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衍愁什么？那自然是愁她又要吃那个味同嚼蜡的辟谷丹了。
而且她还不能当吃药那样吞，得一点点嚼碎，同时用灵力引着辟谷丹的药力入体。
“这一日三餐只能吃辟谷丹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周玉衍哀嚎：“原主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啊！偷偷摸摸修什么冰清玉洁的功法，搞得吃饭是摄入杂质，喝灵泉外的水也是摄入杂质，我还有整整一年才能断了这破功法啊——”
系统：“你知足吧，你是身穿，这只是设定问题，再坚持一年断了功法就好了，要是魂穿，原主身上的噬魂钉穿骨刺可有你受的。”
周玉衍：“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原主身上为什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伤吗？”
系统警惕道：“书里没写的内容，我现在真不知道的，相关情节被上了剧情锁，只有任务推进了我才能拿到钥匙，真没骗你，你别炸识海啊！”
周玉衍看着识海中的白色光团窜来窜去，啧声道：“怂。”
系统：……
系统还要争辩，周玉衍拿出卦签下达指令：“工作了，算算今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没有的话中午我就收摊了，我听说掌门这几天都要出宗下山，可千万别给我遇上了。”
系统：“……你吃人家灵果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躲？为一个灵果惹了宗内掌门被罚来出摊，搞不好人家是来监工的。”
周玉衍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她小声道：“你也没提醒我说不能吃啊。”
系统：“我哪知道你捡起来看了一眼直接就往嘴里送啊！我说别吃的时候你嚼都嚼碎了！”
周玉衍这回没反驳。
好吧，她承认，这事她也有错，她手疾嘴快，确认是个灵力极其充沛的灵果后，嘎嘣一下就给吃了。
但是啊，但是——
“最多各打五十大板。”周玉衍道。
谁叫那灵果就放在她洞府门口呢，还洗得干干净净垫着张雪白帕子放着，她一出关看见跟前放了个灵果，可不就以为是给她的嘛。
谁知道那竟然是掌门准备用来突破化神的灵果。
周玉衍想到那时她刚吃完灵果就被抓去掌门大殿严刑拷打，颇有些丧气：“掌门自己找的那人也不靠谱嘛，送货上门都能找错地址，掌门的洞府不比我这小洞府奢华多了。”
系统立刻邀功：“要不是有我在，那天受鞭刑你痛都要痛死在那儿了。”
周玉衍叹气，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门前的灵果不要吃啊。
毕竟吃了人家拿来突破境界的灵果，她确实有些心虚，加上系统能屏蔽痛觉，所以掌门的判决一下，她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老老实实跟着长老去领罚，受刑后她的住处从长老住的大院子被调到普通小院子，她也没去要说法。
其实对于她来说，小院子也根本不小——赶上现代的别墅大小了，原先那长老规格的院子大得她出门都用飞的，在她刚穿过来时可把她折磨了一顿，每天出个门都能累死。
而下山出摊更算不上什么惩罚了，不过她也能摸到宗门人的想法：贵为宗门修士，被扣了月钱下山谋生计多丢人，简直是修道生涯的一大耻辱。
周玉衍丢了颗辟谷丹进嘴里：“要是不用吃这辟谷丹就更好了，完美的惬意生活啊——系统你算完没有？今天有没有人找上门？”
系统：“算完了，有。是……”
“羡折。”
似冰凌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身影晃到了她的面前：“——周仙长可得闲？”
这几句话就能冻死人的气势和声音，周玉衍僵了一下，抬眼对上了羡折沉静的眼睛。
