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玉愣了三秒,突然蹭的站起身。
“你有什么,你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抛出三连问,庄效南没接招,抬手蹭了蹭唇角沾上的奶油,微笑道:“这个话题太无聊了,不说了。”
亓明真老远听见庆玉的声音,快步过来,拽着他去主桌:“你鬼吼鬼叫什么,过来帮我拍两张照片。”
生日宴在十点左右结束,众人今天兴致很高,一群年轻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时间还早,打算找个地方唱k快乐到深夜。
面对这个提议,众人举双手赞成,就连庄效南也没有异议,只有秦涟一人表示已经太晚,要先回家了。
几人乘电梯下楼,见楼下停了辆挺拉风的机车,亓明真远远一看,有点疑惑:“这谁的车,怎么停这了。”
她话音才落,旁边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穿黑色夹克抱着头盔的年轻男人,此人一出现,旁边的秦涟立刻黑了脸色。
庄效南认出此人是谁,瞥了一眼秦涟,又瞥了一眼庆玉,立着没说话。
年轻男人走到秦涟面前,将手里的头盔往他怀里一塞,笑容满面:“结束啦?那我们回去吧,今晚天气不错适合兜风,我带你去江边转一圈。”
秦涟脸色难看,当着老同学的面不好发作,又把头盔扔还给他:“你自己兜风去吧,我打车回去就行,不用你管。”
年轻男人似乎是习惯了秦涟的态度,扁了扁嘴:“我好心来接你的。”
他说着,余光一扫,注意到站在人堆里的庄效南,恢复了久远的的记忆。
“是你……”边说边走上前来,手指几乎戳到庄效南脸上,“怎么又是你?”
庄效南丝毫不避,迎上他的目光:“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们是同班同学。”
“你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在佛罗伦萨遇到你,在这也能遇到你!”对面的男人似乎心里有气,但撒不出来,指着庄效南的鼻子想骂人,火药味浓重。
庆玉瞧着那人生得人高马大的,快比庄效南高出一个头,敌我力量悬殊,不好正面对抗。赶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劝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话好好说。”
庄效南从他背后探头:“是他先不好好说话的,不能怪我吧。”
“我不好好说话,明明是你居心叵测,不知检点!”
亓明真和孙雨晴站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何事,好奇地看着他们吵。
“我只是跟秦涟实话实说而已,”庄效南从庆玉背后露出双眼,幽幽道,“难道你还敢在这里动手揍我。”
庆玉冒了一下午热汗的脑门这会开始冒冷汗,生怕秦涟那个看起来有点暴力倾向的男朋友真的动起手来,虽然庄效南一看就不是他的对手,但自己……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年轻男人一听庄效南竟然敢挑衅他,怒气值再度飙升,一把抓住庆玉的肩要把他掀开。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方没开腔的秦涟突然怒吼一声:“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赶紧回去!”
他的一嗓子堪比紧箍咒,还在气头上的年轻男人瞬间就蔫巴下来,隔空指了指庄效南:“今天先放过你,下次我一定收拾你一顿。”
说罢给秦涟戴上头盔,两人在夜风中疾驰而去。
见那二人走远了,庆玉转头问庄效南:“他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怨,怎么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
庄效南想了想:“大概是,他觉得我骚扰秦涟。”
“那你骚扰了吗?”
“应该没有吧,我骚扰秦涟干什么。”庄效南侧目,“就是去年在佛罗伦萨遇到他俩的时候,我跟秦涟说,他男朋友看起来有暴力倾向,劝他赶紧分手。”
庆玉:“……你真不怕被打啊。”
*
晚上十一点,一行人热火朝天去唱k,开了个大包厢,边唱歌边玩游戏边喝酒,气氛比下午的生日会更加热烈。
庆玉本来以为庄效南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但出人意料的,庄效南一直没有提出要先走,只是附和众人的意见,加入了这场群体的狂欢。
可他从头到尾只喝了两杯酒,也不跟旁人一起玩游戏,只是安静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
过了一个小时,庄效南电话响起,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庆玉一边跟亓明真摇骰子,一边偷偷注意着他的动作,见庄效南出门接电话接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有点按捺不住,借口出去醒醒酒,也推开包厢门跟了出去。
他在走廊外面转了一圈,没看到庄效南的身影,怀疑庄效南是不是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先回去了。但庄效南如果要回去应该不会一声不吭,至少会跟自己打个招呼。
庆玉这样想着,路过电梯厅时,隐约听到了庄效南的声音。
他拐过去看,见电梯厅旁边有一个位置很小的弧形开放式阳台,庄效南正背靠着阳台扶手,一边抽烟一边接电话。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半夜给我打电话,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庄效南后腰抵在木质扶手上,身体放松,微微后仰,指间细长的香烟白雾袅袅。
他脸上没有笑容,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太想接这个电话,但语气还算客气,平静地跟对面有来有回闲扯了二十分钟。
庆玉站在电梯厅拐角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从前庄效南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好学生、乖小孩的代名词,安静沉默没有瑕疵,像柜子里的玩偶,只有在看见喜欢的昆虫时会笑得双眼亮晶晶的。
“你没有别的事要说,我就先挂了。明天也很忙,不要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回学校再说。”
庄效南说完这句,正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又说了一句什么,庄效南听完忍不住发笑。
他声音在笑,脸上的表情却冰冷冷,语气带一丝嘲讽:“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不等对面再说话,庄效南已经果断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将缕缕白雾吐进寂寥夜色中。
庆玉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在他背后站定。
他本来想问一问,庄效南刚刚在跟谁打电话,但听庄效南刚才接电话的语气,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事,于是他强忍着好奇没有问出来。
只是说:“你还好吧?我看你出来好久都没回去,有点担心你。”
庄效南手肘撑在围栏上,轻轻弹了弹烟灰,头也不回,说:“没事,出来接个电话,顺便抽根烟。”
庆玉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不止抽烟,还酗酒,穿舌,夜不归宿。
庄效南别过头来,语气轻轻的:“你是在责备我吗?”
