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棋盘街后巷宅院。
禁苑的火药库爆了,和鞠盛典出了大乱子,钦差所居的清远阁也被炮轰,太平盛世显露了一丝兵荒马乱的迹象,所以城中的富户都收拾细软跑去城外别业,一般老百姓则早早地关上大门,原本繁华的夜市此刻当然是一片空寂。
恰似一片死城。
然而,就是在一片死寂之中,棋盘街后巷的这间宅院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院内站着约莫三四十个或虎背熊腰,或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无一不是衣衫褴褛、满身脏污、丑陋不堪。
他们其中能言善辩些的,对这管事的年轻男人道:
“大官人,我们虽然爱嫖又不挑食,但是咱干活的对象最起码也得是个人对吧?这他妈的毛茸茸臭烘烘的,雀儿和懒子还给咔嚓了,血呼啦的一大片,看见这谁能支楞起来?”
年轻男人指了指小桌上摆放的一盘药丸:“好药,支楞不起来的,自己去吃。”
这些瘪三又道:“关键这玩意儿也没个人样啊,要不...您行行好,给块布罩上,在上面掏个窟窿眼?”
年轻男人揉着山根,靠在柱子上双眼紧闭,很不耐烦的样子:“三两银子一个人,能干干,不能干的滚,你们不挣,有的是人挣,我主子就一个要求,把他后面搞的越松越好。”
......
这帮瘪三,当真是集恶、丑、穷、病、愚五毒于一身的存在,过的比狗都不如。
他们平日里也没有正经营生,有力气的当当力巴,没力气的在赌场之类的地方里混着,总而言之是百姓中人人唾弃、最不像样的那群人。
因为普遍缺钱,所以什么来钱干什么,所以当收到那家破窑老鸨送来的二钱银子时,这帮老爷们儿眼睛都亮了。
头一回,逛窑子见着回头钱了!
当听闻事成之后还有二钱银子,他们更是心花怒放。
整整四钱银子,省着点花,够他们游手好闲好一阵子,整不好下回还能点个岁数小点的。
他们把和自己臭味相投的好友从破棉絮里薅起来,三五成群,结伴去老鸨处领了银子,然后前往棋盘街后面的这处宅子里办事情。
具体办什么事情,那老鸨没明说,只挤眉弄眼撂下一句:“啥事儿?好事儿呗,你们哥儿几个不就得意那口吗?”
要么说,人还对未知还真是有憧憬,这群瘪三一路上都还在幻想。
“能在棋盘街购置宅院的定是非富即贵,该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娘子需求无度,她夫君受不了,所以才叫咱们哥儿几个。”
“呸,那高门大户的真要有那等事能明目张胆地叫咱?要我说,保准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寡居无事,不缺钱财,想物色几个想好的嘿嘿嘿...”
“对,一定是这样,那些个油头粉面的混小子有什么意思,咱们才是雄壮的真汉子!美妇人见多识广,所以才会找咱们这些男人中的男人!”
一群长相和谈吐都令人犯恶心的玩意儿相互吹捧,红光满面,不料刚要拐进棋盘街后巷,就听见阵阵惨叫。
“谁家大晚上杀猪啊?”一个瘦小脸上贴膏药的小老头高声道。
一个浑身油污的胖男人拍了他一下:“什么晚上,过两个时辰就早晨了,现在人买肉都赶早市,晚就不新鲜了,杀猪不得半宿杀?”
“那也不能在棋盘街后面杀啊?这能有多大地方。”
“嘿,有钱人就不吃猪肉了?瞧你说的...”
一群人进巷里,越往深走,公猪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这帮人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毕竟这声音,不是猪的也不是叫不出来。
“杀猪...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吗?抹脖子开膛挂起来放血不得了?”
“有钱人讲究吧,跟咱没关系,管那么多干啥?咱办咱自己的事。”
一行人互相撞着胆,走到巷子的尽头,发现这里只有一户人家,门头不算大,也不气派,但是这曲径通幽处,这曲径似乎就是为这处宅子而修的。
惨叫声此刻戛然而止。
这群人有点慌了,因为虽然他们一直相互告知这是猪叫,可是听清楚的都知道,猪死可叫不了这么惨。
有几个胆子小的都想走了,可是偏偏这群瘪三实际上最好面子,谁都不想露怂。
站在最前面带队的男人拿了最多的人头费,最担心办不成事钱被要回去,所以主动伸手敲起了门。
不料手还没挨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本来还嘀嘀咕咕的男人们顿时噤若寒蝉。
开门的是一个眼神凌厉、身着黑衣的年轻男人,他冷若冰霜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景象,点了点头。
“进来吧。”他道,随即转身,给众人留下一个笔挺的背影。
这群瘪三虽然内部还互相尊着,但是在有头有脸的人面前都惯于伏地做小,一个个都哈着腰进了这间宅子,跟着背影绕过影壁墙,站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四合院,虽然地处寸金之地,可院内无一装饰,像是没人住。
吱呀一声,正堂的门开了,一个身着僧袍、浑身是血、满头大汗的光头拿着个沾着血的小布兜走了出来。
众人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骚臭味。
“血止住了,终于他妈的止住了,这老猪猡震他娘的难弄,灌了两斤麻沸散还能扑腾。”光头道。
灯火昏暗,起先还不敢确定,他这一开口说话就有人认出来了。
“范住持?是无根寺的范住持吗?”