他再次开口，声音缓和了一些：“周仙长可得闲？我见你方才在吃辟谷丹，不偌与我一同去茶馆点些吃食？有些话……许久前我便想与你说了。”
三年前一别，到一年前再见，羡折还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周玉衍现在都能想起，自己刚被罚出摊来到这街市时，看见羡折竟然也在此地的震惊。
听着对方依旧规矩循礼地一声声喊着她“周长老”，她实在没好意思，纠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他改口，像旁人对修士那样喊“仙长”。
但羡折本就冰冷的语调没了敬称挡在前头，更让人觉得又冷又硬，很像那种来找茬的。
她被冻得一个没留神，嘴里的辟谷丹直直咽了下去。
周玉衍心都凉了半截，对系统道：“完了，辟谷丹我没嚼两下，药力还没引完。”
她悲愤道：“这辟谷丹也成杂质了！”
羡折见周玉衍用一副哀痛欲绝的神情瞪着他，迟疑着又缓和了点语气：“你若是有要事在身，那就改日，我日日在此，你得了空，我就随时可来邀你。”
周玉衍“唰”地一下收了卦签：“我只是被羡仙长吓着了，可没什么要事在身，也没有被辟谷丹噎到。”
羡折：“周仙长说笑了。”
周玉衍有一种阴阳人打不过真诚怪的无力感：“哪个茶馆？街口前的茶馆吗？你想与我说什么？”
羡折：“很重要的一些事，周仙长第一日来此地那时，我便想与你说了。只是……担忧是我妄下定论，太早与你说会有些冒昧。”
系统：“嚯，这是找你算账来了，人家算命严格遵守职业道德，你上来就开挂抢他生意。”
“虽然说抢生意也有点怪，毕竟他之前算卦可不收钱，被你忽悠了一通后才定了低价。”
周玉衍也有所预料，毕竟她刚开始摆摊时，可都是去截那些找羡折算命的人，等人家在羡折那里算完了，她就冲上去告诉那人羡折口中的“天机不可泄露”究竟是什么天机，顺便还附带了后面的命线发展。
她这一套下来，轻易就打响了名声。羡折有职业道德，不该说的绝口不提，但她可没有，不该说的照样说。
好长一段时间里，羡折都会偷偷瞪着她，又在她看过去时移开目光。
肯定是受不了她毫无职业道德的行径，要给她来个大摊牌了。
但周玉衍没多在意，她现在灰心丧气，满脑子都是自己又摄入杂质了晚上又要痛得没法睡了。
二人走到茶馆，羡折熟练地沏茶递来，周玉衍没想到他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竟还会沏茶，原先想借口说喝不惯外边的茶，这下却不得不接过道谢。
周玉衍：“系统，你说我要是一直不喝这茶，是不是有些太甩脸色了？”
系统：“可你喝了杂质积得更多，等着在床上痛得打滚吧。”
周玉衍：……
她瞬间就抛掉了刚才那点礼尚往来的心思，手一滑，杯盏脱手坠下，滚烫的茶水倾洒而出，与此同时周玉衍在心中喊着系统：“准备准备，屏蔽痛觉。”
然而在茶水倒在她身上的前一刻，眼前白影又是一晃，随着椅凳的一声“滋啦”，她感觉自己被人迅速拉起，半抱在怀中急急撤后几步。
清冽的霜雪气充斥周身，耳边有男子微沉的气息声，略有薄茧的手一只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则虚揽在她腰身，她低头去看，骨形十分漂亮。
不知是她还是身后人的发丝垂落前飘，她的眼神也随着发丝飘动。
滚烫茶水洒到地面，发出滋滋声，而二人这番动作幅度也不小，引来茶馆许多人的注意。
“啊呀，这是怎的了？泼了茶了？”
“没烫着人吧？是哪桌……羡、羡仙长！周仙长！”
周玉衍回过神来，羡折也松了手，还将她被拉起身带起的袖口自小臂处盖回手背，接着退远行礼道：“抱歉，周仙长。事发突然，冒犯了。”
他垂眸敛神，直盯着地面，周玉衍却看清他紧抿的唇角和微红的耳尖。
系统也看见了，还很是无语：“不是，这袖子连关节处都没滑到，冒犯啥啊，修仙归修仙，我看这剧本设定也没这么古板啊？这里边还有合欢宗的戏份呢！”
周玉衍感慨道：“果真是名门正派教出来的人，规矩比我口袋里的钱还多，不过那些刻板教条，怕也仅仅他一人遵守。”
她开口道：“羡仙长不必道歉，是我手不稳洒了茶。”
羡折闻言唇角抿得更紧，好半天才接话道：“今日……实在抱歉，叫你受惊了。”
