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爸之前还觉得谨明会孤独终老呢。”
平时两个人用餐会显得过分大的餐桌如今看起来却刚刚好。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佳肴，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晏敏小酌了几杯，如今本就红润的面庞上沾染上酒气，话匣子也由此打开了。
庄志远也点点头，他不善言辞，但心思也算细腻。
他们夫妇俩没什么本事，是万千普通人中最不起眼两个人，唯一称得上优点的那就是尽量满足能力范围内晏谨明的所有需求。
夫妻俩没什么大志向，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希望他们的家里出一个金疙瘩，自己都没读大学，自然也没有期望孩子能有多出色，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至少稍微比他们的生活好一点就行了。
偏偏晏谨明自己争气，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他们多操心，奖学金拿到手软，成年后没有向家里要一分钱，后来更是成了人中龙凤。
“所以我和你叔叔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催婚。”晏敏爽朗地笑了两声，粗糙的手随意将不那样乌黑的头发挽到耳后，那张不年轻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影子。
“我们想人要知足，谨明已经得到的够多了，说不定就命中注定没有姻缘呢。”
晏谨明喝了口茶，也跟着笑了。
余小贝认真地听着，从最初和晏敏见面他便感觉到晏敏对自己特别的偏爱，他想很大部分其实也是源自于此。
“所以小贝，他得珍惜你。”晏敏道，“或许是我还是落后的思维，我们的上一辈，上上辈都是农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都不一定能实现，一辈子能得到的就够生活了。”
“我始终觉得，人得到的越多那么要回馈的、要珍惜的就要越来越多，与之相匹配，不然是配不上这样好的收获的，总有一天上天会收回去的。”
“所以。”晏敏对着晏谨明说：“你得珍惜小贝，无论你们的开始是如何的，既然选择了走下去，那就要一心一意。”
余小贝觉得有些夸张了，晏谨明的财富与成就确实惊人，但他的贡献也与之相匹配，没有变成毫无底线利欲熏心的商人，反而严于律己也宽以待人。
他只是阴差阳错，何德何能能受到晏敏这样的偏爱。
偏生晏谨明也同样认为如此，他将视线移向了余小贝，道：“我会的。”
餐桌上是最普通的团聚，简单的陈述句却如同那场缺失婚礼上的誓词。
晏谨明其实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也许和他的成长经历相似，他总是做得更多，因此这样少见的承诺也烫在了余小贝的心底。
他没有躲，出于尊重也该直面这样直白的喜欢。
是的，喜欢。
“来干杯！”
茶杯、酒杯、饮料杯，清脆相碰。
……
晚上便是除夕，晏敏和庄志远没有向往常那样怕打扰他们，而是延续了老一辈的传统在客厅里看着春晚。
余小贝和晏谨明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抬头看没有星星的夜空。
周围的彩灯忽闪忽闪，照得寒夜不寒。
“伸手。”晏谨明突然道。
余小贝伸出手，不知道晏谨明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做了动作。
紧接着，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就放在了他的手上。
实心的，很有分量。
一摸就不是钱。
余小贝打开，看见了几块闪瞎他狗眼的金条，实在是太朴实无华了。
他控制不住张开了嘴巴，说：“晏董大气。”
这礼物送得十分合余小贝心意，他物欲不高，可还是逃不出土狗定律，就是喜欢金条，哪怕放在那里只看着心里都舒服。
“红包里只放得下这些，卧室里还放了二十几条。”晏谨明道，他原本还担心余小贝觉得土，还准备了备选方案，现在看到余小贝喜欢，悄悄松一口气：“以后你多少岁就送你多少条。”
余小贝摸了摸分量十足的金条，道：“那我越老越吃香啊，别人都想变年轻，我倒是身价与日俱增。”
这两年他们都没有给彼此过过生日，到了日子也就是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加上一份礼物，好似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到现在余小贝是真的对他们两人的感情有了实感。
速度太慢了，和天气回暖的速度一致，所以从未感知到有多么得与众不同，直到冬天，外面变得寒冷，却发现心脏依然火热，才知道两颗心早已悄悄靠在了一起。
余小贝在口袋里掏掏掏，掏出晏敏和庄志远给他的红包，是晚饭后偷偷塞给他的。
那时晏敏还挤眉弄眼告诉他，晏谨明都已经失去了十几年的红包收取权了。
“阿姨给的，我分你一半吧，你也是大出血了。”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往年他都没有收到过红包，现在都27了，更是不好意思。
头顶一重，晏谨明摸了摸余小贝的头顶：“你收着吧，我给你就好了，谁叫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呢？”
到底哪里小了？
余小贝在心里吐槽道，可还是贪恋这样的感觉，仍由晏谨明揉弄他的头发。
……
“想放烟花吗？”坐了一会儿，晏谨明或许是怕他无聊，开口询问。
“烟花？！”余小贝惊讶。
滨城大部分是禁燃烟花的，特别是他原来生活的地方，难道说这里可以放吗？还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许是看出他的思绪越跑越偏，晏谨明开口解释道：“郊区是可以放大烟花的，可我猜你应该不想出门，而且天气这么冷，为了放个烟花跑那么远也有点儿得不偿失。”
“这边管得没有市区那么严，我们偷偷放点小的应该没事。”
倒也是，余小贝也没有那么深的烟花情结，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辈子不出门。
不过，凡事加上“偷偷”二字都会刺激不少。
如果说原来的兴奋值只有50%，现在则涨至80%了。
他把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拿出来，搓搓手，道：“你晚上玩不会尿床吗？”
这是这边的俗话，大人总是警告小孩晚上不要玩火，会尿床，余小贝也想逗逗晏谨明。
晏谨明意外地没有平时那么正经，递给余小贝一盒火柴，挑眉道：“你可以，如果你想的话。”
……
“艹”
余小贝低头，一股热气从足底蒸发到头顶，感觉自己脸已经比头顶的灯笼都要红了，晏谨明怎么这么骚？果然男人越老越风骚吗？
干脆闭嘴不说话，等晏谨明在地上放好烟花，余小贝直接上前点燃了导线，马上离得远远的，怕殃及红包和羽绒服。
果然是可以偷偷玩的烟花。
声音很小，如同火树银花一般，亮晶晶的、把天上躲起来的星星都盛开在了地上。
余小贝又忍不住偷偷瞥了眼晏谨明。
刚好和他对上眼神。
肩膀就被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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