的。”
“这位先生，既然站在这里，就请您对龙族族长心存敬畏！”路星华耳边响起一声低沉庄严的声音，一位老人不知何时站在路星华面前。
“如果龙神在，听到这种话，只怕您性命堪忧。”
“哦，抱歉，我没想到龙神对龙族长这么在意！”路星华转了转眼珠，觉得软饭已经到了自己嘴边。
“可是龙神这么在意把他养大的族长，怎么会容忍族长的神殿这样老旧？”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供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果，轻轻擦拭干净，虔诚地放在台上，才缓缓道:“这座神殿是龙神亲自设计的，龙神发过话，除了他以外，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族长神殿的设计，甚至连修缮都不允许。
龙神已沉睡百年之久，所以族长神殿看起来有些老旧。”
路星华听到这话，心中巨石终于落下，甚至因为欣慰而眼底湿润——至少白龙对自己是不计前嫌。
如果自己表明身份，这个神殿是不是就归自己了？住这么大的神殿，他不仅省下一大笔买房钱，连装修都不用了，甚至还能把这神殿多余的空间租出去承办酒席、婚宴和会议，美美收一波租金。
路星华喜滋滋地绕了一圈自己的神殿，简直宾至如归。
神殿的白墙上绘制着精美的壁画，都在讲述自己抚养连两条龙的故事，从自己四处搜集魔晶孵蛋，到自己采森林野果给两条龙吃，再到下雨时一人两龙抱着一起取暖。
路星华停住了，这幅壁画的是自己的死亡。壁画上一共有两人两龙，一个面目模糊的恶魔，一只黑龙崽，一只白龙崽，以及靠在断壁残垣上，耗尽大量魔力而累的直不起腰的自己。
路星华叹了口气，当时的死亡来得太突然，自己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就死了，也不知道两条龙当时作何反应。
剩下墙壁用白绸蒙住了，想来是不愿意让人看。
可这是自己的神殿，路星华想了想，还是伸手把白绸揭开。
路星华的双眼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伸手捂住嘴巴。
被白绸遮住的壁画画的是一处狭窄的山谷，一个衣着破烂的人低垂着头，被数条固定在石壁上的铁链锁住，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只巨大的，有着金色竖瞳的眼睛。
这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山谷中被重重锁住的人，而壁画中的人黑发黑眼，和路星华长着同一张脸。
“你在看什么？”
路星华惊魂未定地转头，发现格林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同样注视着这幅骇人壁画。
格林碧绿色的眼睛里闪着两束幽暗的火焰，沉声道:“这是谁画的？”
还能是谁画的？方才的老人已经说过，整个神殿皆出自龙神之手。
路星华心道，白龙依然对自己怀恨在心，竟然想出这种酷刑来折磨自己，什么建造族长神殿，不过是为了引自己上钩。
“这画，他没资格。”格林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路星华心中惊惧未散，只听到格林嘟哝，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格林却不再吭声，他伸出手抵在壁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
路星华的眼睛再次睁大。
神殿中的壁画是用魔法颜料，入墙三尺深，极难褪色，格林竟然没有借助任法阵，仅凭自身魔力就抹去了墙壁三尺的厚度——这张壁画被彻底抹去。
路星华太惊讶了，以至于他没注意到格林在摸到壁画时，耳朵已经红透。
“这可是族长神殿，你怎么……”路星华拉住格林的手，低声道
“万一被人发现了，得赔多少钱？”
路星华忙捡起地上的白绸缎，照原样搭在墙壁上，拉着格林逃也似地往外走。
“你抓我干什么？我还没有看够族长。”方才格林被壁画冲昏头脑，一时出神才被路星华拉出神殿，如今拔脚就要回到神殿。
路星华脑海里闪过格林抹平壁画时的强悍模样，心念电转，连忙软声道:“我有求于你。”
格林停住脚步，微微转头，故意冷哼一声:
“怎么，求我再给你一次当奴隶的机会？”
“不。”路星华不卑不亢道:“更确切地说，是合作。神殿里的族长不过是泥胎凡塑，可传说龙兽却得到过族长托梦。不如我们合作去碧波森林找龙兽，怎样？”
格林蹙眉道:“合作，凭你也配？一个魔法废柴。还有，马不配叫做龙兽。”
“配不配，日子长了才能见分晓。”路星华说。
曾经他也用这句话教导过两条龙:“人类很聪明的生物，刚与人类接触时，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甜言蜜语，要有提防之心，日子久了才能看出人心好坏。”
格林像被虫子蛰了一下，眼睛猛的射出光亮，死死盯着路星华足有一刻钟后。
“日久见人心。”格林在嘴里咂摸着。
许久后他才轻轻抬起自己精巧的下巴，示意路星华继续说。
“赏金五五分，怎样？”
格林面无表情。
路星华心说，难道是不满意？
“那四六分？人类是大陆上最有智慧的生物，虽然我没有魔力，但精通各类魔法阵，做帮手有益无害。”
格林的目光又落在路星华身上，一双绿眼睛透出他心底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
路星华笑了，微微耸肩:“你看，这就是人类的智慧。”
其实判断格林不是人也很简单，他说话太难听了。嘴毒的甲方，做过社畜路星华见过不少，其中不乏又蠢又坏，说话不中听的恶人。但能像格林做到开口的每一句都寻根拔树一般地难听，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人类范畴。
“三七分。”格林言简意赅。
路星华眨了眨眼，飞速心算，即使三七分，要是能完成三单特级任务，自己稍稍节衣缩食，也依然能靠着赏金舒心过上十年。
“一言为定。”路星华伸出手，
格林试探性地伸手蹭了蹭路星华的手心，很快缩回去。
“一言为定。”格林说完，立刻转身偷偷去嗅自己指尖蹭到的香气。
两人往千羽成的西北奔出大约十里地，便见到了城外的绿意盎然的森林。
碧波森林，林如其名，风轻轻一吹，树叶随风摆动，立刻泛起万顷碧波。
格林此时把自己的手从鼻尖拿开，闷闷不乐道：“森林里有一股臭味，盖住了香气。”
路星华没有格林这么灵敏的嗅觉，但是他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似乎东西正踏着落叶往深林外来，紧接着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口水滴落在树叶的声音。
“小心！”
路星华猛地转身把格林推开，一只身长两米的魔化灰狼扑了个空。
格林眼睛扫过那只灰狼，却轻嗤一声：“一只疯狗，你也害怕？”
下一秒，这只巨大的魔兽腾空而起，再次向格林扑去，却被格林扼住咽喉，那魔兽四肢腾空，奋力扑腾着想要挣脱格林的束缚。
格林轻轻一捏，正冲着路星华龇牙的魔兽如同散落的风沙消散在空气中。
格林使用的魔法极其冷门，但路星华还是认出来了。
湮没，发动瞬间能立刻抹去对方的存在，需要大量……不是巨量的魔力。
这个魔法之所以这么冷门，是因为它是纯粹的力量输出，没有用一丝魔法该有的巧劲。
即使能化成人形的神兽大都魔力强大，可能输出这样强大的魔力的神兽依然是凤毛麟角。
格林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路星华只是怕自己一心要躲的生物，就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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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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