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为臣 > 第35章 往事(五)

第35章 往事(五)

烈阳正盛,劲风席卷着来自漠南的青草气息,三月天的空气还带着几分干冷,赛场周遭人声之鼎沸却丝毫不减。

男人们吆五喝六,蕃商操着生硬中原话的叫卖声,孩童在奔跑嬉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战鼓齐雷,这是下局比赛开始的信号。

赛场两侧熙熙攘攘的观众席此刻骤然安静,周队和突厥队再次聚首对垒。

安昭华将那乱糟糟的突厥士兵从左到右检查了一番,找不见那身着玄色貂裘的突厥男子。

“明策哪去了?”她低声问道。

身旁的士兵知晓了她的来历,可不敢怠慢了,支支吾吾道:“他...不玩了,说...没意思。”

“什么?”安昭华两只眉毛一高一低,一脸诧异,“今日和鞠,恰似两军对垒,怎能如此儿戏?”

那士兵抬头望了望骑在马上的安昭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道:“他说...今日前来,本就是欲和韦家的大公子相交,可却被我们河东用一个小...妮子搪塞,输赢就无所谓了,叫咱们随便打着玩...”

安昭华脸上仿若霎时间结了一层冰霜,“他真这么说的?”

那士兵道:“小人不敢扯谎。”

一时间,场上安静的可怕。

她的身份很快传开,唱筹的小军官一直在看着她的脸色,只要她面上的阴霾不散,这比赛绝不会开始。

“那人怎么还不来?”安昭华的眉皱的可怕。

“回三娘子,什么人?”那士兵茫然不知。

安昭华摇了摇头,叫他把刚才那位内侍大人唤来。

那身着六品绿色官服的内侍自出现在安昭华的视野内后就是一副哈腰小跑的姿态,站定在近处后立即行了一礼。

“回三娘子的话,那射毬之人...”

“停”,安昭华伸手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本娘子问你的是这件事?”

那内侍官扔不抬头,只换了一副更柔顺的语气,道:“小臣唐突了,请三娘子责罚。”

安昭华擦了擦自己的银制的月杖手柄,状似漫不经心道:“罢了,既然找了,就说说吧。”

这一番装模作样,若是换了旁人定然好生腻歪,这位内侍的语气却不见丝毫怠慢:“回三娘子的话,那射毬之人现下在烟笙坊内饮酒。”

安昭华皱起眉:“什么?”

“小臣已然吩咐过,是大都督有请,可那人却婉拒了,说咱们府上的家事,他一个老百姓不敢掺和。”

安昭华面上添了一丝疑惑,这一抹情绪被最擅察言观色的内宅官捉住。

“小臣什么都没说。”

安昭华嗤笑一声,道:“他倒安分。”

此人轻飘飘一句,就道出诸多意思。其一,刚才场上那点弯弯绕绕我都知道,别跟我说别的;其二,我知道节度使的大公子失宠,和其他兄弟失和;其三,废话少说,别跟我面前装逼。

那内侍顿了顿,又道:“小臣到场时,那人正和正五品节度判官卫子湛在一起。”

这帮内侍,说好听点是在节度使衙门名册上载的正经官员,说不好听点其实和奴才没两样,揣摩上意那是基本功,经常抢在前面道出主子的疑惑。

“前节度使大人的公子?”安昭华小声道。

内侍低声道:“正是,二人看似关系不错。”

安昭华眉眼一转,道:“吩咐下去,此刻临近中午,日头正高,主君大人体谅咱们,接下来的赛程酉时继续。”

内侍顿了顿,道:“需不需要知会主君一声?”

安昭华:“不用,老头儿把这事儿交给我了,一切我说了算。”

内侍:“那个后生可否需小臣继续说服?”

安昭华眼角向上挑了挑,把府上那些欺负老百姓的勾当和家伙事儿都过了一边,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其他的别管。”

卫家根基尚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把欺压平头百姓的手段用在此等高门头上,怕是会以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韦家好不容易和此地豪强形成的平衡就保不住了。

那内侍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

马球赛暂时休止,四周喧嚣却不减。平日里被规矩束缚着的蕃商和突厥人四处摆摊,这前代国禁苑大有变成互市榷场的势头。

安昭华又一次回到了那处大帐中,几位侍女正侍候在此。

“瑟珠。”

“奴婢在。”那侍女道,一边轻轻解下她身上的软甲和军衣,同时又唤侍立在旁的一班侍女在大浴桶中兑了点玫瑰花瓣。

安昭华张开双臂,让两旁侍女给自己脱衣服,道:“我穿这身,不像个男人吗?”

瑟珠虽然躲在帐中,外面发生了什么,早有她手底下的侍女通风报信,此刻一听却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昭华抬手扬了一手窝水在她脸上,嗔怒道:“你再笑。”

瑟珠抿着嘴,脸上却憋得红:“娘子赎罪,这玫瑰花气味刺鼻得很,奴婢一时失神。”

安昭华搓着光秃秃的指甲,心疼地道:“别装了,这朔州城上下,什么事瞒得过你?”