那光头被吓了一跳,拽起僧袍后面的帽子罩在自己头上,然后对站立在侧的年轻男人道:“那人我给你煽好了,东西我得先拿回去处理一下,你过两日晚上来拿...”
他看了一眼这群瘪三,又嘱咐道:“把这点他们,别弄太狠,把人玩死了别怨我。”
拿男人点了点头,取出一个银锭扔那光头怀里。
光头笨拙地接住银锭,塞进怀里。
他拿钱办事,现在事办完了当然开溜,绕开眼前这帮瘪三,贴着墙根,冲着门口一溜烟跑了。
一点看不出来是一六十岁老头。
这无根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的假和尚脱下僧袍私底下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所以坑蒙拐骗不了几个钱,早就破败不堪,要不是那块地皮还值点,早就成棋盘街一茅厕了。
他这一跑,底下人就开始嘀咕了。
“他刚才说什么,煽?”
“听说哪个范住持早前朝是专门给代王宫里面送宦官的。”
“割小鸡儿的?”
“操,那咱...”
“怕个屁,他都拿钱跑了肯定跟咱没关系。”
“刚才那猪是他杀的?”
“蠢货,还什么猪啊...”
“都瞎吵吵什么?”那年轻男人刚进堂中探查片刻,听见外面开始嚷嚷就推门而出。
“要比次就他妈回家比次,想领钱的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他说话极重,配上高大身形,威严十足,底下的男人被吼了一通,竟不敢冒犯分毫,一个个怂得像缩头王八。
游晌看了里面那场面,现在也泛恶心,只能先震慑了眼前这帮人再说。
震慑众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大呼小叫,是利用停顿,越安静,底下人越畏惧,等惧到一定程度,乌合之众就会被操控。
看着气氛到了,游晌伸出双指揉了揉山根,道:“还是轮流吧,你们三个,先进来。”
被指到的三个男人一脸迷糊,毫无选择地跟着进了房间。
屋里灯火正旺,他们一进门就看清里面的东西,紧接着各个吓的双腿发软直哆嗦。
“大官人...这...啥玩意儿啊?”
“俺们打娘胎出来就没见过这东西啊。”
“您想让我们干什么?”
众人盯着房屋正中那张大木床上的人形动物颤巍巍问道。
那东西光着身子,浑身是毛,膀大腰圆,身材高大,看着像人但是浑身都是长毛,四肢被捆绑在床的四条腿上动弹不得,□□本应是那小头二两肉的地方现下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大伤疤,上面敷厚厚的一层香灰。
周遭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和骚臭混合而成的恶臭。
游晌皱着眉道:“上吧。”
“不好意思,小老儿我没读过几年书,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要不我二钱银子退给您,您...”
游晌伸出两个指头:“想走的可以走,不过我话先撂这儿,谁能上了这个阉人,除了那老鸨子给结账,我另外再给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原本着急走的三个人都停顿了。
二两银子,他们不吃不喝天天干活儿,一年都攒不下来。
“妈的,干谁不是干?老子发起狠来连骡子都操过,操个大马猴算什么?”
“不行不行,这我实在接受不了,要不...”
游晌让开门,示意那接受不了的男人出去。
那男人也是个长舌鬼,出去后对着院子里的人把所见所闻说了个精光,很快,原本三十几号人只剩下七八个。
游晌隔着门缝看在眼里,满意的很。
“你们都进来吧。”游晌打开大门:“每个人三两银子。”
一提起三两银子,一般瘪三穷老爷们儿各个眼睛里放绿光,一个猛子就扎进门里。
“诸位大哥。”游晌笑着道:“床上这位,别看其貌不扬,可是北边儿的前任可汗阔可泰,也是一国之君,曾经和咱们大周的皇帝一样,现在他失势了,得罪人太多,连子孙根都被斩了,他现在连根**都没有,不算男人,现在,我们主子邀请你们轮流来玩玩,只此一晚,随便大哥们玩,玩爽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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