“没有,我不是在干涉你的私事。”庆玉急忙辩解,不希望庄效南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其实他心里虽然惊讶,震惊庄效南居然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完成如此大的转变,像是真正成为了世俗意义上的叛逆小孩,跟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有点不一样。
可是,庆玉私心却觉得,这样的庄效南似乎更加惹眼,如果说他从前是一朵纯洁无瑕的栀子花,那现在的他就是一枝艳丽而剧毒的夹竹桃。
庆玉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看着他细白手指间那支香烟将要燃尽,他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云雾似的白烟,像是凌晨朦胧的雾气,他站在迷雾中间,遗世独立,深邃又迷人。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分寸,很懂得进退有度?”庄效南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庆玉身上。
庆玉仍在贪婪地吸食夹竹桃的芬芳,毒素入体,他四肢麻痹,反应也变得迟钝。
“你说什么?”他反问庄效南。
庄效南笑了,却不是在嘲讽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好笑。
“如果你对我的任何私事都不关心,那就不要来跟我打听。如果你想打听,那就打听到底,不要总是反反复复试探我,最后又什么都不问。”
庆玉不理解庄效南为什么会跳到这个话题,并且语气也不太好。他飞速回忆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好像没有哪个环节惹庄效南不高兴,那他眼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现在也看不明白庄效南,不知道怎么说是对怎么说是错,只好说:“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那我跟你道歉。”
只要他道歉够快,庄效南就没有理由跟他生气。
“你是不是想问我,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庄效南再次发问。
庆玉略一纠结,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想问问来着,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就算了。”
庄效南再叩了叩烟灰:“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这人你上次见过,公交站跟我搭话那个。”
庆玉立刻回想起来:“是要追求你的那个人?”
“对,就是他,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让他不要再纠缠我。可他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一直对我死缠烂打,我就会对他有好感。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傻得可笑?”
庄效南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说:“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抱有不该有的期待,好像我不回应这份期待,我就成了罪人。”
一瞬间,庆玉以为庄效南是在含沙射影警告自己,心绪乱了一拍。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你在说谁……”
已经凌晨,气温降下来,迎面吹过来的风微微清凉。庄效南转身面向他,弧形阳台位置不大,两人几乎要贴到一起。
“你对我有什么期待吗?”庄效南朝他轻吐出一口烟雾。
庆玉吸了这口二手烟,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继续说:“不说话,那看来是没有。不过今晚秦涟男朋友找我麻烦的时候,我倒是很希望你能为我出头。你刚才的反应,我还算满意。”
庄效南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按住他的下巴,嘴唇快要贴上他的脸颊。
看着庆玉突然睁大的双眼,他弯眉一笑:“你怕什么,你以为我要亲你?”
庆玉立刻摇头。
庄效南眼中笑意更深,偏头吻住他的唇:“猜对了。”
在庆玉脑海中原子弹乱炸的功夫,庄效南捏捏他的两颊,用一种呢喃般的语气吐出两个字:“张嘴。”
庆玉顺从地松开牙关,稀里糊涂地跟他交换了一个**的吻。
这个吻不算亲昵,像是例行公事般僵硬,庆玉觉得体验并不完美。
一吻毕,庄效南微微撤身,指尖摩挲着他的侧脸:“现在呢,对我还是没有任何期待吗?”
庆玉觉得自己眼下像是一只电量快要耗尽的机器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刚才说,你不希望……别人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不是所有的期待都是负担。”庄效南看着他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回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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