瑟珠垂下头,道:“奴婢当着娘子的差,不敢不知。”

这是实话,主子的权势实则就是根植于手底下奴才的权势,韦府中只要是正经主子,手底下的亲信奴才就没有无能的。

安昭华对这句话似乎很是受用,道:“哎,丢大人了。”

瑟珠在另一盆水中轻轻拨弄着安昭头发上的灰土,低声道:“娘子现下已经成人,即使穿着男装,也再装不成男子了。”

安昭华扒在浴桶边上,随意地从金盘里捡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慵懒地道:“男子...应当如何?”

瑟珠一边在浴桶里兑着牛乳,一边道:“男子当坚毅果敢,矫健俊朗,大开大合,不拘小节。”

安昭华一边吮吸着口中葡萄的汁水,含糊道:“这可跟咱们天天见的男人仿若不太一样。”

瑟珠:“那些男人困囿于樊笼,在名利场中浸染了太久,总以面具示人,逢上争宠献媚,遇下则欺压凌辱,即使有那么点少年心性,也在经年累月的觥筹交错间消磨殆尽。”

安昭华仿若喃喃自语:“何不能恬淡度日?”

瑟珠脸上终日挂着一副淡然的笑:“这世间,包括他们自己,都不容许男人恬淡。只要给他们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吮疽舐痔也在所不惜。”

安昭华咧着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有些人天生傲骨,做不来的。”

瑟珠:“可娘子偏偏就需要这样的人给自己办事。”

安昭华白了她一眼,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瑟珠递上一方洁白的棉布浴巾,道:“那奴婢这就去咱们柜坊里拿五千两银票,送到烟笙坊里和卫氏交好的那位公子手上。”

......

酉时。

已近黄昏,赛场周遭已事先点燃了火炬,看台两侧愈发人影憧憧,四周各处的散落的商贩也已上灯,颇有几分华灯夜市的样子。

大周开国初年实施宵禁,但世间规律就是这样,凡是被禁止的,总会一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故而宵禁自开始实施就逐年松弛。

越是被禁止,人们的好奇心就越重,归根结底是因为破规除矩所衍生出的刺激。

夜市也是如此,官府越禁止,百姓的呼声就越高,禁也禁不掉,法不责众,总也不能把人家做生意的都给捉了去,况且衙门里的人也很爱逛夜市呢。

就如同现下的禁苑,很多不爱看马球的百姓都蜂拥而至,不为别的,就图夜市繁华的这点气氛。

就在这繁华熙攘间,唱筹员一声号响,赛场上的纷争继续了。

朔州地处漠南,初秋的夜晚多了几分寒凉之意,可明策可汗可能觉得热,更换了一身玄色暗纹的锦衣,乌黑长发向上竖起,夹杂着几缕编发,一张俊脸却透露着杀机。

两方人马到齐,明策从身后的突厥队员中骑着马缓缓而出,站定在阵前,慵懒地活动着肩颈。

“本来打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傍晚你们遣使来报,说你们河东节度使的大公子要和孤打球,这点面子孤王还是要给的,只是寡人已然前来,你们大公子却未见片影,若不给个说法,寡人可要多想了。”他懒懒道。

寻常男子即使是多想,可为了不给旁人落个胸无气量的印象,也会憋着不说。可这位明策可汗,却大方落拓地把自己那点小心思宣之于口,可见是真不在乎,这何尝不是一种洒脱?

对面一众周队队员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言语,生怕出言不逊,倒不是怕惹怒了这位可汗,怕的是闯下大祸,担不起责任,对他们而言,死倒不是最可怕的,万一像那两位被贬黜出朔州的士兵一样沦落为百姓就糟了。

还是白日里侍奉安昭华的那个士兵,因为多少知晓一点内情,斗胆回应道:“请...大老爷稍等片刻,我们大公子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对面突厥队员叽里咕噜地大声说了一突厥话,周遭的突厥人,包括明策可汗,瞬间哄笑一团。

明策用中原话道:“你这泼皮,大公子怎么能是咱们随意嬉耍的小娘子呢?”

旁边那位和明策配合极好的突厥少年也用一口极流利的中原话道:“主公,那大娘..阿不,大公子,没准儿为了见您,还在闺阁里梳妆打扮呢?”

又是一阵男人的浊笑。

对面的周队面对这这番轻蔑之语,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这就好比雄性动物的头领受辱,族群里的其他雄性跟着发怒是一个道理,因为他们平日里臣服于头领,头领受辱后降格,他们也会连带降格。

正当他们欲发作之时,一阵清朗的男音从队伍后传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诸位见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春水摇摇晃

狩心游戏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皇后是朕的黑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