他自储物戒中拿出两瓶丹药，用灵力控制着飘到周玉衍面前：“不知茶水可有溅到你，只是我身为男子，也不便探查，我送你回宗门，你服药歇息。”
见他这副样子，周玉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手是故意滑的，这茶是她故意洒的，喊系统屏蔽痛觉是一瞬都用不到的，她只是不想摄入杂质，没想着坑羡折丹药。
系统：“好人啊，就是有点笨，还有点败家，这两个药瓶一瓶是修复灵露，一瓶是疏络蕴灵的丹药，少见的好东西啊，你体内那点杂质有救了。败家败家，这等品阶的疏络丹，就这么随意送人……”
周玉衍原先见着羡折愧疚又认真的道歉，本来也冒了一点愧疚出来，听了系统这话直接抬手收了浮空的药瓶：“羡仙长这般，我也不好推拒，那便有劳羡仙长了。”
系统：“你要点脸行吗？”
周玉衍在识海中轻轻拍了拍自己侧脸，弯眼笑道：“我的脸不是在这儿嘛，自然不需要多余的脸。”
系统：……
周玉衍心安理得地跟着羡折在一大茶馆人的灼灼注视下出了街口。
羡折正要御剑，却突然想到什么，手拉着袖口边一折，攥进手中，让衣袖盖住了他的掌心，然后才将手伸前：“若要御剑，我得抓着你的手……只能这般隔着袖子，你、你介意吗？抱歉，非是冒犯，只是我现今身上有伤，灵力不够完全护着另一人御剑。”
周玉衍见他这副举动，都有些呆滞，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才像那个冒犯的人。
“系统，我觉得羡折不应该在古代修仙，他应该去英国留学。”
她搭上羡折的手，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有些局促，御剑飞得极快，好在虽是快，却也稳，并没有横冲直撞，他的灵力结界支得很严实。
二人在天云宗前落地，羡折行过礼后，就一声不吭再次御剑，极快地飞走了。
周玉衍有些好笑：“我猜他肯定后悔说要送我回宗门了。”
系统：“不会吧？羡折的性格干不出半路把你从剑上踢下去的事。”
周玉衍进了宗门，边走边倒了颗羡折送的丹药吃下：“死命遵循什么东西的人，往往都是被自己遵循的东西折了骨的。”
*
第二日，周玉衍为了躲避出宗的掌门，下午才来到街口，正往自己的摊位走去时，却听见一声高喝：“九州驿报头条——日月宗大弟子羡折有道侣了！”
她瞬间竖起了耳朵：“诶诶！来份驿报。”
“好嘞！”
卖报小童收了铜钱后递来一份驿报，得意道：“这位仙长也是好奇羡仙长的事吧？啧啧！我都没想到，羡仙长那副模样，私下还挺……大白天呢，外头这么多人，就跟道侣搂搂抱抱了。”
周玉衍也没想到，羡折这朵高岭之花原来早就有主，难得有了点八卦的心思，一边接过驿报一边问道：“这头条管真吗？”
“真！可真了！我兄长亲眼见着的！就在街口前的茶馆呢！就昨日傍晚那会儿，许多人都看见了！”
周玉衍眼睛一亮：“昨日傍晚我也去过茶馆，羡仙长确实是在茶馆，不过他身边没有旁人啊……”
“有的有的！”小童激动道：“我哥那会儿也在茶馆，一手头条！”
周玉衍随口问道：“往常是你哥哥管驿报的事吧？今天怎么是你吆喝了？我还从没见过你。”
卖报的小童突然有些结巴：“我、我……正好学塾下学，哥哥忙不过来了，我就来帮帮忙嘛。”
周玉衍微讶，这会儿正值各宗门学塾春招，可不是放假的时候。
但她见小童模样局促，思及各宗门的乱事也不少，还是没多问，只点点头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报纸。
“周玉衍”三个大字即刻映入眼帘。
周玉衍：嘻嘻，羡折害羞真有意思
周玉衍：不嘻嘻，你猜我打开报纸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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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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